禮王府
“靖遠候之女莫氏如錦接旨~”
“臣女莫氏如錦接旨。”莫如錦打頭跪在前面, 後面禮王府黑壓壓的一片，側妃小妾，還有丫鬟僕婦。
太監打量這個讓天下人議論, 皇上發愁的女人半晌, 纔打開念唱, “奉天承運, 皇帝詔曰, 茲有靖遠候嫡女莫氏如錦，現歸於禮王府，念其夫妻沒有感情, 沒有緣分，特賜發還回家, 各自嫁娶, 再不相干。欽賜~”
“臣女莫氏如錦領旨, 謝皇上恩典，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莫如錦對這個意料之中的聖旨並不意外, 淡定領旨。後面的鄭雯就沒有那麼淡定了，怎麼會這樣，那她自己之前做的那些不是白費功夫，還得罪人？！
“莫小姐，還有一道聖旨。”
“是, 臣女領旨。”
“奉天承運, 皇帝詔曰, 朕聞其周將軍延和莫氏之女如錦之間的感人肺腑的情感, 有感於天地的成就好事的美德, 朕亦有成人之美，特賜婚於莫氏之女, 嫁與周延將軍，擇日完婚，欽賜~ ”
“臣女領旨，謝皇上恩典，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莫如錦起身，抱着兩個聖旨，“玉釵，送送公公。”
“是，公公請。”手上遞過去一個包着銀票的荷包。
看看身後摸不着頭腦的妾室和下人，莫如錦笑笑，“好了，都散了吧，府中的庶務我早就交給了鄭側妃和劉姨娘，你們二人好好打理，有事找王爺就好。玉綰，玉蘭，走吧咱們回去，收拾好了嫁妝，這就回侯府，派個人回侯府通知一聲。”
“是，奴婢這就派人去。”
主僕幾人相攜離去，留下一羣迷惑的人，看着沒一點不開心的前王妃，想着街上流傳的一些流言，再想想這幾年王妃的表現就不難知道，王妃心裡其實一直都沒有王爺，不然爲何嫁過來幾年都不圓房。
鄭雯顯然也是明白的，臉色有些不好看，早知道這樣還費心算計幹什麼，多一個朋友怎麼都比多一個敵人強。“好了，都該去幹什麼就幹什麼吧。”王妃沒了，側妃最大，下人紛紛散了。
這眼看已成定局的事，其他妾室就紛紛上前暗中擡舉，“恭喜側妃姐姐了，以後說不得就是王妃了。”
“對啊，說不定王爺已經給側妃姐姐請旨了呢。”
幾個女人七嘴八舌的恭賀聲，雖然吵雜，但是鄭雯心裡舒服許多。想着還未歸府的況後佑，也許回來的時候就會有好消息告訴自己了，不然自己在旁稍稍提醒，王妃之位手到擒來。“好了，好了，各位妹妹的心意，姐姐心領了，都回去吧。”
看着明明很開心，還努力壓制的鄭雯，其他妾室不管心裡怎麼鄙視，面上都是恭恭敬敬的應是。
從頭一天莫如錦出宮之後，況後佑進上書房面聖之後，一直到下朝之後都是沉默的，朝堂上各種明爭暗鬥，他也不言不語，只當自己不存在。
看着侯府的下人一件一件的往馬車上擡東西，他知道這事已經是定局了。寥落的走進那個他不常進、卻又常常惦記的院落，看着那個聰慧的女子笑的燦然的指揮下人整理東西。
“錦兒，有空嗎？”
莫如錦詫異的看着況後佑，還真沒見他回來這麼早過，當然之前也可能回來的早只是自己沒見而已。看着笑的勉強的男人，“好，這裡不方便，到花園裡說吧。”屋裡下人來回走動，確實不是說話的好地方。
“好。”
“真好看，王府的花匠一直都很用心。”
是嗎？好像他從未注意過，兩人也從未一起逛過花園。看着彷彿卸下千斤重擔的笑魘，“外面那些…是你做的嗎？”
“知道這些做什麼，你只當不知道就好，我嫁過來這些年，除了我自己的丫鬟，你的女人和孩子我可沒動，還幫你把王府清理乾淨了，你要好好謝我纔是。”
的確，王府被她打理的很好，自己從無後顧之憂，在外交際做的也很好，自己從來沒聽人嚼過王府的舌根，除了這一段時間…“周延比我好在哪裡，我只想求一個答案，不然我心不甘。”
莫如錦看着有些執拗的男人，笑着嘆息，“唉，你啊~知道這些幹什麼，就像百姓說的，你最愛的是鄭側妃，兩人恩愛有加，你對我也仁至義盡，是個舉世無雙的好男人，足以青史留名，難道不好嗎？”
“我只想知道一個答案，告訴我吧，讓我輸的明白。”
“好吧，我告訴你。”莫如錦無奈，看況後佑不死心只能相告，“其實剛開始我嫁給誰真的是無所謂，之前我和周延也說過這話，但是他讓我三年不要有孕，給他一個機會。我覺得我年紀不大，三年無孕是做的到的，而且…”莫如錦看着況後佑的眼睛，認真道：
“我原來想的是，一年後圓房，若是你在這一年裡能不碰別的女人，我就真的跟你做夫妻，等周延回來，實話實說就好。只是你的……嗯，多情出乎我的意料，索性斷了念想，郡主那事做的就狠絕了些。後來的事就…我們也越走越遠。”
“是嗎…”況後佑的聲音很低，思緒隨着莫如錦的話也飄到了那個多年前的午後，那是在他成親前、周延臨走前，相邀到周家後院涼亭相聚。
當時看着有些頹敗傷心的周延，他心裡是有一絲的愧疚，但是周延的話，讓他心裡有些生氣，還有些隱晦的自得。
周府，後院
“坐吧，你不用客氣，像以前那樣就好。”周延一手執壺一手執酒杯，“來，一起喝一杯，我馬上就走了，以後也沒有這樣對飲的機會了。”
“好。”一口飲下，看着把玩酒杯、有些神思不屬的男人，“你真的決定了要走？”
“怎麼，難道你還要我去喝你和錦兒的喜酒嗎？”
“我不是這個意思，只是…”
“好了，別說了，我已經決定了，太子那邊也同意了。”看着神情閃爍的男人，周延想起幾天後自己的心上人就要嫁給他，儘管心裡不是滋味，但是有些話還是要說。“況後佑，你是皇族子弟，什麼都是唾手可得，但是感情不是物件，沒有思想隨你擺弄。錦兒，她與這世上的女子都不一樣，別的女子可以笑着爲你納妾，但是錦兒不會。若是你心中對她有情，就斷了以前的那些小妾和情人，若是你不喜歡她，就別動她，免得傷了她。”
“周延你要記得，她現在是我的妻子，你似乎沒有立場說這話。還有、這世間男兒千萬，除了貧家，哪家不是正妻高座，侍妾二三的，錦兒沒你想的那麼狹窄，我是心儀她，難不成爲此我還要替她守身如玉不成？真是荒謬，也不知道你怎麼會有這樣的想法。你可別告訴我，你活了這麼大，從來沒有過女人，就爲了等她。”況後佑臉上帶着淡淡的嘲諷。
周延面上顯着被人看破的羞怒，“我的事不用你管，我已經警告過你了，聽與不聽就是你的事了，我還有事，就不送了。”
“那好吧，這杯酒就當是你提前祝賀我和錦兒的喜事了。”況後佑自己倒酒，舉杯一飲而下，向着周延示意，“不管怎麼樣咱們兄弟一場，我還是希望你能平安的從戰場回來。告辭，珍重。”
周延點頭，“謝謝，我會的。”
如果當初的自己聽進了周延的勸告，今天又是什麼局面？看着前面兀自欣賞花朵的女子，自己兩人好像從來沒有過這樣，安靜、溫馨和舒坦，自己真的是錯過太多了。
“錦兒…以後再見就要稱呼你爲將軍夫人了，今日發生的事我是有感覺到的，在周延回來之前，我找到了太子，我知道太子對於我和周延是處於爲難的位置。我也同樣沒有把握，儘管我和他是堂兄弟，但是我還是找到太子說，周延回來之後，只要他不幫忙、不求情就好，我本以爲這樣，到時候皇上爲了皇家的臉面，一定會把此事壓下，但是我沒有料到你會煽動百姓，甚至敵對的國家都正好進犯幫了你的忙。”
或許事情沒有這麼巧，但是這話卻不能亂說。
“王爺這話說的，好像我多有號召力一樣，說到底百姓是明白的，不然我怎麼說怎麼做都是枉然，還有，皇上現在雖然對百姓妥協，但是日後可不好說。不過如錦也不是聖人，自然是走一步，看一步。對了，聽說太子的公子已經五歲了？”
況後佑不明白話峰怎麼轉到這了，“是啊，之前太子的子嗣艱難，孩子多夭折，前幾年太子妃終於得一子，現在已經五歲，開始啓蒙了。”
“那就好，聽說人生的乖巧伶俐，聰明活潑，只是我不愛進宮，一直也沒見過，以後還是多走動走動。”
“以後？你不打算和周延到南邊去嗎？”
“怎麼，王爺很希望我離開京城嗎？”
“現在不是你想不想，你明知道皇上對你和孫家，莫家包括周延都已經極度厭棄的狀態，你還在京中有什麼好處，不如暫時離開，以後太子…你再回來不遲。”
“謝謝你，謝謝你在我這樣對你之後，還能爲我着想。不過，你別擔心，現在周延和我哥還有孫小將軍都要遠赴邊關了，什麼時候打勝還不知道，我總不能現在就和他去。再說，南方多雨水，蛇蟲鼠蟻也很多，我最煩這些了，我還是想以後安安穩穩的在京中生活。”
“錦兒你，你不要任性，你謀略不錯，但是有一句話叫做：一力降十會，皇上畢竟是皇上，你這樣下去有什麼好處，你要考慮你的家人！”況後佑的聲音帶着急切和一絲恨鐵不成鋼的感覺。
“我考慮了，真的考慮了，你別急啊！但是自土之濱者，舉外以包內，猶言四海之內。皇上要是真的想做什麼，我在哪裡又有什麼區別？”
“離得遠了，總是有一線之機吧？！”
“好了，不說這個，我心裡自明。”莫如錦看看月亮門的鄭雯，“好了，你的側妃來找你了，相信我的嫁妝收拾的也差不多了，我走了。哦，對了，你們王府的東西我可沒拿，你可以檢查一下。那個從郡主手上拿回來的混沌珠，我是買的，有契約爲證，以後可不要到處說我那你們王府的東西啊。再見~”
莫如錦進了屋，看看丫鬟收拾的東西，“玉綰，收拾的怎麼樣了？”
“回小姐的話，都好了，玉蘭她們都在馬車旁等着了。”
“那好，咱們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