錙銖禪師覺得自己的頭腦有些不太夠用,別人煉製法寶都是千難萬險,哪裡有聽說過玄空所言的如此輕巧?一爐所出,那麼聽起來,似乎還不止只是兩柄而已!
他卻是不知道玄空自創修真體系,和現有的煉氣之術迥然不同,方纔你能夠起到如此的奇效來!
玄空把飛劍塞給了錙銖禪師,然後又問道:“老方丈,你之前是否有看見過一個人間的劍客帶着一名女子進了你這山中?”
錙銖禪師聞言一驚,只感覺手中的飛劍格外沉重,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當下有些訥訥地,說不出話來。
絳雪問道:“老方丈,你是否有什麼難言之隱?”
錙銖禪師沉吟道:“這......”
他低下了頭,多少覺得自己有些愧對上仙。人家上仙見到自己,可沒有叫打叫殺,而且還格外開恩賞賜了仙劍做見面禮,可是他之前已經放了夏侯進寺,現在若是暴露他行蹤心中便覺過意不去。
玄空他們其實一直就在雲端中隱身看着,因此對於錙銖禪師躊躇也不以爲意。玄空說道:“那劍客所挾持的女子乃是北海龍宮小龍女敖瑩公主,我們正是爲此而來!”
錙銖禪師大吃一驚,道:“是北海龍宮的神龍?”難怪他看敖瑩公主就覺得不凡,來歷果然是神奇莫測!
玄空點頭道:“正是如此,老方丈可切莫要因爲一時心軟,所以鑄就大錯!”
錙銖禪師連忙賠罪,躬身道:“上仙,俗話說得好不知者不爲罪,小僧確實是不知道那女子身份。只因看見夏侯劍客體內真元空蕩,像是受了內傷的樣子,一時動了惻隱之心方纔讓他們躲進了寺中。”
玄空握着錙銖禪師的手。笑道:“嘿嘿,老方丈說得對,不知者不爲罪,那還請老方丈帶路我們進寺中看看吧。”
錙銖禪師點了點頭,伸手虛引道:“諸位仙子,請隨小僧進來。”
玄空等人立時跟着錙銖禪師,轉身走進了靈臺寺佛堂之中。這是一座不大的寺廟,寺前寺後總共也只有一進院子,玄空站在佛堂之中開眼望去,只見到佛壇之上所供奉的不是佛祖、菩薩。而卻是一尊女神的雕像。
那女神雕像人首蛇身,手上託着一卷圖畫。
玄空駭然詫異,心中暗自驚道:“原來那錙銖禪師不識真神,這哪裡是什麼大金佛,分明便是混元聖人女媧娘娘的金身塑像啊!只是不知道那老方丈的一身佛法又是從何而來,果然詭異詭異!”
玄空在心中連叫了兩聲“詭異”,然後又擡眼去看,只見到在那媧皇聖人的後面,又有兩壁繪畫。筆力精湛顯然是丹青聖手所留,畫中人物歷歷在目栩栩如生。
畫中世界也是描繪世外桃源風光,盡是些散花的天女飛仙,都是髮絲輕垂。或作拈花微笑狀。或作櫻脣欲動狀,眼波將流,一派仙姿靈態,直攝人心魄。
玄空凝視許久。不覺間竟然神搖意奪,恍然失魂。
幸虧他是有道行的神仙,急忙是收回了目光。背後冷汗已是淋漓。這壁畫好是厲害,究竟是什麼人所留,隔了這許多時間竟然還能夠動搖自己這般太乙天仙的道心。
真的是,不敢猜測作畫之人,又是有多麼的神奇強大。
雖然是進了寺中,但是這佛堂之中空空蕩蕩哪裡有什麼人影?香玉和絳雪是真的慌了起來,她們倒不是擔心夏侯,而是在擔心敖瑩公主。
絳雪急道:“玄空,敖瑩公主不見了,這可怎麼辦?”
玄空也是又驚又詫,但是嘴上還是得穩定下來,他說道:“先莫慌,敖瑩公主也有太乙道行,而且她乃是真龍之體又得了混沌元氣,不是隨便什麼人都能傷得到她的。”
錙銖禪師這才知道那個跟在夏侯劍客身後的小姑娘居然是太乙仙人,只嚇得兩隻腿腳都哆嗦了起來。他哪裡知道,敖瑩公主在龍水之淵中從應龍大聖那裡得到了龍族的正統修煉方法《神龍變》。
龍可潛於四海之下,可翱翔於九天之外,最是擅長隱匿蹤跡,故而纔有神龍見首不見尾之說。
敖瑩公主練成了角龍變化,一身法力封固在體內,當真是半點也不會外泄,像是錙銖禪師這樣的道行哪裡又能夠看得穿她?
不過錙銖禪師身子發抖,倒是讓香玉注意到了他,連忙是扯過錙銖禪師的僧袍道:“老方丈,你是這靈臺寺的住持,你總該有些話說吧?”
玄空也是跟了一句:“出家人,不打誑語!”
錙銖禪師長嘆一聲,道:“想不到,又發生了這種事情,當真是一言難盡啊!”他對玄空和香玉、絳雪說道:“諸位仙子請先坐下,等我從頭說來吧。”
玄空點了點頭,拉着絳雪和香玉扯過蒲團坐下,問道:“老方丈是說,這種事情曾經發生過?”
錙銖禪師點了點頭,道:“那還是許多年前的事情了,那個時候我還是剛剛褪去原形成爲這靈臺寺的住持,有一天就是遇見了一樁異事......”
當年在人世間有一位叫做孟龍潭的大儒,他有一天與好友朱儒生客居在汴京城中,二人常相邀同遊。有一日從汴京城中出遊,偶然間便來到了這高山之處。
他們兩個人都是當世的大儒,身懷浩然正氣,因此便在懵懂無知中闖入了這山中。
一路上山而行,也是遇到了這靈臺寺。
此間殿宇禪舍雖不甚弘敞,卻也別緻,左右他們二人無事,於是便也走了進去遊玩觀賞。錙銖禪師道:“這些事情,也是後來我聽這二位善男子所說,那朱儒生同樣是見到了金佛背後的壁畫,霎時間只覺身子輕飄飄似要飛起,須臾之間便已進入到了壁畫之中。”
那畫中描繪的是人間仙境,但見殿閣重重,絕非人世。
殿閣之中,也有一位老尼端坐殿上解說佛法,在座下的聆聽者頗多。朱儒生進入壁畫中卻是初來乍到,茫然雜立其間正不知何往時,忽然覺得似乎是有人在暗暗牽動他的衣角。
他好奇回頭一看,卻見到居然正是自己在壁畫上曾經見過的少女飛天,他見了熟人一時間不由得心頭大喜起來。那畫中的少女看見他回頭,不禁側臉含羞,隨即輕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