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風陣陣襲來,靈兒頓時感到頭皮一陣發麻,望着身前同樣驚恐不安的洛天芙,便忍不住雙手抱在胸前,聲音劇烈顫抖地勸解道。
“小姐,小姐,我們還是回去吧,這裡似乎不太正常。”
靈兒感到一站在這裡就感到渾身瑟縮不已,心中覺得這裡有古怪,但到底是哪裡古怪卻是說不清楚。
只好一個勁地緊拉着身前的洛天芙,好言好語地阻止着她。
“休要胡說,小心你的性命。”
洛天芙本來心底就有些發憷,一聽到靈兒這般說,整個臉色不禁一陣陰沉,但奈何她要查清楚事情,也就只好硬着頭皮隨着身前人緩緩地走去。
“這裡的確古怪,陰氣過重。”
走在最前方的一長袍道士緩緩停下腳步,隨意地捻着自己長鬚,一臉淡然地冷冷說着。
在這之前,他就知道應該說什麼,伸手摸摸自己衣袖裡沉甸甸的銀子,心下不禁暗暗欣喜。
想着之前遇到的兩位女子,一位英氣,一位可人,她們來找自己說是擺脫一件事。原本他是想拒絕的,但是一看她們出錢那麼豪爽,而且這件事和自己的本職並沒有什麼衝突,索性就答應了下來。
如此想着,道士心下淡淡地笑着,擡眸望着緊隨其後的那兩位女子,不由重重地點頭。
“陰氣過重?不應該是污穢麼?”
洛天芙心神猛地一跳,目光觸及幽暗的前方,臉上的驚恐更甚。
“本道長望着這地上方的採氣陰沉,定是常年不散的陰氣導致的。”
道長緩緩地擰着眉頭淡漠說着,語氣透着似有若無的嘆惋。
“也不知是何陰魂,怨氣竟如此之大。”
“……”
洛天芙聽着長袍道長的話,緊緊地蹙着眉頭思量着。
寧兒渾身顫抖着,早知道就不該向她家小姐提及請道長的話,請來道長雖然順利地進入到竹林中,可是纏綿不斷的陰氣,她更是驚恐。
也不知自己當時爲何聽信了府中那兩個嚼舌的丫鬟,如今想來更是一腔怒氣轉變成滿腔的驚悚。
“道長可有辦法找到那陰氣最重之處呢。”
洛天芙緊緊地攥着自己的柔荑,緩緩地低眸冷冷地詢問着。
如今已經到了這裡,即便心中再是畏懼,也要朝前走查到隱藏的秘密。若不然就白費了這些天的功夫。
“這個自然可以。”
長袍道士緩緩地一笑,輕輕地轉過身望一眼藏匿於暗處的暮夏與芷容,輕咳一下眼神示意她們指出陰氣最重的地方。
“這個道士還真是江湖騙子,連這麼簡單的事情都弄不好。”
芷容低聲咒罵一句,她們當初定是被那裝木作的態度給糊弄了,如此想着心中的怒火漸漸升起。
“噓,快告訴他位置吧。”
暮夏把食指輕輕地放在嘴前,看一眼滿臉厭惡神情的芷容,便冷冷地出聲嘆息道。
“我也想啊,不知道怎麼告訴他。”
芷容不禁白了一眼,轉而再次厭惡地咬牙切齒着。
“你不是知道嗎?”
暮夏反倒覺得頭腦蒙圈,這一個個都不知道,戲要如此繼續演下去。
“我又不是道士,怎麼會掐指一算呢。”
芷容緩緩地嘆口氣,望着自信非凡但卻裝模作樣的道士,不由輕輕地搖搖頭,尷尬地苦笑着。
她們這次請的道士還真是江湖騙子,而且還把明智的她也給騙了。芷容不禁越想越氣,那些銀子多給了。
“……”
暮夏整個人淡漠不語,也不知道自己改做些什麼,只是靜靜地待在芷容的身邊,細細地監視着洛天芙的一切。
“道長可是算出具體方位了,可否說出給我們聽聽。”
道士再次伸手輕輕捋着自己的鬍鬚,面對着眉頭緊蹙的洛天芙,一臉爲難地搖搖頭,語氣嚴肅森涼地緩緩說着。
“小姐有所不知,這算是算出了,怎奈何天機不可泄露,也只好勞煩小姐費些功夫尋找了。”
洛天芙聽着道士這般說辭,便
點頭相信了,於是就和靈兒走在前方,目光幽深地緩緩探尋着。
“這個江湖騙子,我要撕裂他的嘴。”
芷容雙眸迸射着寒光,緊緊地朝着長袍道士而去。她一向嫉惡如仇,哪裡容得了眼中含沙。
“雖然那個江湖騙子的確無恥,但好在一切都按照先前的計劃進行。”
暮夏的一句話瞬間就把芷容被拉出到正規上了。她氣憤,無非是因爲那個江湖騙子竟然逃過自己的法眼欺瞞了自己。
記得但是找他幫忙的時候,可聽得他一句句驕傲稱呼自己半仙,如今卻是個靠坑蒙拐騙的十足騙子,芷容自然是無法受得了的。
“好了,不許破壞計劃,主子的事情最重要。”
暮夏冷冷地囑咐一句芷容,之後便不再管她,緊緊地跟隨在那行人的身後而去了。
“小姐,靈兒好怕……”
靈兒劇烈顫抖着身子,緊咬着牙關哆哆嗦嗦地緊隨在洛天芙的身後。
一陣冷風飄過,她感到自己的雙腿便像是被什麼縹緲的鬼魂給掐一下,頓時大喊大叫地嚷出來。
“閉嘴。”
洛天芙微顫着脣瓣,一步步艱難地走在前方。正打算繼續往前走的時候,靈兒忽然再次喊叫起來,之後便不管不顧地跑開了,還沒一會兒,洛天芙便聽到撲通一聲響動,脣畔不禁輕輕碰觸着。
靈兒那丫頭這般失態,定是嚇得不輕。如此想着,不禁微微感嘆一句,朝着身後隨行的道士,滿含歉意地淡淡說道。
“道長還請見諒,婢女不懂規矩,要你見笑了。”
長袍道士搖搖頭,和藹地朝着洛天芙微微一笑。
“小姐,小姐,這裡……這裡……”
正在洛天芙打算去喊靈兒繼續往前走的時候,忽然聽到靈兒驚悚的聲音,洛天芙不禁連忙趕去,便瞧見在靈兒身前不遠處有座低矮的墳墓。
她連忙側過臉去望一眼身後的道士,心下驚顫地緩緩走上前去,打算看個仔細。
“小姐,小姐,這……這是……你的墓……”
靈兒緊緊地抱着自己嚇的哆嗦的雙腿,然後緩緩地退後,望見洛天芙想要上前來,她便連忙把看到的一切都扯着嗓子喊出來了。
“……”
洛天芙聽着靈兒的話,脣角不禁尷尬地抽搐起來。
她的墓?她不就在這裡,那個丫頭到底再胡說些什麼。
可是當她漸漸走近的時候,果真看到那座低矮精巧的墓誌銘上刻着一個深深地名字——
洛天芙。
當看到這個名字的時候,洛天芙整個人都呆愣起來,隨後便冷聲嘲笑起來。
……
洛府,聽雨軒。
“若水——”
洛天寧緩緩地從牀榻上起身,擡眸望一眼窗外的天色尚早,便呼喚一聲外閣伺候的若水,懶懶的聲音帶着撒嬌的意味。
“大小姐,你喊我。”
若水一聽到洛天寧的聲音,便急急忙忙披好外衣,火急火燎地朝着內閣走去。
“若水,我要趕快收拾收拾,等會提早去寧國寺燒香祈福。”
洛天寧一邊淡淡地囑咐着若水,一邊拿起自己的衣服仔細地穿戴起來。
“小姐爲何想起去寧國寺燒香了?”
若水見到洛天寧提起寧國寺,神情頓時一愣,等反應過來,便急忙疾步走到她的身邊,爲她仔仔細細地服侍着。
“自然是爲了給奶媽祈福。”
洛天寧微蹙着眉頭,昨日從降羽口中得知寧國寺每逢初一十五的香客很多,去那裡祈福也更有效。所以當晚就下定了決心,恰好今日便是十五,她便再也耐不住自己的性子。
雖然沒有神靈,但若是對奶媽的病有一絲好處的事情,洛天寧想必都會去做的。
“大小姐自小便是孝敬。”
若水的臉上緩緩浮現一絲暖暖的笑意,想着小時候還不會走路便知道孝敬的小女孩,她此刻更加安心了。
“念夏呢?”
洛天寧的臉上揚起一抹詫異,一雙好看的眉頭緊緊地蹙着,似乎心頭有着重重顧慮一般。
“回小姐,念夏昨日回晴朗居了。”
若水淡漠地緩?緩說着,一想起念夏會武功的事情,她便再也無法放心下來。
“晴朗居?”
洛天寧一陣疑惑,晴朗居又是何地,念夏爲何會去那裡呢。
“小姐難道忘記了,上次你爲了安置念夏的弟弟念安,特意置辦了一處府邸,如今那府邸被念安命名爲‘晴朗居’,奴婢還沒來得及告知小姐,還請小姐見諒。”
若水眉頭微微蹙着,生怕洛天寧不喜歡自己的東西被人隨意命名,所以說話更加謹小慎微起來。
“晴朗居也算是個好名字,我沒什麼意見,只不過能起如此明麗脫俗的名字的人,可真的值得我去見一見。”
洛天寧微微扯動一下脣角,心想着那個念安到底是何模樣、
是何品行。會不會真如念夏所說的那樣單純呢?
“小姐,今日出行可想好帶何人一同前去了。”
若水緊緊地皺着眉頭,提醒洛天寧這些極其重要的事情。想起上次洛天寧在光天化日之下遭人暗殺,便覺得整個心神搖盪。
這回可一定要做好萬全的準備,她也會緊隨在洛天寧的身側,隨時保護好她。
“自然帶上申彭御送來的府兵了,如今可是試探他們實力的時候。”
洛天寧望着窗外爛漫的光景,笑着淡淡說道。經過上次和親王府的事情,她已然知到永泰世子被軟禁起來了。
但是還有不長腦子的月瑤郡主在蹦躂,這次還不知道她會採取何種行動來對付她呢。
雖然不知道是怎麼樣的手法,但洛天寧一定知道,月瑤郡主不會放過這次的好機會。
“小姐,奴婢又……又要去……”
若水顫抖着聲音似是畏懼地一字一頓地猜測着。
“沒錯,這次當然是你傳達命令啊,辛苦若水了。”
洛天寧知道若水經過上次一事,對那些譏諷她的侍衛們早就心中畏懼起來。但是她洛天寧需要的婢女根本不應該害怕那些人,所以她纔多多增加他們相見的機會。
相信不多時,若水會越來越冷靜自若地和那些人交談,甚至對那些人發號施令。
“小姐,那……那奴婢去了。”
若水哭喪着一張臉,神態難堪地、一步兩回頭地緩緩走着。
“……”
洛天寧頓時滿頭黑線,只不過是傳達個命令就這麼困難麼。
……
約莫一兩個時辰後,洛天寧才準備好一切,這次雖然只是去寧國寺上香,但是能去寧國寺的人非富即貴,所以她不得不多準備一些銀兩備用着。
若水吩咐好一衆侍衛之後,便去找管家吩咐備上馬車,並且命令府中的小廝把一箱銀子搬到後面的馬車上。
洛天寧梳洗打扮之後,便主動去了洛有成的書房,這個時辰他應該下了早朝。
洛有成的書房裡。
“爹,女兒想去寧國寺上香,好爲爹爹和逝去的孃親祈福。”
洛天寧望着書房裡一臉疲倦的洛有成,不禁柔聲細語地淡淡說着。
這次去寧國寺上香浩浩蕩蕩的,必須要請示一下洛有成。不過想來洛有成心裡清楚,她所謂的“請示”,不過只是告知一下,絲毫不影響她早就決定好的事情。
“寧兒要去上香啊,好好,不知可帶了足夠的功德本。”
洛有成不管洛天寧話音裡的冷嘲熱諷,厚着臉皮便笑眯眯地問着她,似乎很爲她着想。
洛天寧冷然地一笑,淡淡地說道。
“只帶了一箱銀子也不知夠不夠。”
洛有成一聽這話,便命令管家再去庫房裡給洛天寧提一箱銀子,生怕洛天寧的功德本不夠。
“那女兒多謝爹爹了。”
洛天寧見洛有成這麼爲自己“着想”,便不冷不淡地點頭應承了下來。白來的銀子不拿白不來,她可不會爲了他倆之間的冷戰而不愛他的銀子的。
“爹爹還要多謝寧兒呢,今日上香還需寧兒替爹爹勞累了。”
洛有成說着眉眼染上一層深深的笑意。
“爹爹客氣了。”
洛天寧頓時硬着頭皮回答着,她這次頂多是爲了娘和奶媽而去的。洛有成還真是自作多情。如此想着,她的脣畔不禁微微抽搐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