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側福晉正要開口,瓜爾佳氏淡淡睨了一眼旁邊一個微胖可人的丫頭,“禧兒,你當時就陪在福晉身邊,你且一五一十說與你們王爺聽!”
禧兒點了點小腦袋,幾步上前,朝着修齡屈膝一禮,道:“稟王爺,您走之後,福晉便叫奴才扶着她出去散步透透氣,結果在抄手遊廊那邊遇見了張格格……”禧兒聲音低弱了下去。
修齡臉色一沉,他看着自己生母那難掩急促的樣子,便登時明白,寶容早產和張菀薏有關!!
禧兒怯怯瞅了老側福晉一樣,更加小聲兒了:“張格格身上撲了不少香粉,福晉聞着有些衝,犯了噁心,便叫張格格退下,還叫她以後少撲點香粉。”
“結果……”禧兒咬了咬嘴脣,“結果張格格便不高興了,說香粉是老側福晉賞賜的,她愛用多少用多少,還說福晉管得太寬了!”
見狀,老側福晉急忙道:“菀薏用的迎蝶粉的確是我賞賜的。”
修齡臉上露出怒容,“她撲得滿身香氣沖鼻,難道也是額孃的意思?!”
老側福晉一噎。
修齡狠狠懟道:“更何況,福晉是王府主母,管教妾身,竟是‘管得太寬’了嗎?!”
老側福晉無言辯駁,只得低聲說:“菀薏只是心直口快了些,她沒有惡意的。”
修齡彷彿是根本沒聽到老側福晉的話似的,直接吩咐禧兒:“你繼續說下去!仔仔細細說!”
禧兒忙不迭點頭,飛快道:“然後福晉有些生氣,就訓斥張格格無禮,還斥責她穿着打扮過於妖豔、舉止也很輕浮,叫她收斂着點!”
老側福晉鬆了一口氣,還好這禧兒的確是一五一十陳述,老側福晉忙嗔道:“寶容雖是在氣頭上,但這話着實過分了些!”
修齡瞥向自己的生母,冷冷道:“寶容說得是實話!”
老側福晉愕然,“修兒!你……菀薏可是你的親表姐!”
盈玥驚呆了:媽耶,居然表姐,不是表妹?!她記得修齡好像已經二十三歲了吧?靠,這張氏還真是個老女啊!
修齡涼涼反問:“那就不妖豔、不輕浮了?”
這話生生把老側福晉噎了半死,老臉都生生噎紅了。剛纔跟親家瓜爾佳氏鬥嘴,都沒氣成這樣兒!
盈玥暗暗翹了大拇指頭,懟得好!
修齡一臉嫌棄地道:“額娘,有些話我也不想說得太難聽!但我實在受夠了!你能不能別叫張菀薏送這個送那個去我的銀安殿?!”
老側福晉氣得臉都綠油油的了:“你這是嫌棄她,還是嫌棄我?!”
修齡嘆着氣道:“額娘,我怎麼會嫌棄您呢。”
老側福晉的臉色頓時和緩了不少。
一直默不作聲的盈玥適時地飄出來一句,“那就是嫌棄張格格了。”
老側福晉老臉僵化了。
修齡搖了搖頭道:“額娘,不是我嫌棄張菀薏!她實在太……”修齡喉嚨一噎,想了半晌才總算想出合適的形容詞彙:“她實在是俗不可耐!”
這句話,於老側福晉而言,不啻是一記暴擊!
那位張格格,盈玥月前登門看望寶容的時候,其實見過一次,雖然只是匆匆一瞥,但這個張菀薏長相還是不錯的,看上去一點不像是比修齡年紀還大的樣子!只不過一身豔麗的粉色,滿頭珠翠,而且還喜歡簪上時令花卉,打扮得那叫一個花枝招展。
有點俗氣,不過好在顏值還算在線,倒也不至於慘不忍睹。這是盈玥的評價。
可是——架不住寶容顏值遠在線上啊!盈玥這個堂姐,自小便是一張堪稱完美的瓜子臉,而且丫的無論怎麼發胖,臉上永遠不會長肉!哪怕是孕期,也仍舊是一張容光煥發的漂亮小臉蛋!
光臉蛋略遜色了點也就罷了,更要緊的是寶容的品味相當之不錯!九分的顏值,她能自己打扮出十二分來!再加上自幼讀書,四藝也都略同,便有了氣度上加成。
而那張格格呢,八分的顏值,被品味拉低了一點,被斗大字不識一升的文化程度又拉低了一分。
修齡原本整日對着十二點顏值的妻子,再瞅瞅只剩下六點顏值的小妾……啊,不小了,年紀比他還大呢!世上男人,有幾個會喜歡比自己還老的女人?
說實在的,寶容擔心丈夫會被張氏籠絡去,完全就是孕期胡思亂想。
小丫頭禧兒瞅了瞅一臉厭惡的王爺,再瞅瞅滿臉飽受打擊的老側福晉,猶豫了一下,才弱弱開口:“奴才還用說下去嗎?”
“說!”修齡咬牙切齒道。
禧兒忙繼續道:“福晉訓斥之後,張格格氣壞了,她說、說……福晉比她更會勾搭男人,都懷了身孕了,一個月裡竟還是大半時間霸着王爺不放!張格格還說,要跟福晉學學怎麼狐媚男人呢!”
“結果,福晉就是被這番話,氣得動了胎氣。”禧兒做出了最終結論,然後飛快退到一旁,生怕被被殃及到。
修齡的臉早已是黑壓壓一片,彷彿是暴風雨的前奏,老側福晉看在眼裡,也不免有些膽顫,她急忙道:“修兒,的確是菀薏的話太無禮了,我回頭一定重重訓斥她!”
微微一頓,老側福晉又道:“其實說到底,菀薏不過就是吃味罷了。寶容懷着身孕,還總是霸着你,這也是事實!”
聽了這話,瓜爾佳氏噙着冷笑,終於開口了:“事情就是這樣,無論豫王如何處置,我都沒有異議!”
老側福晉微笑着道:“親家果真是明事理之人!”
盈玥暗笑,四伯母越是這麼說,修齡便勢必更要給岳母一個交代!
修齡嘴角撤出一個冷涔涔的笑,“不錯,岳母如此明事理,本王豈能不明事理,寬縱以下犯上的妾室?!”
老側福晉心中咯噔一下,“修兒!”
修齡淡淡問:“張菀薏現下關押在何處?”
瓜爾佳氏道:“暫且關在東北角的小佛堂裡呢。”
修齡點頭,語氣輕描淡寫:“甚好!那就不必放出來了。”
老側福晉臉刷地白了:“修兒你這是什麼意思?!”
修齡看向自己的生母,“我的意思,額娘難道聽不懂?!張菀薏以下犯上,氣得福晉動了胎氣,以至於早產!所以我決定,將她幽禁佛堂,永遠都不需要再放出來了!”
喲呵!不錯嘛!盈玥面目讚許之色。
老側福晉豈能眼睜睜看着自己親侄女被永遠幽禁?她急忙道:“菀薏又不是故意的!”
修齡冷冷道:“不管是否蓄意!做錯了,就應該受罰!”
老側福晉急得跺腳:“可你罰得也太重了些!”
“額娘!”修齡臉色有些黑沉,“您袒護張菀薏,也該有個限度!何況她明知寶容月份已經大了,還敢說出那麼難聽的話,焉知不是蓄意?!”
老側福晉忙道:“菀薏不是這種人!”
修齡冷哼:“人心隔肚皮!您能挖出她的心來給我瞧瞧嗎?!”
連“挖心”這種話都能說出來,可見修齡是篤定了心思要關菀薏一輩子了!老側福晉登時心涼到了谷底!
這時候,產房裡傳出了嬰兒的啼哭聲,母子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