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穆遙回到殿中,坐在高子潺的牀沿旁,伸手探向他飽滿的寬額,依然灼熱燙手。起身離開,片刻後再次出現,手中多了一條涼巾,摺疊好後將它擱在高子潺的額頭上。塌上的人微微一顫,密而長的睫毛輕輕的抖動着,嘴裡發出低啞的呢喃,赫然是在喊着‘涵月’二字。
蕭穆遙盯着他蒼白的俊容,手緊緊捏握成拳,失去了原有的血色。他想到那日清晨,高川抱着子潺來到自己面前,他滿面的溼泥積在臉龐已經乾裂,露出裡面那張如雪般死白的面容。束起的長髮糾結在一起,身上的棉衣破爛不堪,表面的布料被風吹乾,可裡面隱隱仍是冰涼的潮溼。當他看到這般的子潺,真的怕了!那時,子潺除了微弱的喘息聲證明他還活着以外,簡直就像失了魂一般。
心神意亂的將子潺輕放於牀上,爲他解開那些冰冷的棉衣後,發現子潺的右背肩骨已經摺斷,背部一大塊青紫色的淤血在他淨白的皮膚上顯得這般的刺眼。當時蕭穆遙真的快瘋了,就連呼吸,每一口都是沉悶無比,好似吸入濃煙一樣嗆口!他好懊悔爲何要聽子潺的話先行回到南靈,且一併帶走了所有的部下,若是留下他們,子潺定不會變成這樣。
熟練的替高子潺接起背骨,取來一塊撐板加於固定,在傷口處灑上清酒和傷藥,用綢帶一圈一圈的綁好。這一過程中,子潺仍舊不曾轉醒,只瞧見他眉宇間緊緊皺起再沒有舒展開。高子潺渾身都猶如火燒一般的滾燙,用熱水替他淨身後,在他身上施下七七四十九支銀針,待出了汗之後迅速取下,給他蓋上厚厚的絨被。直到此時蕭穆遙才長出一口氣,高子潺的命總算是保住了,雖然不知道他們發生了什麼事情,但是子潺自小就害怕風寒,師傅曾經告訴過他們,子潺本是陰寒體質,所以竊不可讓寒氣入體,否則命不保矣!好在南靈的氣候四季溫熱,寒季只有短短一十五日的時間,這二十年來,子潺從未受過半點寒疾。
可三年之前,他們兄弟二人心存抱負,與東境的皇室有了秘密的聯繫後,前去東境的時間就越來越多了,爲了不讓子潺染上風寒,他特意命人訂製了許多加棉的厚袍,每到冬季,子潺定是離不了身的。一直以來也都平平安安,從未有過半點差池,怎想這次竟會……
蕭穆遙與高子潺本是同父異母的兄弟,蕭穆遙年長一歲,本名叫魏穆遙,弟弟叫魏子潺。但是兩人都不曾喜歡自己的父皇,除了在父皇和臣子面前,私下裡他們便隨各自母親的姓氏,稱蕭穆遙和高子潺。從小,父皇便偏愛子潺,就連自己的性命亦是子潺保住的!雖然子潺有意不聽父皇的命令,不學詩詞、歷史,學武也時常偷懶逃學。子潺告訴過他,“大哥,子潺不用什麼都學,有大哥在就好了!”從那以後,蕭穆遙便更加勤奮,別人練武兩個時辰,他就要練四個時辰;別人學習詩詞,他就要加倍的學習,他要連着子潺的份一併學習進去。小小的蕭穆遙從那時起,就不放過任何一項本事,什麼都學,而且要學的精亦求精,他每日的睡眠時間往往只有短短的一個時辰。
長大以後,父皇終於漸漸開始肯定他了!他成功的成爲南靈國的大皇子,子潺爲二皇子,其他的那些皇子在他的各種手段下,不是自動離開就是被迫的貶爲庶民。他不爲皇權,可他知道,只有擁有最高的權益,才能夠保護好自己,保護好子潺!所以,他成功了,如今的南靈只有兩位皇子,那便是他蕭穆遙和高子潺!
看着牀上仍處於昏迷狀態的子潺,蕭穆遙拉下牀幕,向外走去,輕聲關上房門,“高川!”
黑衣男子瞬間出現在他的面前,單膝跪地,此人正是李涵月在荒地遇上的那個男子,也是蕭穆遙手下的高手之一,高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