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秋白這話說的衆人頗有些不悅,不就是副破字嘛,還讓我們開開眼,拋開他們不說,單論李老自己,見過的名品珍藏就不下數千件,何來開眼?
但是其實葉秋白這話沒有絲毫倨傲的意思,他說的是事情,接下來他要讓衆人看到的,可能在場的諸位古玩愛好者窮其一生也見不到一次。
其實他剛進這家古玩店的時候,就被貨架上這副字帖散發出的強盛碧綠色光芒吸引到了,知道這定是一副極珍貴的寶物,所以方纔是故意下套讓店老闆送給自己的。
“哦?怎麼講?”李盛來在門口站住,對葉秋白的大口氣,他也多少有些不悅。
“之所以不賣給您,是因爲這副字帖另有乾坤,價值可能超越想象。”葉秋白說道。
“小兄弟這話是什麼意思,這不就是副普通的臨摹品嗎,何來另有乾坤之說?”李盛來語氣還算剋制,內心有些不屑,暗想現在的年輕人怎麼都喜歡譁衆取寵這一套。
圍觀的衆人也頗有些微詞,淘了幅破字,還真拿着當寶貝了。
“笑話,這幅字在我這放了一年了,如果真的品相不凡,我會看不出來?”店老闆嗤笑道。
“店老闆不信?”葉秋白挑眉笑道。
“當然不信!你個毛小子,在古玩界待了幾天,就敢跟我們這些老手託大。”店老闆冷聲道,一句話把衆人也拉到了他這邊。
“就是,小夥子,我們這麼多人都看出來那是副普通的臨摹品,莫非你說我們都走眼了不成?”
“就算我們走了眼,難道李老這種專家也能走眼?”
“現在的年輕人怎麼了,怎麼都這麼喜歡裝腔作勢!”
“自不量力,可笑!”
“裝逼被雷劈!”
被店老闆這麼一帶,衆人也議論紛紛,言語十分不滿。
“既然店老闆不信,那可敢與我打個賭?”葉秋白語氣中頗有些挑釁的味道。
“賭就賭,你說吧,怎麼賭?”店老闆也十分不服氣。
“這樣,如果這幅畫真的內有玄機,那你把我爹買畫的十萬兩退給我們,如果我找不出的話,我也再付給你五十萬兩如何?”
“好,一言爲定,這可是你說的,大夥都聽到了,幫我做個證啊!”店老闆大喜,急忙應承了下來,心裡已經把葉秋白當成了一個徹頭徹尾的傻子。
“葉秋白!”茯苓氣極的跺了跺腳,但葉秋白裝作沒聽見。
“折騰吧,他就折騰吧,這個錢我可不幫他出,茯醫師,我看你們還是別舉辦婚禮了,我退婚。我看這小子是徹底又傻了。”葉慶天被葉秋白氣的都有些無奈了。
“麻煩給我拿一杯水。”葉秋白自顧自的將字平整的撲在案桌上。
店老闆取過水來後,葉秋白喝了一口,接着卯足力氣衝着字帖一噴,反覆了幾次,讓字帖表層均勻變溼。
隨後他用鑷子在字帖的一腳撥了撥,字帖表層竟然翹起了一個腳,葉秋白夾住字帖翹起的一腳,緩緩的提起,而隨着這層薄紙被挑起,下面竟然顯現出了另一幅字,與表層的字十分相像,但是要細膩遒勁的多,一看就是出自大家之手。
人羣中頓時爆發出一陣驚呼聲,他們還是頭一次見到這種情形,一副字裡面竟然還隱藏另一幅字。
“明……明且帖?王羲之……王羲之的真……真跡?!怎麼可能!這……怎麼可能!”
李盛來神色大變,撲過去細細一看,整個人都被震撼到話都說不利索了,兩手指懸在空中不住顫抖,碰到不敢碰桌上的字帖。
他不自知的是,此時他的眼眶已然泛起了一層淚水。
“真的假的?!”
“這不可能吧!”
“李老的眼力怎麼可能會看錯!”
“要是真跡,那就是奇蹟啊!”
圍觀的一衆古玩愛好者頓時羣情鼎沸,紛紛湊進來觀賞這副無價之寶。葉秋白也沒阻止衆人,選了個能隨時護好字帖的位置,跨過去一站。只見夾層中的那副字帖雖然紙張粗糙泛黃,但保存完好,字跡遒美健秀而委婉含蓄,整體平和自然,着實擔得起“飄若浮雲,矯若驚龍”這八個大字。
葉慶天猛地睜大了眼睛,一下湊了過去,喉嚨裡發出沙啞的聲音,“我……我不是在做夢吧!”
就連不懂書畫的茯苓也不由的被字帖上飄逸的字所吸引,聚精會神的看了起來。
“雖死無憾,雖死無憾啊!”李盛來已是熱淚盈眶,那種發自肺腑的激動與興奮之情令人動容。恐怕這世上任何一個字畫愛好者這輩子最大的夢想,都是能像這樣親眼目睹一下王羲之的真跡吧。雖然是否爲真跡還有待考究,但縱然是仿品,也已然達到了以假亂真的地步。
王羲之的真跡早已絕世,倘若最後驗證這真是王羲之的真跡,那必將是一次驚天地動鬼神的重大發現,在場的,也都將是歷史的見證者。
葉秋白說讓他們開開眼,這何止是開開眼!
整個古玩店裡羣情激昂,但唯獨一人面色鐵青,臉色難看的彷彿吞了一大口蒼蠅,正是剛纔跟葉秋白打賭的店老闆。
此時他想死的心都有了,相比較這副稀世之寶,那五十萬兩的賭注壓根不值一提,要知道,前幾年王羲之的一本唐摹本都拍出了數千萬兩的天價,這副倘若是真跡,那價值簡直不敢想象。
他的眼睛已經因爲憤怒和嫉妒變得赤紅,看向葉秋白的眼神中滿是恨意,如果不是這個小子,那這副字還是他的。
現在有這麼多人作證,他想反悔也沒用了。
“店老闆,現在事實已定,那十萬兩是否可以退給我們了?”葉秋白笑眯眯的看着店老闆問道。
店老闆一瞬間面紅耳赤,說不出話來,葉秋白這是要把他往死路上逼啊,退了那十萬兩,就相當於他拱手把這天價之寶送給了葉秋白。
“算了秋白,我們就不要得理不饒人了,這十萬兩就當送給店老闆的紅包吧。”回過神來的葉慶天忙不迭道,十萬兩買到這麼珍貴的寶貝,自己賺翻了,跑還來不及呢,哪還顧得上要錢。
他一邊說話一邊小心的把字收了起來,小心翼翼的揣在懷裡,招呼着葉秋白等人趕快走。
“老哥,我有個不情之請。”李盛來急忙叫住了他。
“請講。”葉慶天下意識緊了緊懷中的字帖。
“這幅字實在世上罕有,有生之年能夠得見,是我莫大的福分,不知道老哥能否賞臉,讓我和幾個古玩界好友一起去觀賞觀賞。”
李盛來身子微躬,言情懇切。
“當然可以,當然可以。”一聽李盛來主動要去自己家作客,葉慶天高興還來不及呢,不住點頭。
“那多謝老哥了,我一會兒就帶幾個朋友去拜訪老哥。”李盛來滿臉感激。
離開古玩店的時候衆人皆都戀戀不捨,紛紛問葉慶天家住哪裡?
葉慶天笑的臉上堆滿了褶子,混了古玩界這麼久,沒想到有一天他也能變成名人。
古玩店老闆一直目送着他們離開,眼神說不出的陰冷,等衆人散去後,他喊來夥計給巡捕房的大哥送信,信中把今天的事情說了個詳細,最後還承諾兄弟二人從今以後榮華富貴享用不盡。
古玩店老闆的大哥叫黃霸天,他收到書信後,便異常興奮,老二的本事他是知道的,看來這次又要發財了。
黃霸天看到書信最後寫着:“必要時,可以不留活口。”他看完冷笑一聲,感覺這個老二心夠狠的。
隨後黃霸天便集合了當值的捕快,約五六個人左右,大家一聽有錢賺,毫不猶豫的都趕過來聽候指令。
茯苓在回去的路上攙扶着葉慶天,一邊時不時的瞥一眼葉秋白,欲言又止。
“想問什麼你就問吧。”葉秋白抱臂悠悠道。
“你是怎麼知道這副字裡面有夾層的?”
“猜的。”葉秋白笑眯眯的看向她。
“愛說不說。”茯苓翻了個白眼。
“那我說我是憑真才實學看出來的,你信嗎?”葉秋白不由把臉往她跟前湊了湊。
感受到葉秋白呼吸的溫熱,茯苓的臉竟然不由的有些發燙。
害羞?
自己這是害羞了嗎?茯苓心裡突然跳了起來,自己怎麼可能會在這個廢物面前害羞?
但是她神奇的發現,不知不覺中,自己對於這個廢物,好像已經沒有那麼討厭了,甚至好感劇增。
“不信!”她急忙用冰冷的語氣掩飾自己內心的慌亂。
葉秋白笑了下,把頭挪回去,微笑道:“其實我就是比較細心而已,外帶一點運氣,當時只是感覺那副字帖稍顯厚重,猜測可能會有夾層,沒想到真猜中了。”
他剛說完,茯苓突然大喊一聲,跑到京墨後面。
“哎呦,小姐,你這是幹嘛啊。”京墨驚訝的說道。
“你看前面那些捕快凶神惡煞的,好害怕!”茯苓滿臉驚慌。
葉秋白暼眼看到前面幾個捕快正向自己走來,一看爲首的捕快臉上還有刀疤,確實瘮人,怪不得茯苓大喊大叫的。
葉慶天此時說道:“來着不善,我們還是走小巷子吧。”說完又把懷中的字畫緊緊握了握,生怕丟了一般。
三人採納了葉慶天的意見便進入了小巷子,葉秋白也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是怕事,而是不想再惹事。何況剛纔弄了一副王羲之的真跡,說不定有什麼賊惦記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