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萬曆四十二年福王正式就藩洛陽以來就曾被賞賜大量田地,而在這些年中又瘋狂的擴大自己的土地面積,而無論是之前的明神宗還是現在的崇禎陛下,都並未加以管束,造成民憤極大,不單民心如此,軍心也不穩固,早在萬曆四十三年(1615年)四月十四日夜,洛陽福王府隨封軍校七八百名,就曾在千戶龔孟春的鼓動下,“齊至東門,挾賞鼓譟,震動地方”。
原本歷史上崇禎十三年的時候,福王朱常洵據記載就非常吝嗇,河南大荒,人相食”,他竟置若罔聞,“不賑一錢”。這引起了許多人的不滿,史載:“援兵之過洛者,口語籍籍,或詈道中,曰:‘王府金錢百萬,厭粱肉,而令吾輩枵腹死賊手!’”當時鄉紳、南京兵部尚書呂維祺居於城中,“聞之”,以“大計”相勸,要他不要當守財奴,他根本聽不進去。這種情況,不言而喻,是爲李自成的攻城取勝提供了有利條件。
到了崇禎十四年正月十九日,李自成起義軍開到洛陽城下,“攻西北隅甚急”,夜,明將總兵王紹禹所率守城兵倒向起義軍,“開北門”,起義軍進入城內。朱常洵匿於迎恩寺,第二天被起義軍抓獲。
起義軍對他非常痛恨,將之殺死後,福王府的財富成了起義軍的戰利品。李自成根據李巖、牛金星的建議,“發福邸中庫金及富人之貲,以號召饑民”,在發放糧食及金銀時,李自成對衆人講:“王侯貴人剝窮民,視其凍餒,吾故殺之,以爲若曹,令飢者以遠近就食。男子二十以上願從軍者,月食四十金,敢能爲將者倍之。從我可富貴,無爲交手死。”這番話正好說到了貧苦大衆的心坎上,所以人民紛紛響應,“奔走赴之者百萬”。
而此時僅僅崇禎二年四月,雖然也有天災人禍,地方上矛盾卻沒那麼尖銳,可同樣的,因爲成平日久,再加上民衆軍進軍速度太過迅速,此時的大明腹地各處要不然就是兵備廢弛,要不然就是無兵可用,所以當民衆軍突破潼關往東直奔洛陽而來的時候,擋在路上的各地縣城衛所,幾乎都是一觸即潰。
在這種危機時刻,時任河南巡撫的範景文,做爲歷史上李自成破京師時全家投井自殺殉國的忠臣名士,也深知名城洛陽的重要性,他在崇禎初年即被舉薦,徵召爲太常少卿,因關中局勢緊張,他被崇禎二年年初就被升職爲都察院右僉都御史,巡撫河南,練兵至此時已經足有上萬人之多。
做爲崇禎一手提拔起來的高層官員,他在聽聞潼關失守後,就判定民衆軍必然東出洛陽,所以一刻不停的開始調兵至洛陽,決心要在洛陽與民衆軍決一死戰。
結果,範景文與之前的衆多大明名臣大將一樣低估了自己與民衆軍已經形成的深不見底的代差,無論是組織度還是武器裝備,都遠超想象,派出去的精銳哨探反饋的消息寥寥無幾,死傷卻已大半。
崇禎二年四月三十日,距離潼關五百里的洛陽迎來了第一軍的先頭部隊,灰濛濛的天空中,一架雙發螺旋槳賽斯納-402型飛機從洛陽上空緩緩飛過,這種雙發活塞式9/10座客貨兩用型運輸機在美國屬於老式私人飛機,早在1985年就停產了,不過由於結構足夠簡單,對於起降場地要求也低,就被北美分部弄過來做爲遠程偵查使用。
一位身材中等,穿着普通軍裝的楊澤明舉着望遠鏡扒着窗口從飛機的舷窗往下目不轉睛的觀察着,他腿上平放着一個硬麪的記事板,右手食指和中指之間夾着根黑筆,時不時的記錄着。
楊澤明指揮的第一軍第一師已經運動到洛陽城西不足五十里,他在潼關實在坐不住,特意來看了看,觀察一圈後直接返回潼關司令部。跑道上新鮮的泥土被夯平的挺硬,剛下飛機的楊澤明匆匆上了輛越野車,直奔軍部而去,幾天前,他剛剛在西安的秦王府開完軍會,做爲高級軍官的他,再也沒有了衝鋒陷陣的機會了,沒完沒了的軍事會議,忙得他焦頭爛額,這也是衆多民衆軍高層們的無奈。
之前劉澤召他和其他三軍高層回西安的時候,具體目的就是眼見第一階段計劃就要提前完成軍事佔領工作,接下來的時間就是給他們提提醒,着重配合民政部門做好地方政權接收工作。
楊澤明腦袋裡想着工作安排,回憶起會議上各部主官高昂的士氣,止不住嘴角的笑意,而此時身在洛陽暴風前沿的範景文則坐在書案前眉頭緊鎖。
同樣的前幾日,八百里加急的聖旨隨着崇禎陛下的怒火一同到來,這幾個月間各種喪師失地的壞消息雪花一樣飛到京師,讓新登基不到一年,剛享受到扳倒魏忠賢等閹黨,還沒品嚐到多少勝利喜悅的崇禎,就接連迎來這種狂風暴雨般的打擊。
據傳旨的太監私下裡說:“陛下委大任於質公(範景文字夢章,號質公),現在國事糜爛至此,豈敢不爲國分憂?”甚至專門提到之前範景文的奏章中提到軍餉糧草問題,崇禎陛下連摔了兩盞茶,怒罵到:劉澤區區偷狗賊寇,鼓動刁民走到哪吃到哪,軍力愈加雄厚,之前還千餘人,幾個月間就變成了幾十萬大軍,四處攻略關中、延安、漢中、潼關等要地,也不聽聞軍餉糧草不足,你範夢章,手握河南要地,數萬大軍,卻連一口飯都吃不上,全靠朝廷撥款辦事,這是何等的可恥和無能!
以上這些話是傳旨太監私下裡半真半假的說給範景文聽的,範景文明白沒有崇禎陛下的授意,這太監豈能如此大膽,不過這也讓範景文面色發白,低頭狂飲茶水,戰戰兢兢再也不敢言語半句。
做爲帶兵有度的文官,範景文自然毫無辯駁的道理,或許是命運使然,此時因爲劉澤這隻蝴蝶的出現,讓他此時練兵的規模比歷史上更大,但面臨着更加龐大的民衆軍,他第一次從哨探那得到劉澤起事過程情報時候,他的表情是那麼驚訝和驚慌,到了此時,已經決定了最後結局的時候,他的臉上反而流露出一種如釋重負的神色,既不是歡喜也不是悲痛。
如同面臨高考之時,學生的臨考心情,若敗,唯有一死報君王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