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婭婭怎麼知道是初五?”唐慶託了一把小身子,這麼危險冒出來,這小丫頭真是愈發膽大了。
溪兒趴着身子掀起簾子一角,她們天天在一起,婭婭做什麼,她能當翻譯。
“爹孃不在的時候,婭婭數着月亮算日子呢!可把爹爹和孃親還有木叔叔盼回來接我們。”
數月亮的陰晴圓缺,莫數人世間的悲歡離合——
孩子們的笑鬧,鬧得沈雲獨懷裡的小鬼也開始興奮,沒有力道的腿腳想跟着姐姐們鑽出去玩兒。
小憩中,我微微睜開眼睛,數落他:“你的兒子,抱好了。”
沈雲獨瞄我一眼,好多事情,不屬於回憶那一列:好比迦兒離世的那個時辰,悲傷中,我動了胎氣——孩子不安分,如同那一晚的雷暴,呼之慾來。
是個兒子,一個精神的小子。
沈雲獨嚷嚷着要的兒子——
好多事情,我忘了是怎麼走來的:和哥哥們分別,同一脈的血親,各散東西。只要活着——總能像天上的月亮一樣有完整的機會。
婭婭掛在阿木背上咿咿呀呀的說不清什麼,倒是溪兒上半身在馬車外頭,下半身在馬車裡頭晃着腿兒,她問起車伕叔叔:“這裡好漂亮,我們以後就住這裡嗎?溪兒喜歡這裡!”
道上一個坎坷,顛着了。
只見溪兒的身子彈了一下,被沈雲獨穩住,而外頭——唐慶大呼小叫,跟着阿木手忙腳亂抓住險些掉下去的婭婭,婭婭還幸災樂禍的咯咯笑。
一雙女孩子都被塞了回來。
溪兒湊來我身邊——如今,我身上只剩下典雅的藥香,離開金國,離開紅閣……我只做一個普通的婦人,相夫教子。
溪兒又問那個問題:“娘,我們以後住在這裡嗎?”
我撥着孩子鬢角軟軟的發:“溪兒喜歡這裡?”
“喜歡啊!這裡的楓葉好紅,還有溪兒不認識的花,這裡比家裡暖和……”她指的家,是紅閣。紅閣是個魚龍混雜的地方,只是人多熱鬧,北國畢竟冷得出奇。
“以後我們就住這裡。這是溪兒的爹爹長大的地方,葉落歸根,這裡就是故鄉。”
“是嗎?爹爹就是在這裡長大的?”溪兒繞着坐去沈雲獨身邊,倚着男人有安全感,“是爹爹的故鄉,是孃的故鄉嗎?也算阿木叔叔和慶姑姑的故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