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思遠成親的日子終於到了,在一片喜氣洋洋歡聲笑語中,吳家小姐終於被娶進了門,顧府上下也洋溢着一種娶媳婦的喜悅之中,只是在宴請的賓客中,顧憐卻再一次看到了那天那個差點被她當做小賊的小廝,只是這一次,那人的身份顯然是起了變化的。
一身錦衣華服,髮髻被高高束起,沒有了那日尷尬的神色,那人竟是如此的儀表堂堂,年輕俊美,讓顧憐都有些無法相信這樣的二人竟是同一個人,這讓顧憐不由的有些好奇此人的身份來,不過在喧鬧的喜宴上,那人很快就在人流中消失了,顧憐也就失去了一探究竟的機會,到是一直忙碌的顧心,在安心的指點下匆匆看了一眼這個有可能成爲她未來夫君的男人。
忙碌而熱鬧的婚禮結束後,第二天新娘子認親,第三天回門,一切都是井然有序,很是順當的進行着,因爲顧思遠並沒有分家,所以在忙完新婚這一段的事情以後,顧夫人就將新媳婦帶在身邊同顧心一切學着主持家饋,讓顧心到是同這個大嫂接觸頗多,對此顧心也算是真正見識到了什麼叫大家閨秀,書香門第,對比自己之前的努力和這個大嫂比起來卻是顯得小巫大巫起來,單單是書法一項就讓已經苦練了三年之久的顧心望塵莫及了,更不要說在繪畫和彈琴方面了,也就是詩詞,顧心還可以勉強憑藉着兩世爲人的閱歷,在理解上勉強算是說的過去,至於顧心本就不擅長的女紅,那更是拿也不敢拿出手的,至此顧心纔算是深刻領略到了什麼叫做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更是明白了爲何顧思遠如此看重這個大嫂了,當真是貨真價實的名門閨秀啊!
想想自己這三年的努力,被各種老師的讚譽以及如今京都的小有聲望,還有那絡繹不絕的提親竟是讓自己越來越容易滿足,有些止步不前,開始懈怠了起來,還真是有些自愧不如,感覺自己竟是在這三年安逸的生活中缺失了那種必勝的鬥志,更是在得知安北王府的提親後,暗暗滿足,有些不思進取起來,在這樣一個充滿陰謀詭計的內宅之中,在這樣一個男尊女卑的不公平時代,在這樣一個封建專制的古代制度裡,顧心哪怕只是想想都覺得會驚出一身的冷汗,這樣安於現狀的自己在這樣的社會裡無疑是極度危險的,甚至連急功近利的顧憐都有些不如起來。
顧吳氏的出現讓顧心開始反省自己,她畢竟只是一個穿越人士,從十歲開始學習雖然並不算是太晚,卻是事錯過了許多最初的味道,更何況她的靈魂依然是個成年人,看待事物的角度也早就發生了變化,所以想要將自己培養成那種從小就紮在各種技能中的標準古代大家閨秀,確實是不切實際的,畢竟那種從無到有,由淺到深從小培養的那種性情不是她想努力就可以輕易彌補的,所以顧心決定從現在開始術業有專攻,不再過分貪心,所有都想做好,而是在她畢竟擅長的方面多加研習,爭取有一樣可以真正成爲她的一技之長。
女紅,琴藝這兩樣她本就不擅長的東西首先就被顧心拋棄掉了,剩下的繪畫顧心也決定只學起意境,培養下藝術修養懂得欣賞就好了,書法不管擅長不擅長卻是她無法拋棄的,畢竟在這個沒有電腦的年代,寫得一手好字還是很重要的,而詩詞歌賦也就成了她重點的攻破對象了,如此一來顧心到是越加的佩服起這個新嫂嫂了,更是將其當做是學習的目標,幾番相處下來,二人竟成了閨中密友,關係頗佳。
“你最近和二妹妹走的很近嗎?我怎麼看她常常跑到我們院子裡來玩的樣子。”已經有了一個七品文官在身的顧思遠,平時並不怎麼在家。
“是啊!二妹妹不僅爲人爽快大方,在詩文方面更是有獨特的見解,我們經常在一起討論詩詞的,就是二妹妹的女紅不怎麼好,我一繡花她就嚇的跑掉了。”顧吳氏一邊接過顧思遠的外衣,一邊笑盈盈的說道,很是歡快的樣子。
“那還真是不容易,你不知道我那二妹妹從小就性子淡薄,從小也不像別家的妹子那樣纏着哥哥,就是對我五弟六弟也是冷淡的很,弄的現在那兩個小魔頭除了孃親外就是最怕她了。”顧思遠看着妻子如此活潑開心的樣子,也是難得的露出了會心的笑容。
不同與別人的盲婚啞嫁,他的妻子卻是他自己挑中的,所以對於這段婚姻他也是格外的珍惜,更是對於這個妻子格外的心疼,畢竟對顧家而言,她的孃家確實是有些一般了,所幸她和二妹妹投緣,有二妹妹在一旁幫着,到是也不怕有人會給她難堪,畢竟二妹妹那個性子,雖然是單薄的很,卻也不是一個好欺負的主,這幾年三妹妹多少次想給她穿小鞋,卻也都是被她不痛不癢的還了回去,可謂是很不一般的。
“不看二妹妹到不是那種性子淡薄的人,十有八九是你平時老是板着一張臉,被你嚇到了纔不敢和你親近,再說五弟六弟的樣子你也知道,都被大家寵的無法無天了,二妹妹要是在不幫娘管着一點,那纔要出亂子呢!”顧吳氏說道。
“那麼到是我的不是了,哈哈……”顧思遠開懷的笑着,覺得妻子可以和自己的妹妹相處的如此融洽,實在是難得,心裡好不暢快。
話說顧心這邊和新嫂子打的火熱,每日忙的不亦樂乎的,對顧憐就多少有了一些忽略,卻不成想這就讓顧憐鑽了空子,竟是趁着過年大家都忙忙碌碌的時候,獨自去求了顧文昌讓其帶着她去參加宮宴。
要知道每年過年的時候,各府的官員可都是可以帶着家眷去參加宮宴的,這種宴請不同於平時的宴會,沒有夫人,卻全是各家的小姐,可謂是一種變相的相親大會,是各家小姐一展才華,謀得好郎君的大好機會。
因着顧思語和安北王家大公子的親事已經基本商議的妥當了,所以顧心和顧吳氏商量以後覺得她今年還是不要去參加這樣的宴會畢竟好,免得讓安北王府覺得她還想再找個更好的,輕蔑了安北王府,卻是不曾想顧憐卻是藉此機會說服了顧文昌帶着自己去了宴會,一時間顧心卻是對顧憐失了掌控了。
每個月的月末,慣例是顧心去同源寺上香的日子,這幾日因爲家裡的事情很多,忙的不可開交,顧心到是無瑕去上香,卻是在除夕的時候收到了小和尚託人帶給她的一封信,只是信的內容竟是除了六個點外,就別無他物了,弄的顧心很是莫名其妙。
同源寺內,小和尚卻是一個人坐在後院的門口,很是落寞的樣子。
“四弟,今年你都滿十五歲了,也該回家了吧!”柳三少爺柳護很是無奈的樣子。
他這四弟因在孃胎裡受了損傷,所以生下來就有些弱症,一副活不成的樣子,因得到同源寺的高人點化,纔算是勉強活了過來,卻是要從小皈依臥佛,梯度出家十年用來換的後半輩子的安康,只是卻不成想他這個四弟,天性與人不同,在佛門下生活了十年之久竟是不肯回家了,一心想着出家爲僧,讓柳家人急的發了瘋,好不容易頭兩年才說服他,在他滿十五的時候還俗回家,如今卻又是有了變卦,讓他怎能不急呢?
“我不想回家,回家孃親肯定會逼着我趕緊成親的,我不要回家,這輩子我就想再這同源寺裡當一輩子的小和尚。”小和尚有些落寞的說道。
以前他在佛門待久了,所以不想回到世俗的紛爭裡去,後來在這後院裡他不小心撞見了想要謀害姐姐的顧家三小姐,爲免他家的兩個哥哥因着之前落水的事和那家小姐扯上關係,他纔出手幫了那顧家的二小姐,讓她把顧家三小姐困在家裡三年不出門,本來事情過去了也就沒什麼了,可是這三年來她每次都要來和他說說話,逗逗嘴,竟然讓他開始有些期待她的到來了,讓他覺得有這樣一個女子陪着一起生活也是不錯的,所以他答應了家裡的條件,滿十五歲就還俗回家,他在想,或許到時候他可以娶她過門,一輩子和她談佛法,談人生,談未來,卻不曾想就在他馬上就要滿十五歲的時候,聽說了她議親的消息,而她這個月也沒有再來上香,找他談佛法。
“柳墨,你怎麼可以這麼任性呢?你是柳家的男兒,要爲柳家傳遞香火,怎麼可能說出家就真的一輩子出家呢?”柳護實在是氣極了,所幸連名帶姓的直呼起來。
“這裡沒有柳墨,只有一個小和尚,一個無名無姓的小和尚。”柳墨自顧自的說道,然後頭也沒回的就走掉了,完全不理會身後柳護已經氣的開始發瘋。
或許是因從小就長在佛門的關係,所以柳墨對世間的感情都看的很淡很淡,就算是他的至親父母兄弟也是很淡,唯獨那個女子像一抹清風一樣闖入了他的世界,讓他覺得生活有了一絲光彩,現在既然她也要走了,那麼他也沒必要再回到那個無趣的世俗之中了,到不如守着佛祖,清清淡淡的過一輩子來的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