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面喋喋不休地跟那人說話,一面打量着天色,看樣子離天亮還有一段時間。
那人一直沉默不語,可我當真不信他是聾啞瞎,如果是這麼一個人,溫柔怎麼肯交付於他任務。
我也閉上了嘴,止住滿腹的疑惑,只恨盼不到天亮。如果我還在前世,那麼我肯定跟沈離春已經結婚度蜜月去了,他建議我們去巴厘島,那裡是遊人的天堂,我們可以去做最快樂的天堂鳥。沈離春說過,天堂鳥稟性特異:其一,對愛情忠貞不渝,無論男女,一朝相戀,就終生相伴,也不打架,也不吵鬧,就那麼永遠地互相關心着,互相愛護着,哪一天失去伴侶,另一隻鳥絕對不會改嫁或另娶,而是絕食以死;其二,它們生性孤獨,不願和別的種羣共棲一處,但是每當環境有變,它們卻高高地飛在天上,充當遷徙隊伍的引路者。
沈離春曾對我說,他最喜歡的鳥便是天堂鳥,絢麗的羽毛,忠貞的愛情。只要我喚一聲天堂鳥,他便會來到我身邊。
還在思索着,猛然聽見這個人高聲說道,聲音清朗,“朋友,既然來了,不妨進竹屋一坐,在下也好盡地主之誼。”
許久並沒有迴音,我以爲自己聽錯了。
只見這個男子突然身形彈起,劍一抓在手,奔出房外。我也緊跟着跑出去,我可不是爲了觀戰,我是想借機溜走。
竹林前有一平地,只見兩個人還在奮戰,刀劍相擊,一招一式頗爲兇狠。一人蒙面,另一個也就是從房中奔出來來這個人,騰挪躲閃間,被我看清了面容,我霎時就像是被石化一樣,久久反應不過來,那是沈離春,是我前世欲嫁的丈夫。
難道他也是穿越而來?是來尋找我嗎?
我撲上前去,那一刻忘記了刀槍劍影,只想抓住熟悉的人的影子,那一刻,我真的忘卻了生死。可是未等我撲到他的身前,我已經被蒙面人攬在懷中,那種感覺似曾熟悉,蒙面人把我攬在身後,似是保護我不受傷害。
那個酷似沈離春的男人持劍站立,“朋友,既然敢來,爲什麼不肯以真面目示人?這樣是君子所爲嗎?”
蒙面人“哼”一聲以示不屑,然後也在裝聾作啞,他試圖拉着我離開,可是我怎麼會在看見沈離春後離開,或許他就是來找我,或許他有辦法帶我離開,我用力掙脫蒙面人,撲在沈離春身前,“離春,你怎麼會來?難道你也是穿越?你是來找我的嗎?”
那個男人退開兩步,莫名其妙的看着我,一頭霧水。
“離春,你難道忘記我了,幾天前,我們還在舉行婚禮,結果我被婚紗絆倒了,就穿越了,我沒有想到你竟然也來到了仙凌國,離春,你是來找我的嗎?你是來帶我回去的嗎?”我的眼神狂熱,抓住他的衣服,似是抓到了救命稻草,滿心期盼着他給我一個滿意的答覆,可是一切就像是夢一般,這個人面容與沈離春無異,可是那雙眼睛卻不是我所認識的眼睛,冷酷,無情,甚至還帶着點妖媚,有一種雌雄莫辨的感覺,陌生疏離。
沈離春甩開我的手,冷冷地看着我,那股惡狠狠的勁,直把我嚇得退後了兩步,他拂了一下我抓過的衣服,似是被染上污穢,嫌惡的看着我,“不要碰我,女人就是不潔淨的東西,你要害我洗幾遍澡?”
我受傷的捂住胸口,如果這是任何人口中說出的話,我都可以做到不在意,可你不行,你是沈離春,我們差點就成爲夫妻,你怎麼如此狠心傷害我?我還是不死心,我抓住他的衣袖,“離春,你怎麼了?難道你失去記憶了?不怕,我們一起回去,我會給你找最好的醫生,我們回去馬上成婚,從此再也不分開。”
沈離春猛地把我推到在地,“你知道我平生最恨什麼?我恨女人來纏着我,女人都是污濁的,怎比得上男人乾淨?死在我劍下的女人屍骨無數,只因她們都是些妖魔之物。”
我懵懵地聽他說完這些謬論,心裡越來越涼,這難道不是我的沈離春?可是明明是一模一樣的人,蒙面人走近我身邊,想拉我起身,我知道他對我沒有惡意,我顧不得理會他,期期地望着沈離春,“你還記得你是否說過,只要我喚一聲天堂鳥,你便會來到我身邊,永遠臣服在我的腳下。”
沈離春冷哼一聲,蔑視得看着我,“一個女人也配我說出這樣的話?不要癡心妄想。”
我此刻當真是萬念俱灰,前路渺茫,後無退路,獨身一人在這陌生的朝代,我承認自己是隻求安逸的女子,我沒有很大的野心,也沒有很強的權欲,我不過是喜歡富足生活做做白日夢的女子罷了。
看來這個人不過是與沈離春一個模子的臉,並不是真正的沈離春,我推開蒙麪人來拉我起身的手,自己強忍疼痛站起身來,“你不是沈離春,那你是誰?”
那個被我叫做沈離春的人,嫌惡的看我一眼,偏過頭去打量着蒙面人,似是非要把蒙面之下的面孔看個清楚,“我是暗襲。這下你明白了嗎?我可不是你那什麼沈離春。”
暗襲,真是名如其人,專在夜晚偷襲人,我不就是被擄到這裡來嗎?
“暗襲,好吧,既然你不是沈離春,那我跟你無怨無仇,你爲什麼要我抓到這裡?你到底有何居心?”我也不過是明知故問,因爲不知道蒙面人的來路,我總要把話遞到,是朋友他救我到底,是敵人也要立即走人,省的未出虎穴又入狼窩。
“暗襲只是奉命辦事,如果是我本人的意思,我又怎麼可能擄來一個女子?或許你在別的男子眼裡有幾分姿色,可是在我眼中和其她女子沒什麼兩樣,這也就是主上肯把這個任務交給我的原因。如果是別的男子,再垂涎你的美色,心一軟,放你出去了,不是壞了主上的大事?”暗襲緩緩道來,蘭花指翹起,還是那副雌雄莫辯的模樣,我看在眼裡只覺得欠扁,好端端的沈離春被糟踐成這幅樣子。
“你所說的主上是誰?”我不露聲色。
暗襲看着蒙面人健壯的身軀,似要撲上來的渴望,撒嬌得笑着對蒙面人說,“我不告訴你。”
我身邊的蒙面人作嘔吐狀,讓我忍不住笑了起來。
蒙面人看着我笑,眼睛炯炯有神的望着我,我雖然暫時還不知道他是誰,可是忍不住會對他放心,我把手交給他,說:“我們走吧?”
身後的暗襲忙道,“想走,哪有那麼容易?”
“不要傷害他。”從他們一交手,我就看出暗襲不是蒙面人的對手,但是畢竟他有一副沈離春的臉,我不忍心傷他。蒙面人既然蒙面就是不想暗襲看出他的身份,現在只會殺他滅口。
蒙面人微微猶豫下,看着我哀求的眼神,終於放棄了殺暗襲以滅口的想法,環着我腰間,御風而行,離開這間竹屋,我回頭望去,只見暗襲懊惱的站在身後跺腳,似是女兒家的耍賴撒潑,不禁再次嘆氣。
蒙面人環在我腰間的手緊了一緊,至始至終,一言不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