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婚事(一)

“爹,娘,你們沒有答應靖南王府家的提親吧!”顧思遠從外面趕了回來,卻是少有的慌亂與急切。

看到兒子這般模樣,顧夫人卻好似看到了一絲希望,急忙說道:

“還沒有,還沒有,畢竟是語兒的終身大事,我們說要考慮一下,就讓靖南王府的人先回去了。”

“太好了,太好了,那靖南王府家的大公子雖好,可他那身體大家也都知道,語兒嫁過去少不得要孤老終身的,到不如嫁到別家去的好。”顧思遠臉上露出了放心的笑容。

“嫁到別家?你說的到輕鬆,如今你妹妹這樣的名聲,稍微有點家業的人家怎麼肯娶?這靖南王府怕也是礙着他們大公子那樣的身體,纔不顧語兒的名聲過來求娶的,不然你以爲他們會看上你妹妹?”顧文昌一副不屑的模樣。

如今語兒已經這般模樣了,還有靖南王府這樣的世家願意娶就已經很不錯了,他們卻還在這挑三揀四的,還當是從前挑女婿呢?如今人家不嫌棄語兒,他們就該謝天謝地了。

“爹,您怎麼這麼說話,語兒好歹是您的親生女兒,您怎麼能完全不顧及她的將來,外人嫌棄她的名聲,難不成我們自家人也要嫌棄她不成?”顧思遠雖是頑固的性子,卻不像顧文昌那般死要面子。

這些年來他忙着科舉,忙着外面的應酬,家裡的大小事務一直都是這個妹妹在幫着母親打理,小五小六出世後,更是又要幫母親管庶務,又要幫着帶弟弟的,才貌品行更是挑不出一點的錯處來,爲顧府添了不少光彩,如今出了這樣的事,卻不是她自己情願的,怎的爹爹就要這般的六親不認,逼着她嫁給一個短命之人?顧思遠氣極。

“行,你們一個個都有主意,你們覺得這穆沉雪不好,那你們自己想辦法,看還能挑個比這更好的親事不成,我不管了還不成嗎?”面對兒子的斥責,顧文昌一時氣極,竟是所幸甩手不管了,他就不信他們能挑出個比穆沉雪更好的來。

看着鬧翻的父子倆,顧夫人一時間卻是沒空理會,而是趕緊拉着兒子坐到一旁,急切的問道:

“遠兒,你可是有更好主意?”顧夫人的眼中充滿了期翼。

老爺的想法她又何嘗不知道呢?這其中的道理她也最是清楚不過的,可是她就是不甘心,不甘心讓她這嫡親的女兒就這樣毀了一輩子的幸福。

“孃親,你放心,我一定不會讓妹妹委屈了的。”顧思遠用力捏了捏顧夫人的手,以示安慰。

看着一直安安靜靜的妹妹,心裡說不出的心疼,他媳婦說的對,是他太過冷漠了些,平時對妹妹的關愛太少了些,就連她想討兩個會武藝的丫頭,他也沒給辦好,只是找人教了安心和安意一些皮毛,若是當初他給她找上兩個武藝高強的丫頭做護衛,如今也不會是這般光景了,顧思遠深深的自責着,不同平時他對顧思語的冷漠淡然,其實他心裡是很感激這個妹妹爲這個家裡做的一切,更是很疼愛這個乖巧懂事的妹妹的,所以知道她出了事,他就四處奔走,希望給她尋個好的去處。

“語兒,從前都是大哥沒保護好你,以後再不會了,這次大哥給你說了一門親事,對方雖然性子有些淡漠,在家也不過是無法繼承家業的四子,爲人卻是極好的,更難得的是他自己也十分鐘情於你,不介意你這些流言蜚語,而他家裡人也很是願意你嫁過去,你這次信哥哥的,不要嫁給那個穆沉雪,讓哥哥安排你的親事好不好?”穆沉雪蹲在顧心的身前,拉着她的小手,難得的柔聲細語道。

顧心略微的有些驚訝的看着顧思遠,對於這個哥哥,她一直不是很親厚,就是因着顧吳氏的關係,略有些走動,卻也沒有其他兄妹那般親暱,可是如今看着他這樣一個頑固執拗的一個人,爲了她同父親爭吵,更是這樣小心翼翼的同她打着商量,那種關切和心疼的眼神,讓從未感受過兄弟友愛的顧心,莫名的就覺得眼眶一酸,眼淚不自覺的就流了出來。

“大哥……”

顧心爬在顧思遠的身上,忘情的哭着,好似宣泄着這些日子以來所受的委屈一般,哭了好久都無法止住那不斷涌出的淚珠。

“哭吧!哭吧!哭出來就好了。”顧思遠的眼眶也有些發紅。

這還是他自妹妹懂事以來,頭一次見她這般嬌弱,這般忘情的哭泣,讓他第一次意識到,她也不過是一個十四歲的小姑娘而已,遇到了這樣的事,除了對未來道路的選擇以爲,她其實更多的是需要一個真心的安慰而已。

屋裡的丫頭嬤嬤們,看到顧心終於哭了出來,也都悄悄的鬆了一口氣,更是被兄妹二人悲情的氣氛所感染,悄悄的抹着眼淚,顧夫人更是抱着兄妹二人哭做了一團。

“遠兒,你給你妹妹說的是哪家的公子?這個時候要娶你妹妹,別在有什麼貓膩在裡頭。”三人哭過之後,顧夫人的思維到是清晰了許多。

顧思遠起身,略微整理了一下儀容,才緩緩說道:

“是柳成將軍家的四公子,從小體弱多病,所有的大夫都說養不到成年必會早夭,卻是被得道的高人點化,在佛門修行了數年,將一身的病症都去了,本來早就該還俗回家的,卻是不曾想這個四公子竟生出了皈依我佛的心思,想要當一輩子的和尚,孤老終身,這可是讓柳將軍一家子人急壞了,可就在前幾日這個四公子突然回家說讓他還俗也成,卻是必須幫他說了和咱家的親事,要娶語兒爲妻才願意,這語兒本來和司徒明宇已經有了婚姻,這柳家就犯了難,柳三公子平時和我很是交好,就偷偷像我打探,看看有沒有什麼轉機,本來我也覺得不怎麼靠譜,也就沒放在心上,卻不想語兒發生了這樣的事,那司徒明宇退了親,柳三公子卻是再次過來像我打探,看是否可以同咱家結親,我覺得他家的態度還算誠懇,那柳三公子又不計較妹妹在外的流言,是個可託付之人,便暫且先應着,說要回家商量一二,卻不曾想拿穆沉雪也要求娶語兒,這纔是發了急。”

顧思遠將整個來龍去脈都說了一遍,雖然是說要徵詢家中人的意見,眉眼之中卻看得出對這門親事的滿意。

顧夫人眉頭緊鎖,仔細思索着來龍去脈,思量着女兒嫁到兩家的各種弊端,也覺得兒子說的這門親事更好一些,只是畢竟那四公子從小是在佛門長大的,更是有要當一輩子和尚的念頭,如今怎的就突然要還俗,還要娶語兒呢?這讓她多少有些顧慮,卻不料一直沉默的女兒此刻卻是突然開口。

“大哥,那柳四公子可是在同源寺修行?”顧心隱隱已經猜測出這柳四公子是誰了。

“語兒,你怎麼知道?莫不是,你從前就識的這柳四公子?”這下子顧思遠也是探究了起來。

“孃親,大哥,如果我猜的不錯,這柳四公子應該是從前我在同源寺內結識的一位小和尚,當初我覺的和他比較投緣,就常常和他一起討論佛法,卻不曾想他竟不是個地道的和尚,若是他的話,那我便聽哥哥的,應了這門親事。”顧心語氣堅定,眼神鎮定。

顧夫人和顧思遠相對無言,竟是不知這柳四公子和語兒是舊相識,想來卻是癡心與語兒了,看這語兒的態度對那柳四公子就算不是愛慕,也算是頗有好感,到算的上是一樁良媒了。

剩下的事自然不需要顧心去操心了,顧夫人的孃家本就是武學世家,習武之人又多霍達爽快,所以顧夫人的孃家同柳成將軍府還算是畢竟親厚的,而顧夫人和柳成將軍的夫人也算是比較交好,兩家人相互商談了一番,很快就商定了各項事宜,三媒六聘,一樣也沒有少,完全沒有匆忙嫁人的感覺,兩家人更是熱熱鬧鬧,歡天喜地的商議着婚事的各種細節,很是融洽的樣子,到是讓顧老爺有些目瞪口呆,不過女兒能找到這樣一門親事,他也還算滿意,也就樂的在一旁看熱鬧,並沒有插手干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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