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清雪瞧着她的模樣,猜測對方可能是看到上官子諾受了罰,想要來和自己套套近乎,也就放鬆了警惕,和對方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起話來。
最開始兩個人都很尷尬,染清兒就不停地找話題,從陳國和秦國習俗的不同到有趣的見聞,終於讓葉清雪也進入了狀態。兩個人剛聊起勁兒,葉清霜的小丫鬟就來了。
小丫鬟進了屋後並沒有繞什麼彎子,直白地告訴葉清雪,葉清霜有意請她到南陽王宮裡坐一會兒,敘一敘家長裡短。
邀請來的實在突然,葉清雪心裡覺得有點奇怪,但是表面上沒有表現出來。葉清霜就算是在宮裡不受寵、無聊了,也絕對不至於想起自己來。
葉清雪並不是個兩耳不聞窗外事的主兒,作爲太子宮裡的太子妃,葉清霜每次來找染清兒,都會有下人過來給她通報一聲,所以她什麼都知道。想起當初葉清霜和葉清雯一起在離開大殿時看自己的眼神,葉清雪總覺得自己應該小心一點兒纔是。
葉清雪遲疑的神色被染清兒和前來通報的小丫鬟看在眼裡,兩個人對了個眼神,染清兒就笑盈盈地配合着小丫鬟勸葉清雪過去。
“姐姐啊,你進宮之後就沒有再和家裡人聚一聚麼?哎呀,我要是你啊,肯定會經常去找我姐姐玩。只可惜我一個從外國嫁過來的公主,一個親人沒有,就算在家裡也只有一個哥哥罷了,總是孤單單的,我都羨慕死你了。”
葉清雪聽到染清兒的話,擡起頭朝着她勉強一笑,心裡卻是提防起來。染清兒突然來找自己聊天本來就讓她覺得有點奇怪,畢竟兩個人之前從來不打交道,對方突然上門拜訪,她開始還以爲要遭遇第二個上官子諾,沒想到對方這麼客氣。
一想到葉清霜和染清兒交好,葉清雪愈發覺得這裡面有問題,自己最好是有些防備。自己之前猜錯了,她並不是因爲上官子諾的事情想要來和自己套近乎,而是有別的目的。
“算了吧,本宮今天不太想出去,等下回天好的時候,本宮再過去找她。”
“哎喲,我看今兒這天氣就挺好的呀,不然我陪你過去吧,正好也可以見見霜姐姐。”染清兒見葉清雪有意拒絕,又勸起對方來。看來葉清霜沒有猜錯,自己可能真要趕鴨子上架,陪着葉清雪一起過去了。
葉清雪見對方這麼堅持讓自己去,愈發覺得這其中肯定有什麼蹊蹺,說不定是兩個人謀劃了什麼見不得光的事情在等着自己,就算是自己找了藉口這次不去,她們還有下次、下下次,難道自己就一直推脫拒絕?肯定不可能。
“有勞妹妹費心了,本宮自己去就行。也不知道姐姐找本宮有什麼事,你還是回屋裡歇着吧。”
對付一個總比對付兩個要強,葉清雪直言拒絕了染清兒的陪同。染清兒見對方答應一就放了心,不讓她跟着蹚這趟渾水還正如了她的心願呢。
“誒,那就勞累太子妃走一趟了。”小丫鬟一見葉清雪同意了,一雙眼睛笑得和月牙兒似的。
染清兒歡欣鼓舞地送葉清雪出門,但葉清雪的興致可不高漲,她身旁的茹兒也知道葉清霜是個什麼樣的角色,跟在小姐的身後默默爲小姐擔心着。
幾個人出門的時候正碰上端來水果的秀秀,茹兒專門慢下了步子,遠離了染清兒他們幾個人,偷偷拉住秀秀,低聲告訴對方小姐是被葉清霜請了過去,其中可能會有什麼貓膩,不知道會不會對小姐不利,所以她讓秀秀過上半個時辰就去找個理由把小姐叫回來。秀秀一聽也跟着緊張起來,連連點頭答應,茹兒才又跟回葉清雪她們那裡。
葉清雪一路上都有點心神不寧,但是事已至此也不好回頭,就猜測着葉清霜打的是什麼主意。
葉清霜一直在屋子裡等着,看着給葉清雪準備好的那杯茶發起呆來。她雖然很期待卻是沒有抱太大的希望,畢竟自己和葉清雪不和,冷不防地這麼邀請一下,對方就算是不給面子也在情理之中。
葉清霜就這麼對着冒着熱氣的茶杯遊神的時候,卻聽到身邊的丫鬟小朵很是興奮地提醒自己,“小姐,太子妃來了。”
“啊?”葉清霜聽到這句話立刻站起身來朝着右手邊的窗外看去。果然,葉清雪正朝着屋裡走來。
葉清霜又趕忙坐下裝出一副悠閒自得的樣子,直到葉清雪踏入房間,她才裝作一副驚喜的樣子,“喲,妹妹你來了。”
葉清雪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只好點了點頭,坐在了茶桌的另一邊,看着葉清霜在自己對面熱情地招呼着,“來,妹妹,喝茶,走了這麼遠過來,一定渴了吧。”
還真是熱情到離譜,葉清雪從頭到腳都不習慣。她看着面前的茶杯彆扭地說了聲謝謝,還想招手讓葉清霜坐下來,同時自己都覺得自己的言行舉止變得僵硬了。
葉清霜卻一點兒都不在意,她滿臉笑意地端起茶杯呷了一口,繼續招呼葉清雪喝茶,“這茶啊,還真是香,妹妹你快嚐嚐。”
可是怪異的氣氛讓葉清雪一點兒胃口都沒有,就算是茶水也一點都不想喝,她搖了搖頭,“本宮剛纔在和清兒聊天的時候剛喝過一杯茶,現在並不口渴。”
“哎喲,多喝點茶水又不會怎麼樣。妹妹是不知道,這個茶啊,是邊疆特產的上好的‘雲嘯天’,很好喝的,平時在宮裡可是喝不到的,你還是快嚐嚐吧。”
葉清霜總是在招呼自己喝茶,這讓葉清雪對這茶不太放心。她對茶的瞭解還不至於能通過顏色看出差別,深一點兒淺一點兒完全可能和茶葉的多少有關係。雖然說之前是學醫的,對於氣味非常敏感,但是有些東西可是無色無味的,如果單靠這兩個方面來判別的話,自己一定會吃大虧。
葉清雪很想推脫過去,但是又找不到合適的理由。看着那嫋嫋白汽從茶裡飄出,葉清雪在心裡考慮着要不要假裝失手把茶杯給打了,就說是自己一不小心被燙着了。
葉清雪猜得一點兒沒錯,那熱茶確實被葉清霜動了手腳。葉清霜是把之前準備好的魅藥灑進了這茶水裡,那種魅藥無色無味根本就不易察覺。爲了以防萬一,葉清霜還專門選擇了“雲嘯天”這種茶。
其理由並非是因爲它來自邊疆如何特別,而是因爲這種茶的香味和顏色都特別濃重,就算是魅藥意外地有什麼小小的顏色和味道,也會被掩蓋掉。
在這件事上,葉清霜自認已經把事情做到了滴水不漏。
“邊疆來的茶啊?”葉清雪試圖將話題轉移,開始和葉清霜說起邊疆的事情,葉清霜雖然焦急得要命卻也不能強迫對方,只能壓抑住心裡的厭惡和對方說起話來。
兩個人就這麼聊了一會兒天,葉清霜又開始讓葉清雪喝茶。葉清雪冷眼瞧着對方迫不及待的樣子,確認這茶裡一定有問題,裡面到底有什麼?她並不知道。但是對方的目光一直緊緊盯着自己,就像是在逼迫自己,估計就算是假裝失手打了杯子,對方也一定會讓小丫鬟再端來一杯。
葉清雪靈機一動,端起杯子假裝喝了一口,但實際上只是把嘴脣貼在了茶杯壁上,並沒讓茶水流入口中。
葉清霜見到這一幕簡直是欣喜若狂,她立即藉口自己要去看看廚子那邊的點心做沒做好,起身向着門外走去。葉清雪向前欠了欠身子,從窗子那裡看到葉清霜出去和一個小丫頭說了一些話,小丫鬟便立刻就跑了出去。
而葉清霜還在外面佇了一會兒才轉身朝屋裡走回,葉清雪趕快把頭收了回來,同時迅速地將兩杯茶調換了位置,想來葉清霜一開始就喝了口茶,她給她自己準備的茶水肯定是沒什麼問題的。葉清雪換完茶杯後就繼續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
“唉,廚子真是磨蹭死了,說是還沒做好呢,我們再聊會兒吧。”葉清霜慵懶着朝着椅子一靠。
“沒事兒,反正本宮也不餓,不吃也無妨呢。”葉清雪用指腹輕輕在茶杯上滑來滑去,“這個茶的味道還真是不錯。”
葉清霜一聽這話大喜過望,想要哄騙葉清雪多喝幾口。想來魅藥這個東西喝多一點兒,勁兒也會很足,“我就是這麼覺得,所以才讓妹妹也來嚐嚐。妹妹若是喜歡就多喝一些。一會兒你走的時候,我讓小朵給你包一些帶回去。”
葉清霜當然不知道茶杯已經被調換了,她唯恐葉清雪不喝,自己先端起杯子來喝了幾口,算是給葉清雪一個心理暗示。
葉清雪看到葉清霜渾然不知還一副洋洋得意的樣子,不由得在心裡覺得好笑,她很是放心地端起杯子來喝了幾大口,同時又開始在心裡猜測茶水裡到底是放了什麼東西。想來小丫鬟們都在外面候着,要是葉清霜一會兒突然倒在了自己面前,說不定自己還得背個黑鍋呢。
就在這時,院子裡突然有了說話聲,原來是秀秀來了,她一個人留在屋子裡坐立不安,眼看着馬上就半個時辰了,便忍不住提前一會兒過來了。
看到葉清雪安然無恙地坐在那裡,秀秀自然是鬆了一口氣兒,但是這戲還是要繼續演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