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都郊區,卡修羅侯爵府。
侯爵府後院的花園中,唐寧身穿雪白的紗裙,站在花園的木質迴廊上。
迴廊修造的古香古色,微微的風兒從迴廊上捲過,撩起了唐寧的裙角,讓她看起來飄逸而又柔婉。
輕緩的風兒拂過她的臉頰,她感到臉頰上一片冰冷。
擡起嫩蔥般的手抹了一把,揩到手掌上的,竟是一片溼溼的淚痕。
“寧兒!”站在迴廊上,正凝望着園子裡滿目的蔥翠,唐寧身後傳來了一個渾厚的聲音。
她並沒有回頭。
不用回頭她也知道來的是誰。
從背後走向唐寧的,正是她的父親唐震。
到了她身後,唐震把手搭在了她的肩膀上,嘆了口氣說道:“柳少冰是個不錯的年輕人,我本來以爲他回來之後,你們也該定下親事了……”
“爸!別說了!”唐震打算開解唐寧幾句,可他剛把話說出口,唐寧就帶着哭腔打斷了他。
“想哭就哭吧!”摟住唐寧的肩膀,唐震讓她把腦袋依偎在他胸口,輕聲安慰道:“哭出來,會感覺好受些。”
緊緊的抿着嘴脣,唐寧用力的搖了搖頭,可眼淚卻已經是不聽話的順着臉頰流了下來。
“哭吧!”撫摸着唐寧的秀髮,唐震嘆了口氣,對她說道:“我想見柳少冰最後一面,都被皇帝陛下拒絕了。陛下也是無奈啊……”
“爲什麼要殺他?”猛的擡起頭,滿臉淚痕的看着唐震,唐寧哭着說道:“他究竟做錯了什麼?回來的時候只有四個人,其中一個還受了重傷,要他們怎麼去除掉蘭吉人的指揮部?”
“我都知道,皇帝陛下也知道!”扶着唐寧的雙肩,唐震也是一臉悽楚的說道:“柳少冰被執行死刑,難道我不心痛嗎?皇帝陛下不心痛嗎?可陳風那撥人,一心想要置他於死地!就連皇帝陛下,也沒有半點法子!”
唐震不勸解,唐寧的情緒還能控制一些,他越是勸解,唐寧哭的越是傷心。
起初她還只是嚶嚶的哭泣,到了後來,竟是放聲嚎啕了起來。
摟着唐寧,唐震也不繼續勸慰,只是輕輕的撫摸着她的秀髮。
柳少冰帶着碩果僅存的幾個特戰隊員返回帝都,以他們在蘭吉人佔領區取得的戰績,帝都高層不僅不應向他們問罪,反倒應該以迎接英雄的禮儀來接待他們。
可事實上,柳少冰等人並沒有得到這樣的待遇。
在陳風勢力的一再逼迫下,他們剛回到帝都,除了重傷的袁超被送到醫院搶救,其他三個人,陸續被安全部門帶走。
柳少冰當天晚上就被執行了槍決並且火化,納蘭和梅根也在等待着軍事法庭的審判。
在這件事上,唐震、華西廉等人曾力求爲柳少冰開脫,可莫紹龍卻告訴他們,帝國危在旦夕,爲了穩住陳風勢力,唯一的辦法,就是犧牲柳少冰和他的特戰小隊。
事發當天,唐震曾和華西廉商量過營救的方法,可到了晚上,他們就接到了柳少冰已被執行死刑的消息。
除了柳少冰被執行死刑的消息,他們同時還看到了刑場圖片。
刑場位於一座小山坡上,柳少冰的屍體躺在山崗上,腦門上有着一個激光射穿的小洞,已經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看到圖片的當時,華西廉曾把軍帽一摔,要調集空軍轟炸北方軍軍營。
幸虧唐震在場,及時攔住了他。
華西廉做了多年參謀長,城府早已是極深,之所以會有這種表現,完全是因爲他對柳少冰寄予了極大的希望。
在華西廉看來,能夠挽救帝國的,只有柳少冰,而不是陳風和他的北方軍。
唐震平時倒是大大咧咧,而且柳少冰還是他默認的女婿,可在這件事上,他反倒是冷靜了許多。
攔住了華西廉,唐震費了好大的力氣才勸好這位老夥計。
他當時就知道,回到家裡,還有一個更難勸的人在等着他。
當初許多貴族子弟追求唐寧,唐寧連正眼都不看他們一下,唯獨遇見了柳少冰,她的芳心立刻被這位羅修後裔給攫取了。
少女的初戀都是美好且值得回味的,心已經交給了柳少冰,就在她對未來充滿憧憬的時候,柳少冰卻被帝國安全部抓去,並且根本沒有經過審判就進行了槍決。
對唐寧來說,這是件無論如何也無法接受的事實。
伏在唐震懷裡的唐寧並不知道,柳少冰的死,不僅對她是個沉重的打擊,還有幾個女人,也一樣心痛如攪。
桑蘭坐在辦公室裡,離她不遠的地方,存放着古代女人身體的容器還在躥動着氣泡。
古代女人像過去一樣蜷縮在容器中,她的容顏依舊是那麼的美,臉上依舊是半點表情都沒有。
淚眼婆娑的凝視着容器中的古代女人,桑蘭嘴脣微微的哆嗦着,臉上流露出無法掩飾的悽楚。
她曾經憐憫這個只能蜷縮在容器中的女人。
有着生命體徵,卻始終無法醒來,不能像一個正常人那樣活着。
可這會的桑蘭,卻羨慕起只能沉睡的古代女人。
如果她也是蜷縮在容器中,除了身體機能還存活着,整個人都處於無意識的狀態,她一定不會因爲柳少冰的死,而感到難過。
爲什麼會難過?他不是已經選擇了秦舞嗎?
桑蘭無數次的問自己,可她卻根本得不到想要的答案!
柳少冰等人回到帝都時,納蘭操控的蘭吉戰甲已經被送到了科研院。
研究這臺戰甲的任務,理所當然的交給了桑蘭。
可桑蘭卻根本沒有心情去做任何事情,連續幾次計算數據都產生了偏差。
這是在她的研發生涯中,從來沒有發生過的事情。
連續數次計算錯誤數據,伍仲愷做出了讓桑蘭暫時中止一切科研活動的決定,等她情緒穩定了,再對蘭吉人的八代改戰甲進行研究。
淚眼婆娑的看着培養皿中的古代女人,桑蘭的目光已經被淚水迷濛,她並沒有留意到,就在她黯然神傷時,古代女人的眼皮微微動了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