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夢蝶安慰的看了一下程丞相:“丞相誤會了,我今日單純的來看看我二妹,最近大姨娘身體不好,父親有些擔心二妹,我便來看看,不用通知了,我自己過去就好。”
程丞相知道秦夢蝶的性子,說了來看看,那就應該只是看看,並不是來找什麼麻煩的,可是自己仍舊不放心:“那老臣親自陪公主前去吧,正好老臣也有幾日沒去看那個孽障了。”
秦夢蝶也不推脫,笑着點點頭:“那就有勞程丞相了。”
程丞相心裡踏實了不少,自己這幾個兒子裡,自己最疼的就是這程天傲,就算是他做了大逆不道的事情,可是畢竟還是自己的兒子,現在已經沒幾日的活頭了,也不想讓他受太多委屈和屈辱了。
進了程天傲的院子,眼前的景象的倒是出乎了大家的預料。
只見秦夢欣推着輪椅,程天傲安靜的坐在輪椅上,身上搭了條墨綠色的毯子,程天傲的頭髮梳的很利索,人也很乾淨。身邊也沒有丫鬟伺候,就他們兩人靜靜的,由於背對着這邊,他們沒有發現來了這麼多人。
程丞相剛想說話,秦夢蝶擺了擺手制止了。
只見秦夢欣把程天傲推到牆角的一處梅花林邊停下,然後蹲在他的身旁,把毯子往上拉了一下:“今日陽光不錯,你常出來透透氣,對身體好些。”
程天傲儘管骨瘦如柴,臉也沒了血色,可是卻面帶笑容:“這梅花在這個院子十幾年了,今日我才發現它們的美麗,猶如我對你一樣,發現的太晚了。”
秦夢欣拿着帕子給程天傲擦擦嘴邊的口水:“不晚,至少現在我們是幸福的,哪怕只剩下一天,我也滿足了。”
“你真傻,不過現在真好。我誰都不怪了,誰都不怨了,也真的放下了,以前總想。如果你不勾引我,如果秦夢蝶不用詭計騙我,我會如何,但是真的命不久矣之時才醒悟,一切都是我的太多了。”程天傲說不上幾句話。就要喘一會。
秦夢欣趕緊給他順順胸口:“少說點,免得累到。”
“我還能說上幾日,我的身體我瞭解,我大限將至了,只是這次我多了不捨,並且也多了負擔,我希望秦夢蝶的原諒,希望我父親的原諒,希望我害過得人都能原諒我,也希望你下半輩子過得好。”說着伸出了滿是藥布的手。想去摸秦夢欣的臉。
可是手到了秦夢欣的臉邊又放下了:“我又忘了不能碰你,要是真的傳染給你,我就算是死也不能原諒自己了,以前還想着讓你也受受這罪,還好,你沒有染上。”
秦夢欣拉起程天傲的手,貼在自己的臉上:“我不嫌棄你。”
這時候有丫鬟出來,看見丞相趕緊施禮:“參見丞相。”
這一聲打破遠處的美好,秦夢欣趕緊站起身,推着程天傲走過來。站定了,施禮:“參見公主,見過丞相。”因爲秦夢欣不是正妻,也沒資格叫上一聲公爹。
程天傲身體不便。坐着說話嘴都不太利索的。
秦夢蝶本來也不在乎這些禮儀,略略擡手:“不必多禮,我今日來就是看看二妹,見了你好,我回去也好和父親交代。”
秦夢欣沒想到秦夢蝶來看自己,這個年她沒有回府。也沒看見家人,今日見了秦夢蝶倒是異常的親切,眼淚止不住的留下來:“謝謝大姐來看我。”
秦夢蝶不是什麼聖母白蓮花,但是終究也是有情感的女孩子,她微微笑看着秦夢欣:“一家人何必客氣,大姨娘和父親都不放心你,我便來看看,看了我也放心了,我便回去了。”
秦夢蝶本想告訴秦夢欣大姨娘受傷的事,可是看看程天傲大限將至了,也不好這時候讓秦夢欣回家了,便把這消息瞞下了。
秦夢欣上前道:“大姐你不怪我?我知道以前錯的多麼離譜,只希望我以後還能有機會彌補。”
秦夢蝶此時似乎沒有那麼多的埋怨了,相反看着剛剛的兩個人,心裡有了一點釋然,不過這原不原諒的也不是這麼一句話的事:“不要想那麼多,你過得好便是。”
秦夢欣這段時間的性子也磨出來了,她也知道這不是一句話的事,笑看着秦夢蝶:“謝謝大姐關心,你也要好好地。”
此時兩人倒是說不出更多,因爲秦夢蝶本就不喜歡煽情,再加上兩人的關係,還有丞相在。
看着一切比想象中的要好,自己也不好多說了,秦夢蝶對着丞相道:“程丞相,既然都好,那本公主就不留了。”
這時候輪椅上的程天傲開口了:“公主,能借一步說話麼?”
這個聲音倒是嚇了大家一跳,兩人的事情也都知道,這個請求,都覺得秦夢蝶不會同意的,何況現在程天傲這補不是什麼乾淨病。
沒想到秦夢蝶沒猶豫道:“可以。”
程丞相心裡有些緊張:“公主如果不想去,不要勉強。”
秦夢蝶仍舊帶着淺淺的笑意:“不會,丞相放心。”說着自己走到程天傲身邊,推着輪椅朝遠處走去,沒讓任何人跟着。留下一衆莫名其妙擔心的人。
走了一會,秦夢蝶看見前面有個亭子,把程天傲推了進去,自己坐在對面的石凳子上,一個站着一個坐着說話費勁,莫不如都坐下了了好。
秦夢蝶沒有先開口,看着已經沒了人樣的程天傲。
程天傲見秦夢蝶不說話,便先開了口:“公主,在下有一事相求。”
秦夢蝶愣了一下,本以爲他是良心發現了,要對自己懺悔呢,她挑起美眉問:“何事?”
程天傲從懷裡掏出了一張紙遞給秦夢蝶:“我死了之後,把這個交給夢欣吧,這是我唯一能爲她做的。”
秦夢蝶接過那張紙意外的看見了休書兩個字:“程公子倒是讓本公主另眼相看了。”
“人之將死其言也善吧,既然我時日不多了,也想清楚了很多事情,對於公主你,我已經不求原諒了,只是在我能力範圍內的,我還是要去做吧,免得死了心不安。”程天傲邊說着邊看像天空。
“我們的恩怨我放下了,人生沒有如果,但是我相信你本質上可以做一個好人的。”秦夢蝶都不知道自己爲什麼這麼說。
程天傲苦笑了一聲:“是呀人生沒有如果,謝謝你,讓我不帶着太多的負擔離開。”說完又仰面看向天空:“這樣美的天,我也沒幾日看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