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安瑜只是在小的時候見過趙二虎幾次,現如今已經有好幾年不見了,印象都有些模糊,林月是去年年初嫁給趙二虎的,趙安瑜更沒見過了,不過想起先前張大爺對這位堂嫂的讚譽比對趙二虎的讚譽還高,心裡難免生出一絲好奇,想象這位堂嫂該是怎麼一副樣子,慈眉善目,亦或是精明強幹。
等見到婆子丫鬟擁簇着林月進來,趙安瑜看到一個嬌柔美麗的小女子,雖然看起來人小小的,舉止行爲卻透着一股大氣,着實意外的很,沒想到張大爺口中那和善聰明果乾的女子,居然是這樣一個女子,正恍惚間就聽到女子開了口。
“相公出門去大姐家了,雪路難行怕是沒那麼快回來,我一個婦道人家若是有怠慢之處還請你見諒。”林月邊說打量着趙安瑜
趙安瑜這時候反應過來,連忙給林月見禮“小弟見過堂嫂,堂姐家裡的下人辦事都是既妥帖周到的,並無怠慢之處。”
“這就好,我聽許嬤嬤說,你和我家相公是堂兄弟,只是我嫁給相公雖然有兩年了,卻不曾認得你,不過我已經差人去請大哥過來,想必大哥肯定是認得的。”林月又與趙安瑜隨意的聊了幾句話,趙大虎便到了。
趙大虎本來就住在趙二虎家的莊子上,彼時林月差了人過去請,趙大虎很快就過來了,趙安瑜不是冒充的,趙大虎自然是認得的,以前小時候和這個堂兄弟還一起玩鬧過,後來因着魏氏兩家才走遠了,現在見了便是格外的親熱,拉着人說起話來。
趙安瑜看到趙大虎這般熱情地待他也有些激動,說出了自己一家的遭遇,並表示出來投奔親人的意思。
趙大虎聽聞自然是趙安瑜的境遇自然是一陣唏噓,想當年他那位堂叔家裡還小有資產,趙安瑜又是讀書人,是他們這些兄弟裡最有出息的,沒想到堂叔早早的就去了,而這幾年間,趙安瑜一家已經淪落至此,連個容身之所都沒有,趙大虎雖然有心想幫忙趙安瑜,只是他負擔也不輕,不好隨意應承。
林月見這兩堂兄弟聊得起勁,也不插話,只默默在一旁聽着,又吩咐人準備了酒菜,見時間差不多了纔開口。
“大哥,堂弟,我看你們聊得很是投契,不過這會子已經是中午時分,到了用午飯的時候,我已經命下人準備好了飯菜,兩位不如先用過飯食再聊如何?”
“如此甚好,累的弟妹費心了。”趙安瑜還沒說話,趙大虎是經常在趙二虎這混飯吃習慣了的,便是樂得應道,趙安瑜也連忙道謝。
“多謝嫂嫂費心安排。”
“都是自家兄弟何必這樣客氣,別的不說,我家廚子的廚藝卻是極好的,你一定要好好嚐嚐。”林月笑說道,命下人將飯食擺了上來,古代講究男女不同桌,何況趙安瑜也算是外男,林月便是讓趙大虎陪着趙安瑜,又吩咐了下人要好生伺候着,自己回房去了。
“太太中午想吃什麼,奴婢讓廚房做好了送過來?”喜兒見林月回來,便是問道
“這會子也沒什麼胃口,這樣,你讓廚房做個酸筍肉片,再炒個青菜,蒸個雞蛋羹,趙二虎也不在家,我一個人吃這三樣就夠了。”林月點了菜,喜兒便馬上下去安排了。
而正廳那邊,趙大虎和趙安瑜邊喝酒邊吃菜,兄弟間說着話,氣氛倒是很融洽,尤其趙安瑜看到滿桌子好菜冒着香氣,肚子裡的饞蟲早被勾出來了。
自打家產被惡霸佔了後,一家子人都被趕了出來,手裡沒有銀錢,趙安瑜這些日子都是餓了就用饅頭就冷水吃幾口,沒吃過一頓好飯,這會子看到這麼多好菜,好吃的舌頭都快咬下來了,就是以前家裡還沒敗落的時候,也沒吃過這麼多好吃的,大口大口的吃了起來,連讀書人的斯文都有些顧不得了。
只是吃着吃着趙安瑜忽然想起了這些日子和他一樣風餐露宿食不果腹的老母親還有妻兒,胃口就沒了,他現在在這兒吃香的喝辣的,老母妻兒卻還在破廟裡挨餓受凍,他從破廟出來的時候,包袱裡就只剩下兩個饅頭,哪裡夠他們吃的,想到這饒是好酒好菜趙安瑜也有些食不知味。
趙大虎雖然是個粗神經的,可趙安瑜這樣明顯的失落還是能感覺到的“堂弟,你怎麼了,怎麼吃得好好的忽然就吃不下,可是覺得飯菜不合胃口,若不然我讓廚房再做兩個菜送過來。”
“大堂哥,不用了,並非飯菜不好吃,於我而言,這已經是山珍海味了,只是想起還在破廟之中等着我去接他們的老母親和妻兒,我在這兒吃香的喝辣的,他們卻要捱餓了,縱使是飯菜再好又怎麼吃得下。”趙安瑜說着乾脆放下了碗筷,情緒很低迷。
趙二虎聽趙安瑜這麼說也有些不好受,趙安瑜的母親說來也是他的堂嬸,都這把年紀了,臨老還落得這個境地,他說什麼也不能放任着不管。
“堂弟你且放心,好好吃完飯,大哥我就隨你去把堂嬸和兄弟媳婦侄子一起接過來,我趙大虎雖然沒什麼大本事,家裡也算不得寬裕,可也不會眼睜睜的看着自己的親人淪落到破廟棲身,大冬天的挨餓受凍。”
饒是趙安瑜一個大男人,聽到趙大虎這話,眼眶也紅了“大哥的恩德兄弟我銘記在心不敢言謝,他日一定會回報的。”
“堂弟你這話就外道了,咱們是嫡親的堂兄弟,兄弟之間互相幫扶是應該的,二弟是這會子沒在家,若是在肯定早就去安排了,你且安心就是。”
趙大虎說到做到,吃完飯和林月說了一聲,就要去接趙安瑜的老母和妻兒,所以找林月借用馬車。
林月看趙大虎這般自然不會不作爲,她觀察了趙安瑜的舉止做派是個好的,不介意多少照拂幾分,立刻就派了馬車去接人,還特地吩咐廚房做了熱的飯食,又帶了衣物一起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