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遲刷完自己的臉, 將試卷疊在最上面,轉身朝門口走去。前腳將將跨出去,身後就響起了警報聲。周圍頓時安靜下來, 導師沉着臉走上前去關掉警報聲:“怎麼回事?”
陳聞的聲音響起來:“剛剛好像是出故障了。”
舒遲有點奇怪地回頭去看, 發現本應該站在陳聞那個位置也就是自己後面交卷的白漣漪, 此時竟然站在了陳聞後面。
導師對着儀器搗鼓一陣後有些疑惑地自言自語:“沒壞啊。”然後退開幾步看着陳聞, “你交卷沒?”
“我剛要交它就叫起來了。”陳聞鎮定地當着導師的面按照正確流程交了卷, 然後離開。
導師見沒什麼太大影響,就直接將這個小插曲忽略過去,示意後面的人動作快點。
舒遲等白漣漪出來, 就問他:“考試座位你不是在我後面嗎?”
白漣漪笑嘻嘻:“哦,陳聞剛剛說讓我和他換一下, 我想應該沒什麼, 就和他換了換噠。”
舒遲點點頭, 沒說什麼,就和白漣漪兩個人直奔食堂吃飯。本以爲卷面成績會和過幾天的實踐成績一起出, 卻沒想到只是吃了個午飯,卷面成績就出來了。
當時舒遲和白漣漪剛從食堂出來,正準備回宿舍睡個午覺。一路上發現其他人三三兩兩的朝集訓基地最大的公告欄趕過去。舒遲隨手拉了個認識的人問情況,對方告訴他說是上午的試卷因爲是機械閱卷,所以成績已經全部出來了。並且公開在公告欄的懸浮屏幕上。
舒遲敏銳地注意到, 那人說話時眼神略微閃爍, 看向自己的神色似乎是……複雜?舒遲壓下心頭的怪異感, 放棄了回宿舍的想法, 直接跟白漣漪朝公告欄走去。只是, 越靠近公告欄,舒遲就愈發覺得周圍人的氣氛不對勁。
尤其是已經從公告欄那裡往回走的人羣, 舒遲路過他們時總覺得有紛雜不一的視線投在自己身上,等他擡頭去找,只看到周圍的人都神色自若地和自己得同伴說話。不過,白漣漪還是聽到那些人話裡的關鍵字眼:“他們好像……是在議論你?”
舒遲沒說話,下意識地加快自己得腳步。白漣漪不知不覺竟然就落後舒遲一大步,他連忙小跑着趕上舒遲,臉上因爲興奮起了紅暈:“該不會是你考得太好了吧。”
舒遲搖頭:“怎麼可能。”
做試卷的時候,他是估過分以後才選題做的。但是能引起這麼多人議論的,只有十分打眼的成績纔可能。既然不是最好的,那只有可能是……舒遲的心沉了下去。白漣漪在舒遲反駁掉自己的話以後,又瞥一眼舒遲算不上高興的表情,突然就震驚地張開嘴,兩人似乎是想到一塊去了。
屏幕上的名字順序十分簡單粗暴,是按照成績排名來排的。舒遲直接走到中下的位置,開始找自己的名字。視線越往下移,心裡的不安就多漲一點。最後,舒遲索性決定直接從最後一名開始找起。
然而,很快,他就發現自己不用再一個個找了。因爲排在最後一個位置的名字,赫然就是他自己的。舒遲有些無語凝噎,他的名字旁邊用來顯示成績的地方,竟然是一個十分亮的數字“0”……緊跟在他身後看過來的白漣漪也對着那個數字瞠目結舌。
而這場摸底考的及格線恰恰就是,在兩場考試滿分各爲一百的前提下,兩場考試的平均分必須要達到一百,纔有機會留下來。達到及格線還是最基本的要求,如果及格的人數多於五十人,那麼就按照成績排名將多出的人踢出去。
幾分鐘後,白漣漪帶着憐愛的眼神戳了戳舒遲:“你是不是交卷的時候沒交成功?”
舒遲直想翻白眼:“怎麼可能?”
說完,等了很久也沒等到身邊人任何迴應的舒遲,側頭去看白漣漪,卻發現後者的注意力已經完全被轉移到了排名榜的榜首部分。下一秒,白漣漪就過來將舒遲拉到榜首那邊去,指着榜上第一個名字示意舒遲看。
舒遲擡頭一看,竟然是楊洸。視線往旁邊挪一點點,楊洸的分數……舒遲心情十分複雜,因爲楊洸的分數恰好就是他給自己的試卷估算出來的分數,誤差在五分以內。舒遲往周圍看了看,並沒有看到陳聞和楊洸的身影。
白漣漪查完自己那中規中矩的分數以後,便拉着舒遲朝辦公樓的方向走,嘴裡還嘟囔着:“肯定是閱卷的設備搞錯了,我們去找導師問問,什麼破設備嘛……”
二十分鐘後,導師在辦公室裡翻出舒遲的那份試卷,指着上面小部分亂七八糟的答案和大部分空白地方對舒遲說:“你自己看。”
舒遲和白漣漪湊過去看。視線掃到試卷的第一眼時,舒遲就發現這壓根不是他的試卷。就連白漣漪也模模糊糊地看出上面的筆跡並不是他往常所見的。然而,舒遲眼睜睜地看着導師又將那份試卷放到交卷儀器上掃描,浮現出來的影像上確實又是他自己的臉,就連露出一點的衣領也跟他今天穿的衣服一模一樣。
舒遲想起上午陳聞交卷時的小插曲,轉頭問道:“有沒有調換試卷的可能性?”
導師扶扶眼鏡嚴肅道:“不可能,這裡的學生都沒有這個能力。更何況,這是陳氏企業的最新產品,還沒有上市。”
舒遲:“……可是這並不是我的筆跡。”
導師:“如果你堅持這麼說,那麼我只能將奧城第一精神病院的醫生請來給你做檢查了。”
舒遲:“……”
最後,舒遲漠然地拖着白漣漪離開導師的辦公室。白漣漪滿臉不甘心:“難道就這麼算了?那你會被刷出去的!”
舒遲反而一掃之前的鬱悶,笑了起來:“沒事,不是還有一場嗎?”
白漣漪總覺得不太靠譜,舒遲卻完全打消了讓導師查個究竟的想法。畢竟,如果他將自己平時的筆跡拿出來,明眼人一看就會發現是兩個人寫的。但是,舒遲剛剛看到那份試卷時就發現,上面的字都是出自左手。所以,即便他死磕到底,導師也查不出到底是誰幹的這缺德事。
現在,他還有更重要的事。舒遲和白漣漪回寢室後,發現楊洸和陳聞果然在寢室裡。舒遲直接就毫不避諱地開口:“是不是你換掉了我的卷子?”
楊洸轉過來衝他神秘一笑:“是我換的,但也不是。”
白漣漪腦子一時轉不過來,瞪着眼睛站在旁邊看這件事的神轉折。舒遲揉揉額角:“你們兩個做的?”
楊洸俏皮地眨眨眼:“你看到的那份卷子是我的,然後陳聞在第一次交卷時幫我換了過來,然後警報就響了。”
白漣漪震驚得開始結巴:“怎,怎麼換的?”
楊洸歪頭:“不是早說了陳聞不是古中文專業的嗎,他是學電子機械的。”
白漣漪滿臉懷疑:“可是那不是還沒有上市的產品嗎?”
楊洸:“雖然沒有上市,但那是陳聞他們家產的啊。”
白漣漪:“你們太陰險了!”
舒遲:“……你就不怕我錄下來?”
楊洸攤開右手,手掌心上是舒遲無比熟悉的電子儀,他聳聳肩道:“你拿什麼錄?”
舒遲漠然地看他一眼,將自己的東西拿過來,轉身走開。話說開以後,寢室就算是徹底分成了兩個陣營。舒遲算是明白過來,楊洸就是故意想將他擠出參賽者的名額。於是,這天下來,白漣漪一直在他耳邊訴說楊洸的不要臉。
晚上,舒遲就原封不動地將白漣漪說的關於“楊洸如何如何不要臉”轉達給了禹景曦。當然,他沒有說因爲自己太蠢結果被對方坑到的事……入睡以前,舒遲又認真琢磨了一下如何在明天的考試中坑一發對方。
第二天,帶隊的導師將所有學生帶到頗有古風味的紅磚牢老式樓房門口,然後當場宣佈考試內容。
導師:“今天的考試內容是模擬古人的生活。你們進去以後會看到各種古人生活中的設備和家居用品,你們要在特定的時間內領悟出所有古代物品的用法,桌子上有一張清單,上面會列出你們今天所有的任務。房間裡有無死角攝像頭,不要妄想有任何小動作。”
所有人自由組合成兩人隊伍,分批進入樓裡。從踏入這棟樓的那一刻,考試就正是開始,考場也需要每一組的人自己拿着考場號去找。舒遲寢室裡是舒遲和白漣漪一組,楊洸和陳聞一組。
舒遲這一組是這場考試的倒數第二組,楊洸他們的考試時間恰好排在舒遲他們後面,也就是最後一組。舒遲十分肯定,楊洸和陳聞完全不擅長這個。
事實上舒遲是對的,因爲從前面考完出來的考生表情上來看,幾乎沒有人是擅長這個領域的。他們無一不垂頭喪氣,只盼着能拿到兩場考試的及格分就好。那些在第一場考試裡分數偏高的學生臉上表情比較慶幸,而剩下一些因爲昨天考砸,渴望在今天的考試中追回一點分數的學生則更加絕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