衆人均用懷疑、嘲諷的目光看着李智雲,李智雲卻背起手來,在場中踱起步來,先是走到了楊玉兒的身前,嘴裡還在自言自語:“若是找個男的跟你比,只怕你輸了也不服……”
楊玉兒看向李智雲的一雙璨若星辰的眼眸裡滿是疑惑,忍不住問了出來:“你該不會是想讓我去跟她比吧?我可不行!”
李智雲忽然笑了,露出了兩行雪白的牙齒,“你沒試過怎麼知道不行呢?你不會的我可以教你啊,但若是你自己都沒了信心,那就算了,我另找別人。”
說罷就離開了楊玉兒,走向不遠處的楊素,到了楊素的面前仍然不看紅拂,卻先把目光看向身穿一身綠色衣裙的女飛賊,也不說話,就是在看,給人的感覺就好像是菜市上挎着籃子買菜的大媽。
綠扇當然與衆人的想法相同,認爲李智雲是在耍賴皮拖時間,就冷冷說道:“我知道你劍法驚人,但是這輕功嘛,你還是認輸算了,再怎麼裝模作樣也沒用,不行就是不行!反正我是比不過人家,你也別想騙我出醜。”
李智雲就不禁嘆息一聲:“看來咱們兩個也是無緣啊。”
說話間忽然轉向楊素問道:“楊爺爺,小子要向你借一個人用,只需小子指點她一句話,她就能施展這種叫做危若累卵的雕蟲小技,不知楊爺爺意下如何?”
楊素已經親眼看見親耳聽聞李智雲和綠扇之間的對答,猜測李智雲是想借紅拂,但是紅拂的輕功如何自己還不知道麼?又怎麼可能比得過陰鳳姬?
他有意想讓李智雲出乖露醜,便爽快地答應道:“智雲你儘管借,只要是我越國公府上的人,除了本公之外你借誰都行!”
李智雲深深一揖表示感謝,然後一指紅拂說道:“這位姐姐剛纔手下留情,弟弟我由衷感激,眼下就請這位姐姐出場好了……”
“可以!紅拂,你下場受教!”楊素都忍不住撇嘴了,但還是同意了李智雲的請求,不如此就不足以打臉。
李智雲卻恍若沒看見楊素的表情,看向滿場衆人說道:“各位都看好了,只需我指點紅拂姐姐一句話,她便可以施展危若累卵,若是施展不出,就是我李智雲輸了!”
什麼?沒有可能!太能吹了!
人羣頓時一陣騷動。
所有人的心中都是認爲李智雲是在吹,紅拂卻是暗暗好笑,同時已經明白了李智雲東走西顧的用意,原來他先找楊玉兒、又找綠扇,其實都是幌子啊,是不想讓別人知道我和他之間的關係。
當即走到李智雲身前,抱拳道:“李公子,就請你開始指點吧。”
李智雲點了點頭,湊近紅拂的身側,在她耳畔咕噥一句。
他說的是什麼?
儘管全場衆人都已屏住了呼吸,儘管場中有陰世師和楊林這樣聽力絕佳的絕頂高手,卻沒人能聽清他說的是什麼。
即使紅拂本人也沒聽懂,只因李智雲說的是後世的一句鷹語:玩兒銳顧的。
其實紅拂也無需聽懂,她知道這都是李智雲掩人耳目的手段,至於真正的輕功身法和光同塵,李智雲昨夜就教給她了。
所以她只看着李智雲莞爾一笑,說了句:“我知道啦。”
她知道了?她知道什麼了?衆人盡皆疑惑,卻見紅拂已經向着雞蛋擺放之處走了過去,就不禁更加懵逼。
只聽了李智雲一句話,就能學會一門上乘輕功?這種事情、就是在神話傳說中都不太可能!
更有人進而想道:就算紅拂能夠立足於蛋塔之上也是輸了一籌,因爲那蛋塔是陰鳳姬提前壘好的,除非她打亂了次序重新壘出一座來,纔有打成平手的可能。
然而這些人隨即就發現,紅拂並沒有直接躍上先前那座蛋塔,而是走到了旁邊那些隨意擺放的雞蛋附近,人羣中有目光銳利的均能看得清楚,地上零散擺放的雞蛋尚有九枚。
這九枚雞蛋能玩出什麼花樣來?
明擺着的事實是陰鳳姬用了十四枚雞蛋壘成了一座三層蛋塔,難道紅拂竟然想用九枚雞蛋壘出同樣的蛋塔麼?那絕對不可能!
就在人們滿心懷疑之時,卻見紅拂也像陰鳳姬一樣從裙底踢出一隻繡鞋,卻沒有如同陰鳳姬一樣聚攏九枚雞蛋,而是將一枚雞蛋踢向了空中。
那雞蛋高高飛起,竟然高過了她的頭顱!
這是搞什麼?人們紛紛搖頭表示看不懂。
沒錯,能將一枚雞蛋踢到如此高度,卻沒有將其踢碎,這一腳的功夫的確精湛高深,但是這功夫跟輕功又有什麼聯繫呢?
沒等人們想明白,卻見紅拂雙足連環踢出,將地面上剩下那八枚雞蛋中的七枚全都踢了起來,霎時間總共有八枚雞蛋在她面前飛舞,此起彼落,煞是有趣。
這是在表演雜技麼?
看見這個場面,人們立即聯想起那些行走江湖賣藝爲生的藝人,嗯,這紅拂耍出來的雜技確實了得,但是跟輕功卻是風馬牛不相及呀!
就在人們這樣想的同時,那八枚雞蛋已經依次落下,落下的位置卻是精準無比,最先起落的一枚落在了地上僅剩的那枚雞蛋上,緊接着又是一枚落在第二枚雞蛋上,一枚緊接着一枚,竟然在地上豎起了一根雞蛋壘成的柱子!
總共九枚雞蛋壘成了一根蛋柱!
即使人們再怎麼認爲這番表演與輕功無關,也忍不住爆出彩聲一片,“好!”
但同時也有人會想:這雞蛋頂着雞蛋壘起來的柱子固然精妙,卻是不足以持久,最多也不過是曇花一現罷了,又甚至比曇花還要短促,轉眼便會傾倒崩塌。
卻聽見紅拂嬌聲說道:“就讓大家看看什麼是真正的危若累卵!”
說話時她的身軀已經冉冉而起,也沒有飛得太高,恰好是那根蛋柱的高度,就彷彿是量好了擺上去的一樣,上升之勢竭滯之時,她的右足尖恰好就釘在了蛋柱最頂層的雞蛋之上。
“啊?”
這時候人們才明白紅拂玩的是什麼手段,頓時驚得連喝彩都忘了。
這也太過匪夷所思了吧?她是怎麼做到的?難道這九枚雞蛋的蛋殼上塗有什麼粘物?能令這九枚雞蛋粘在一起?不然只需任意兩枚雞蛋之間的接觸點錯位,這蛋柱不就變成兩截了?
微風之中,紅拂的嬌軀如同奔月的嫦娥,竟有乘風歸去之意!比之此前的陰鳳姬不知強了多少,陰鳳姬只是站在三層蛋塔上面,而紅拂卻是站在九層蛋柱之巔,不論其高度還是難度,都是不可同日而語。
“好厲害!居然比陰家姑娘還要厲害!居然還會隔物傳功!處道,這些功夫都是你傳給她的?沒看出來啊!你的武功已經精進如斯了!”楊林不吝讚歎,目光炯炯地看着楊素問道。
處道是楊素的表字,表字是指在本名以外所起的表示德行或本名的意義的名字。古代習俗,男子在二十歲以後直呼其名便有不敬之嫌,故而通常人們均以表字相稱。
楊素已經看傻眼了,心說這隔物傳功之術是我小無相功的特點之一,用此功壘出蛋柱並非難事,但是此刻紅拂站在這蛋柱之上御風欲仙的輕功卻是如何練成的?難道真的是李智雲這小子一句話傳給她的?
再看李智雲時,卻見李智雲正與紅拂對視,兩人一在空中,一在地面,目光交投,也不知是在傳遞着什麼。
一切盡在不言中。
李智雲滿懷欣慰,轉過身來看向全場說道:“大家都看見了吧?這樣的輕功真的算不得什麼,只要有點輕功底子,再由我稍加點撥,也就成了。”
衆人已是目瞪口呆,李智雲卻繼續說道:“必須要更正一下的是,我傳給紅拂姐姐的這門輕功不叫危若累卵,而是叫做九子連環!又名九蓮寶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