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胡思亂想着,蕭天眼角瞟見一個熟悉的身影。他心裡一動,施展浮光掠影追了過去,只給黑喬扔下一句話:“師父我有事要辦,您自己坐車回去吧!”
黑喬看着他瞬間不見的背影,罵了句“小崽子!”
一個臉蛋兒紅紅,氣色不錯的老頭兒摸着懷裡的兩個錢袋,樂呵呵地哼着歌,沿着街邊的林蔭道走着。
傍晚的天氣涼爽了許多,街道人行走的人也多了起來,衣着清涼的青年男女一對對相互偎依着,嘻笑着從他身邊走過。
紅臉老頭兒看似昏花的老眼放着光,緊緊地盯着這些青年男女散發着青春氣息的身體……上面掛着的錢袋。
晚風吹過,他只覺背後忽然一涼,一股強大的氣息從後面壓迫過來。
他腳下忽然踉蹌一下,似乎沒站穩的樣子,摔倒在路邊的草從裡。
一隻的修長有力的手把他扶了起來。
咦?老頭兒臉蛋更紅了,他急忙順勢站起來,恭恭敬敬地行禮:“小爺好,我,我和手下的孩子們最近可沒惹着您吧?上次都跟他們說了,誰敢動您和那個小仙女三天不給飯吃!難道又有哪個不長眼的小子……”
蕭天打斷他的話:“沒有人惹我,我找你是有別的事。”他忽然衝着老頭兒和藹可親地眨眨眼睛:“老伯貴姓?”
老頭兒有些手足無措:“我,小老兒免貴姓樑,樑聚財。”
“呵呵”,蕭天聽得有趣,笑出了聲:“老伯姓樑,倒很是適合另一個名字,叫樑上君。”
老頭兒也跟着笑:“樑上君,這個名字很有趣,很好聽……”他的笑容忽然有些僵硬:“樑上君,樑上君……”他喃喃地念叨了兩遍:“小爺您是和我開玩笑的,開玩笑的,我們是混街面上的,從來不入室,不去人家房樑上……”
蕭天笑呵呵地點頭:“我是和你開玩笑的,走吧,到你住的地方去看看。”
他從草從裡揀起老頭兒藏起來的錢袋,順手塞進他懷裡,拉着驚慌失措的老頭兒走了。
眼前是外觀還不錯的一幢房子,院子裡開出一小片地,種着些應時的蔬菜,紅的綠的果實掛滿枝頭,倒顯得小院裡生氣勃勃。
老頭兒陪着笑推開院子門,躬着腰伸手做引客狀:“小爺請!”
蕭天沒跟他客氣,直接走進小院裡。
從長得茂盛的菜地旁邊走過,蕭天順手從一株菜上摘了一顆玉瓜,掏出手帕擦了擦,喀嚓喀嚓咬着吃了。
老頭兒看他的情形不象是來興師問罪的,倒是放心了不少。
推開門,一股混合着屎尿味,飯菜味兒,腳臭味,似乎還隱隱有些藥味的臭氣撲面而來,差點把他薰一個跟頭。
蕭天愣住了——屋裡又髒又亂。幾個髒兮兮瘦骨伶仃,看起來有大有小的孩子在牆角玩耍。
靠牆的位置擺着一排木板釘成的牀。簡陋的牀體看起來搖搖欲墜,似乎馬上就要倒了,讓人看着很是擔心。因爲那上面還躺着一個吮着大拇指的嬰兒。
有人進來,孩子們都睜大眼睛看了過來。樑聚財尷尬地看了看蕭天嚴峻的臉色,陪着笑臉說:“不知道您要過來,也沒打掃一下。”他轉過臉對着孩子們喊:“快過來跟大老爺問好。”
幾個孩子一窩蜂地站起來,排成歪歪扭扭的一隊,亂糟糟地喊道:“大老爺好!”孩子們小手捉着衣裳的下襬,幾雙清澈明亮的眼睛緊緊地盯着蕭天。
蕭天打量着這些孩子。他們的衣服又髒又破,鞋子前面露出了大拇指。所有人理着同樣的短髮,分不清男孩女孩,卻都是面黃肌瘦,營養不良的樣子。
他嚴厲地注視着樑聚財,眼裡冒着幽幽的藍色火苗:“你從哪裡拐回來的這些孩子,爲什麼不給他們吃飽?”
樑聚財倒也不怕,老臉上露出一絲苦笑:“少爺啊,這些孩子不是拐回來的,是撿回來的。沒有元素力的孩子,只能是被拋棄的命運。”
蕭天根本不信他的鬼話:“元素力測試不是十四歲才舉行嗎?這些孩子這麼小……”
樑聚財看他不信,也急了,聲音大了起來:“十四歲測試那是官方測試,但有很多人家孩子一出生或剛懂事就爲他們測試,如果沒有元素力基礎,就拋棄了,也省得多養十幾年。”
兩個小些的孩子懵然不知,張着亮晶晶的眼睛四處看來看去。大些的聽到這話卻都露出了黯然的表情,低下頭去。
蕭天震驚:“竟然有這樣狠心的父母?”
樑聚財臉上露出憤恨之色:“這種事情多着呢,整個大陸上都有,只是小爺您不知道罷了!”
三個大孩子頭更低了,另一個卻擡起頭來倔強地說道:“跟着爺爺我們也過得很好,我們不需要父母!”
這孩子聲音清脆稚嫩,骯髒的臉上有一雙靈動的大眼睛,眉清目秀,鼻挺嘴俏,竟然是個很美的小女孩子。
蕭天意識到自己的話傷到了孩子的心,他溫和地笑了笑,拍了拍那孩子的頭,拉着樑聚財走出屋外。
天已經黑了,遙遠的天邊被烏雲籠蓋。夜色籠罩着城市,遠處的樹木和建築沉在昏黃的夜幕中,投下一片片黑影,像是一個個擇人而噬的怪獸。
蕭天遙望着遠處烏雲邊上鑲着的一道彎彎曲曲的微光,良久沒有出聲。
樑聚財不知道這實力超羣的少年葫蘆裡賣的什麼藥,大氣不敢出地肅手站在一邊。
不知站了多久,蕭天說話了,語聲低沉:“你就靠偷東西來養活他們?”
樑聚財老臉難得地露出一絲赫然之色:“也不全是,有幾個長大的孩子在店鋪裡做工,其它手腳伶俐的出去幹活。”
蕭天明白他的意思,做工是真正的做工,幹活則是指偷盜。
“一共有多少孩子?”
“連大帶小六十多個吧,不過不是我一個人在養,還有幾個小兄弟看他們可憐,也經常送點糧食和衣物過來。”
老頭兒諂媚地笑着,以爲蕭天要再次慷慨解囊了。這少年是個很有錢的主兒,給一次錢估計夠這些孩子吃半個月了。
果然,蕭天解下腰間掛着的錢袋遞給他。在沉沉的夜色中,少年冷峻的臉上看不出表情:“這點錢你先拿着,以後我會再來找你的。”
樑聚財點頭哈腰地接過錢袋,有些摸不着頭腦,以後還會再來?是送錢?還是監督這筆錢的去向?
不管他了,只要給錢,想監督就監督吧。反正我也沒亂花。老頭兒掂着沉甸甸的錢袋,心裡樂開了花。
“說時遲那時快,我一個箭步衝上前去,一招風翔九天還沒使完,那疤臉就跪在地上大喊胖爺饒命了!”
胖子眉飛色舞地說着,激動得滿臉通紅。他的聽衆是古科和林傑,兩人一臉神往的表情,嘴裡還不時配合地發出啊啊哦哦的驚歎聲。都沒發現蕭天回到宿舍。
蕭天看得暗自好笑,林傑那個大無腦的貨也就罷了,古科一向穩重,竟然也會被胖子迷得暈頭轉向,這才真是奇怪了。
他笑着打斷了胖子的胡侃:“胖子,我給你找了份活你幹不幹?”
胖子被打斷了神吹,很不高興:“我幹,不過先讓我把話說完。”他口沫橫飛地又開始胡吹:“疤臉是搞定了,可他的老大不答應,不過胖爺我是誰啊?我只是對他放了一個……”
“放了一個大屁,就把他給薰死了!”蕭天接上胖子的話,遞給他一塊手帕:“擦擦你那嘴吧,看看嘴角的白沫子,噁心死了!”
林傑和古科如夢初醒:“老大回來了……”
林傑高興地湊過來:“老大,我們正聽胖哥說他混幫派時的事兒呢,真夠刺激的!”
古科也反應過來,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側身往裡挪了挪,給蕭天讓出一個位置:“老大你坐。”
胖子擦了擦嘴,嘿嘿地笑着:“蕭天,你給我找了個什麼活,不是說讓我先上學嗎?臨時又改主意了?我就說嘛,我就不是念書的料……”
眼看着這廝又要開說,蕭天急忙打斷了他:“你們這麼晚不睡就是爲了說這些無聊的?”
林傑一臉興奮地:“老大,不無聊!胖哥說的那些多刺激,多有意思啊,簡直在我眼前打開了一扇全新窗戶!我決定,我再也不窩在洛克這個小學校裡了,我要到外面的大世界中去施展我的才華!”
“呃,那個,可不可以問一句,你有才華這種東西嗎?”
“你!”
看着古科和林傑兩人鬥嘴,蕭天樂了。
“你倆別逗了,雖然林傑是沒有什麼才華,但是咱們不能說實話。善意的謊言你不會嗎?”
蕭天不理林傑氣得發瘋的表情,對胖子說道:“胖子,這份工作是兼職,你還是要上學。一邊在洛克上學,一邊在戛納城建起一個幫派,你自己任幫主。人我都給你拉回來了,六十多個呢!”
不等胖子回答,古科和林傑已經歡呼出聲:“太好了,我也要參加!”
“行!”蕭天大手一揮,王霸之氣顯露無疑:“明天帶你們去見其它的幫衆!現在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