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柳別胡說。”白芷一臉震驚地看向李君苒。
“你怎麼會認爲這是芍藥?”
“啊……不是啊。”李君苒撓了撓頭,其實她也不能肯定,方纔匆匆忙忙的就瞄了那麼兩眼,這還是因爲藉着位置優勢。像三姨娘,方纔在大廳時,就因爲被程語嫣還有丁香有意識地遮擋住了部分視線,視野就不及她這個小丫頭來的寬闊了。
李君苒並不知道在這天啓朝是不是也有“牡丹爲花王,芍藥爲花相”一說,雖說兩者外形酷似,就好似姐妹倆一般,但凡熟悉之人還是能區分一二的。比如牡丹花盛開時間略早一些,一般在暮春三月,而芍藥花則在春末初夏時節。牡丹花顏色比芍藥多,而且獨朵頂生,花型較大,而芍藥則是一朵或者數朵,頂生或者腋生,花型也比牡丹小一些。
可製成繡品時如何,李君苒就不太清楚了。之所以會聯想到會不會是芍藥冒充,主要還是因爲程府大小姐那態度,瞧着有點兒怪怪的。按着她對程府兩位小姐的初步瞭解,不管是程語嫣也好,程語瑤也罷,都不像是會輕易放棄,願意輸對方一等的主。方纔,程府大小姐理應先挑,無可厚非,結果手伸了一半就將挑選的資格讓了出來,這本身就是很奇怪的事。而程府二小姐程語瑤童鞋明知道自家嫡姐“看中”了嫣紅色那個荷包,還故意裝作左右爲難的樣子。程府大小姐眼見着自家二妹準備放棄之際,又來了個激將。還有之後,程府大小姐這反應是不是大了一點?要說這裡頭沒點兒貓膩,誰信吶。
再瞧瞧現在……
李君苒偷偷地瞄了一眼某位當事人,瞧着樣子好像心情很好,這嘴角明顯往上翹起,眉宇間帶着幾分計謀得逞的得意。這像是被人搶走心儀之物後,該有的反應?這一刻李君苒猶豫了,只覺着這手裡的荷包燙手的很。
恰好在這時,車裡傳來老劉頭的聲音,打破了車內的有些沉悶的氣氛。
“小姐,徐府的馬車擋住了我們的去路。”
徐府?李君苒對老劉頭所提到的徐府毫無概念,可身爲程府大小姐身邊得力的一等大丫頭,對越鎮周邊那些個官家仕族成員盡數瞭解,好歹也得掌握其中絕大部分。徐府,也就是越鎮一把手徐知府徐守田的府邸。徐守田府中有一妻三妾,除了徐夫人生下一子兩女外,據說也就是一個姓馮的姨娘生下了一個女兒。徐府三位小姐年紀相差並不大,就是不曉得這一次擋住馬車的是哪一位小姐的座駕。
“程府?姐,你說馬車上坐着的會不會是那個讓人討厭的程語瑤?”清脆的童音隱隱傳進了馬車。
“靜兒!”說話聲才落下,便又傳來了輕微的呵斥聲。
程語嫣朝着白芷使了個眼色,白芷立馬手腳利索地捲起了車窗上的小布簾。按理說,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大家閨秀,這般掀開車上的布簾大有拋頭露面之嫌疑。幸好,天啓朝民風還算開放,而且這會兒程府的馬車也已經駛入了白鹿書院所在梧桐大街。白鹿書院就位於梧桐大街街中心,也不知是不是因爲今日是頭一天報名的日子,那些個官宦子弟所乘坐的馬車竟然將梧桐大街堵了個水泄不通。
程語嫣雖說也是頭一回來白鹿書院,可正如程張氏之前所說的那般,四大學院有些規定還是相似的。比如要求官宦子弟上學期間儘量輕裝簡行,護衛等若無特殊情況不得進入書院,進入書院讀書時,身邊最多隻允許帶一位小書童或者小書女。
梧桐大街雖說路面並不算太寬,可也是允許三駕馬車並駕齊驅的街道,現在竟然出現了擁堵。程語嫣忍不住挑了下眉頭,難不成皇親國戚什麼的提前出現了?
“白芷,告訴老劉頭讓徐府的馬車先過去。”
“是~”
李君苒留意到馬車外,一張圓圓的蘋果臉滿是驚訝地望着她這邊,而自家大小姐則隔着紗簾,禮節性地微微點了下頭,隨後便示意白芷放下布簾。
馬車只是稍稍停了片刻,隨後又慢慢地往前前行了半柱香的時間。
“大小姐,馬車實在太多,過不去了。”
“知道了。”
白芷推開了小車門,隨後攙扶着程語嫣下了馬車。李君苒本想跟着下馬車,卻不想卻被程語嫣給阻止了:“小七,你不用下車了!一會兒讓老劉頭送你到南城門,那裡應該有回李家屯的牛車。記着,明天午時前必須回來!”
“呃……”李君苒捏着荷包,完全沒想到自己竟然還能在李家住一個晚上,這麼好。
程語嫣懶得再理會傻愣在馬車上的李君苒,倒是白芷知道李君苒這會兒口袋裡除了方纔自家大小姐恩賜,呃,借的那一小塊金竹節外,估計身無分文,便從自己的衣袖裡摸出五個大字兒,塞到了李君苒的手裡。
“七柳,記得早去早回。”
說完,白芷便疾步往前走了幾步,追上了走的並不快的程語嫣。
因爲後面陸陸續續地還有好些馬車駛進梧桐大街,老劉頭並不敢耽擱,輕輕一甩馬鞭便又驅使着馬兒繼續往前跑。瞧着架勢應該是準備將馬車拐進不遠處那條專門離開梧桐大街的單行道小巷,然後按着程府大小姐的命令將李君苒送到南城門那邊。
李君苒趴在車窗上,透過紗簾,看見程語嫣正站在距離白鹿書院正大門不遠處的石獅子旁,笑盈盈地跟方纔坐在徐府馬車裡的那兩位小姐說着話。那個圓圓蘋果臉的小姐嗓門實在有點大,距離老遠都還能聽到她那咋咋呼呼的聲音。
白鹿書院嗎?李君苒望着那高高懸掛在那裡的牌匾,上面的字也不過爾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