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時, 雲管事在崇明宮門口依舊保持半個身子趴在門上,左耳貼在門上的姿勢。
玉清,玉裳, 玉訾三人過來伺候的時候平靜的面孔也禁不住浮上一層異色, 這雲管事是聽了大半夜的牆腳?
不過是問門裡的情況還是問門裡的情況呢?
稍後一步端了溫水過來的紅燭左瞅瞅, 右瞅瞅, 大家這是怎麼呢?
哦, 對了,女皇大婚三日可以不早朝,想到這, 紅燭拍拍腦袋,端了溫水規規矩矩的往自個兒住的院落裡走去。
玉清, 玉裳, 玉訾看了皆恨恨咬脣, 這個紅燭,真是的, 他不是應該第一個端着溫水闖進去或是第一個開口問話的麼?
門裡情景很想知道怎麼辦?
不過看着雲管事震怒還沒來得及爆發的面孔,玉清,玉裳還有玉訾趕緊攏攏身上的宮袍,神色自如的轉身退了下去。
算了,門裡女皇睡沒睡他們早晚會知道, 不急在這麼一時。
雲管事左看看右看看, 門裡的情況到底是怎麼樣呢?
之前精神不集中, 她整個人都迷迷糊糊的, 門裡的兩人到底是睡了睡了還是睡了呢?
摸着眉頭, 雲管事有點懊惱,果然年紀大了精神都不好了。
門口不遠的轉角處, 林宗勾着腰間新添的金色荷包,沒有血色的面孔依舊蒼白着,只是細長的眉眼一反平日的冷漠陰冷,多了抹不可捉摸的笑意。
門裡的女皇和父主夜裡是睡了睡了還是睡了呢?
林宗摸着眉頭,她昨天熬夜研製的保胎藥還沒人試用呢?
瘦的只剩下皮包骨的手指一抖,指間勾着的金色荷包瞬間掛回腰間。
算了父主和女皇大婚,就算是她送他的見面禮好了。
不過雲管事那亂瞪人的習慣還真是不大好,掃了眼腰間同時添的銀色荷包,林宗眉眼上挑,笑意卻是多了幾抹純粹。
門裡格外備受關注的寧錦身上半搭着龍鳳呈祥牡丹縈繞圖案的錦被,雙腳卻是裸着露在外頭。
雖然屋裡炭火燒着暖和,但架不住她是個夏天怕熱冬天怕冷的人呀!
牀上突然多了個體質不怕冷而且不用蓋被子的睡在身邊還真是讓人鬱悶。
半刻鐘後,寧錦蹙着眉頭入夜以來第十二次把錦被拉上來將脖子以下部分全蓋住才鬆了眉頭繼續睡下去。
不過這日子什麼時候纔到頭?藉着夜明珠朦朦朧朧的光,寧錦撐開眼皮瞅了眼躺在她身邊的人,心情就像大冬天的看着人光着膀子——別人不冷她冷。
唉!擡手將身上的錦被分了一半搭在納蘭扶疏身上,寧錦才掩嘴打了個呵欠沉沉睡去。
看着第十三次搭在身上的錦被,良久,納蘭扶疏才輕輕闔上睜開的眸子,清冷的嘴角驀地動了動。
天明,寧錦起牀看到納蘭扶疏身上好好蓋着的錦被滿意的眯了眯眼睛,狹長的丹鳳眼一片柔軟。
既然兩人已經成親,拋開寧國的風俗和納蘭丞相的面子,她對他也會多加照顧的,連帶着心裡那份遺憾。
輕手輕腳的拿了外袍穿好,寧錦也沒招人進來伺候。
在屋裡的檀木雕花椅上坐了半個時辰,看到牀榻之上人起身寧錦才招人進來。
玉清,玉裳,玉訾和紅燭四人進來伺候,忙完了手上的動作皆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聽了一夜牆腳的雲管事不是應該比他們更快的伺候在女皇身邊嗎?好吧,雖然他們半個時辰前已經早早的候在了崇明宮的寢殿外面。
打開鏤空牡丹格子的木窗,有淡淡的亮光進來。寧錦探頭一看,外面的天空還飄着幾朵零星的雪花。
喝口熱湯,陪着納蘭扶疏用了幾口吃食,寧錦把伺候着的玉清和玉裳揮退下去,把皓腕上纏着的小滿招出來。
幾日沒見,小滿的身子比之前似乎是胖了一圈,通體銀色光芒也越發的濃厚和純粹。
戳戳小滿的腦袋,掐了個梨花糕的小角到它嘴邊看着它細嚼慢嚥的吞下寧錦又伸手給它掐了一塊。
哪想,小滿卻是晃晃腦袋,眨眼間功夫重新纏回了寧錦的皓腕上。
主子,小滿要減肥。
當小滿的意識傳到寧錦腦海,寧錦嘴角一僵,不過很快她面色鎮定的捋順袖子,手上卻給了袖子下的小滿一道。
叫你嚇我!想到初次見面小滿把她咬一口差不多昏迷一下午的場景,寧錦突然覺得有點對不起納蘭扶疏,畢竟小滿一直以來也算貼心,即使有時不看場合。
現在若是讓她把小滿還他——
寧錦立刻招人淨了手,擡腳去御書房處理滿朝文武新呈上來的摺子,當然對小滿上心的她沒發現,之前的小滿看着納蘭扶疏漂亮的琉璃眸裡沒有一絲波動。
女皇去御書房,玉清和玉裳跟着去伺候,玉訾和紅燭則在崇明宮留着伺候納蘭扶疏。
當天午時,四人也沒工夫理會不知從哪個角落突然冒出來神色憔悴的雲管事,因爲他們四人一結論一致——女皇和父主沒睡!
……沒睡的結果就是不知道他們女皇第一個孩子什麼時候纔會來臨!
唉,怎麼就沒睡呢?女皇和父主怎麼就沒睡呢?四人仰天長嘆完又趕緊進去伺候他們的女皇和父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