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日,不能亂動,只能挨着牀坐着,也不能說話,只有他一個人在那裡絮絮叨叨,自言自語。晚上,我以爲他要和我睡一張牀,忐忑了好一陣子,結果發現,他是兩張椅子並在一起,半躺着睡。想着他說我昏迷了一個月,他難道就一直這樣躺了一個月?他未免也太誇張了吧,不過,看起來他還是蠻守規矩的,懸着的心總算放了下來。
半夜口渴醒來,藉着窗外射進的慘淡月光,發現他睡得並不是很安穩,眉頭微皺。心裡悄悄嘆口氣,他從早到晚一直在照顧我,不是煎藥就是餵飯,還要說話給我聽,夜晚,總是在我睡熟之後他才睡,可是卻睡不到舒服的牀,只能靠着椅子湊活。口渴難忍,卻不能動彈,我儼然忘記了上次摔下牀的教訓,又開始蠢蠢欲動,翻身去拿桌上放着的水,一點一點慢慢挪動,這次較上次有了很大進步,不僅夠到了桌子,就連碗也拿在了手裡。
可是手裡的碗不住的顫抖,看樣子馬上就要跌落,爲了不至於讓它掉下,我又試着用另一隻手去扶穩,結果卻變得更糟糕,碗一斜,咣噹一聲在落地的同時化爲碎片,水也灑落一地,而我也一個不穩,再次摔到地上。伴隨着落地的疼痛,外加身上還未恢復的傷,摔得我呲牙咧嘴,一直哼哼,“哎呦,哎呦……好疼,摔死我了!”
那個男子被這一系列的聲音驚醒,在黑暗中,看不到牀上的我,急得一直在叫,“馨兒,馨兒,是你嗎?你在哪裡?”
“我在地上,在牀底下,我掉下來了。”
他藉着月光,終於發現了‘潛伏’在地上的我,不由分說,一把將我抱起,放在牀上,然後把燈點亮,望着地上的一片狼藉,明白了一切,他聲音急切,“馨兒,你怎麼樣?有沒有再傷到哪裡?你渴了想喝水,叫醒我就好了,幹嘛這樣魯莽?”
我委屈的說道:“我見你這麼辛苦的在照顧我,晚上又睡那樣不踏實,心裡愧疚,想快點好起來,自食其力!”
他輕輕地抱着我,爲我仔細檢查身上的每一處傷口,看看有沒有再次傷到哪裡,“馨兒,照顧你是應該的,你不必對我感到愧疚。還好,並沒有再次傷到,這我就放心了。你好好躺着,我再爲你端些水。”
他起身即將走的那一刻,忽然回過頭,神色凝重的盯着我,“馨兒!”他這種眼神看得我直發毛,不由自主答應,“恩?什麼事?”
他聽了我的話,異常欣喜,猛地抱住我,大聲的笑道:“馨兒,太好了,你會說話了!看來我的藥真的管用!”這是我自己也意識到,我居然會說話了,我也很開心,陪着他一起發瘋似的大笑,“哈哈,好啊!我居然會說話了!我居然可以開口說話了!”他越把我抱得緊,彷彿要把我嵌入肉中,身上的傷口被擠壓,一陣刻骨的疼痛,“啊!好疼!”
他慌張的把我鬆開,愧疚的說着:“馨兒,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弄疼你了。我只是太激動,你可以說話了。我,我……真的好開心!”
這一刻,他的聲音有些嘶啞,低低的,後半句也沒有聽清他說的內容,可我分明看到了他眼中閃爍的淚花——那是喜悅的淚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