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覺得你這樣子進來,她們就不會起疑嗎?”將俊璋反問道。什麼時候任逍航這麼天真了?
任逍航說道:“不是我進來她會起疑,而是救你的時候就已經起疑了。只是這個女孩子不簡單,絕不是普通的農家孩子。從她救你知道你不簡單,到給你請大夫時的冷靜、沉着,都不是一個普通的農家孩子所能做到的。而且,這個女孩子力氣出乎預料的大,可以肯定不是天生的,那就是有啥奇遇。可惜,進一步的情況我還沒查到,不過,她只要對你沒惡意就成了。我今天之所以下了迷香是不想讓她知道太多的內幕,她們知道的越少,對她們越安全。”
將俊璋點點頭,又看了看自己將近赤裸的身子:“七天後來接我,還有,給我拿兩套衣服。”
“步一!”任逍航朝屋外叫了一聲。
屋外的步一應聲走了進來,手裡拿着一個包裹。步一解開包裹,從裡面拿出一件素白斜紋上繡青竹葉圖案的綾布做的內衣,避開將俊璋的傷口,給他穿好了衣服。
“裡面還有兩套內衣、兩套棉衣、兩套外罩和兩件大氅。兩瓶藥丸在那個湖色大氅裡。這個家裡條件不好,你先忍耐幾天。所幸幾個孩子都性情敦厚,不是奸邪之輩,你只管安心住着。外面我留了人,你如果有事,發暗號就行。”任逍航一一交代着。
兩人又就白山城目前的形勢交換了意見,制定了下一步的行動方案。重點是孫家、以及背後的二皇子,爲什麼會阻撓將俊璋這次的行動?爲什麼會暗殺將俊璋?最最重要的一點,他怎麼會知道將俊璋要來白山城?這裡面的深意只要一想,就讓人不寒而慄。
任逍航臨走時,鬼使神差的進了東屋,發現李紫玉昏倒在炕下面,就抱起李紫玉輕輕地放在炕上,挨着那兩個小點的孩子躺好,還體貼的給她蓋好了被子。
藉着微弱的蠟燭光,見李紫玉一張清秀的小臉上眉頭緊蹙,小嘴緊抿,嘴角似有血跡,想是臨昏迷前咬破了嘴脣。這個女孩子意志還真的強大,連師父配的迷香都能抗拒。
任逍航隨意掃視了一眼屋裡,見炕下有幾個木箱子就上前查看。見有一個木箱冒出了菜芽,詫異的眨眨眼睛,嗯?這個想法不錯。
任逍航揮袖滅了蠟燭走出東屋,西屋裡步一也把蠟燭滅了。兩人出了堂屋,栓緊了堂屋門,飛掠出了院牆,幾條黑影幾個起落忽悠就不見了。
第二天,李紫玉醒來時感覺頭悶悶的,腦子裡好像有什麼忘記了一樣。因爲有病人,李紫玉決定每天吃三頓飯,所以卯時中就起牀了。
起牀後,因爲屋裡還黑着,李紫玉就摸索着去點蠟燭。等點着蠟燭看見屋地上放着的箱子時,才恍然記起昨晚的事。
奇怪,昨晚她記得給蔬菜箱子澆水,後來突然就覺得很困,非常想要睡覺,再後來......她就想不起來了。奇怪,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爲啥想不起來了?突然舌頭疼了一下,她渾身一個激靈一下想了起來,昨晚有人進來了。
李紫玉冷靜地從舊棉被下悄悄摸出昨天新買的匕首,輕輕地抽出刀鞘,側耳靜聽外面的動靜。
外面靜悄悄的,什麼聲音也沒有。用鼻子嗅了嗅,也沒什麼味道,起碼沒有鮮血的味道。那她也沒有掉以輕心,心反而高高的提了起來。要想殺一個人,有的是不見血的法子。
李紫玉用匕首悄悄挑起草門簾,向外望去。
堂屋裡黑漆漆靜悄悄的,隱隱地傳來西屋裡輕微的打鼾聲,李紫玉懸着的一顆心終於放下來。如果是殺手殺人,不可能還放過一人,這說明他們是安全的。那麼昨晚來的人是誰就呼之欲出了,肯定是那男孩招來的。既然來人是看男孩的,那男孩子的命肯定能保住了,說不定今早起來燒就能退了。看來昨晚來的人沒有惡意,就從自家姐弟六人沒事就能看出來。也是啊,自己好歹也是男孩的救命恩人,他們不報恩就算了,沒道理還殺人滅口吧。
李紫玉把匕首還鞘,仍放在原地。就去了西屋,她想看看那男孩燒退了沒有。如果退了燒又有胃口,就給他做點小米粥。他身上傷痕累累,尤其是胸口那劍傷,傷口太深了,得好好養着纔會好。
李紫玉走進西屋,摸黑點着木箱子上的蠟。
蠟剛一點上,就聽小山睡意朦朧的聲音從炕上傳來:“大姐?怎麼這麼早?嗯?你怎麼在......”話沒說完,小山就完全清醒過來。
他坐起身,看着在炕頭上睡的正香的病人,壓低聲音說道:“大姐,你怎麼沒叫我?你是不是一夜沒睡?都怪我,睡得太死了......”
李紫玉趕緊澄清:“沒有沒有,我也是剛過來,我也睡了一夜。”說着,李紫玉就走到炕前給睡的正香的小文、小武掖掖被角,伸手摸了摸將俊璋的額頭,果然已經不燒了。
李紫玉對小山說:“已經不燒了,你還是多睡會兒吧,天還黑着呢。我去剪草紙,待會兒上廁所用。還有,我打算今後咱們家吃三頓飯。咱家也不是吃不起,買糧食的錢咱家還有。再說還有病人不是?今早就做點小米粥。”
“好......吧,姐你定就好。反正我已經睡醒了,我還是起來吧。”小山說着就穿起了衣服。自從有了新棉被,他們睡覺前都會把棉衣脫了,這樣比較舒服。只是,他們裡面也就一條短褲,沒有內衣穿,顯得光光的,不太得勁兒。
李紫玉想想一大宿也睡醒了,就沒有管他。看小山穿好了衣服,李紫玉讓他舉着蠟,她打開木箱取出針線笸籮,又把木箱蓋好,小山就把蠟燭放在原來的位置。
李紫玉端着針線笸籮回到東屋,將買來的草紙攤到炕上,將草紙剪成一條一條的小長方形,放到一個小竹簍裡蓋好。將盛草紙的小竹簍放到東屋炕上,方便隨時取用。
看時間還早,就招呼小山過來,姐弟倆開始數銀錢。數錢的過程中姐弟倆都很淡定,誰也沒有多說什麼,只有偶爾低低的對錢數的聲音。昨天麝鹿總共賣了一百五十六兩,去除各種花銷還剩一百二十四兩九十文。
李紫玉把一百二十兩放進木箱裡裝錢的荷包裡,把四兩多的散碎銀子揣在懷裡。這樣家裡就有三百多兩銀子了,就是什麼也不幹,也不會餓肚子了。
李紫玉瞧見小山一直眯着眼在笑,神情是那麼的滿足和愜意。想必正在爲家裡有這麼多的銀子在開心滿足,也並沒有因爲昨天那麼多的花銷而有所抱怨,心裡對小山的改變還是很滿意的。小山是家裡長子,性子不可以太拘謹,也不可太摳。男孩子就應該大大方方的,以後是走科舉還是在家裡種田,都能支撐起門戶。
李紫玉對弟妹們沒有過高的要求,只要健健康康的,讀書識字,有一定的出息就行了。讀書識字是根本,在任何朝代,不識字是很可怕的。昨天因爲天太晚了,也因爲買的東西實在是太多了,就沒去書肆買書。他們姐弟都是爹爹孃親在時零散的識的字,也沒有系統的書可以讀。所以,買書是必須的。後來,李紫玉想把救男孩的事告訴小山,可考慮了一下,還是沒說。她的這些弟妹們,對她有一種盲目的信任,他們不問,就是對她百分百的信賴。所以,還是不要說了,對某些猜測就讓自己一人擔着吧。
李紫玉來到堂屋準備做飯時,發現水缸裡的水不多了,就拎起水桶去打水。小山也跟在了後面。
李紫玉打開堂屋門,拎着水桶到了院子裡。她擡頭看看兩米半高的院牆,她自以爲很安全的院牆,經過昨夜以後,她才知道,她家的院牆在真正的高手面前,就是一平地,也就能擋擋野獸了。
姐弟倆打開大門,來到了山坡下。此時,天已經朦朦亮了,小河邊生長着的齊腰深的茅草在寒風中搖曳,寬闊的水面閃爍着銀亮的光。這條神奇的小河在這個嚴冬裡就是不結冰,也不知是何原因,也讓李紫玉一家生活有了很大方便。
李紫玉接連提了六桶水才把水缸填滿。本來有兩隻水桶,那隻水桶醃了鹿皮了,所以就只有一隻打水了。
小山跟着來來回回的跑,李紫玉當然不會讓他拎水桶。小山只是覺得他是家裡最大的男子漢,有責任保護姐姐。雖說姐姐的力氣比他大,他也覺得必須跟着姐姐心裡才踏實。
今早李紫玉沒有叫醒弟妹們早練,是因爲家裡有了外人。小山可能也和姐姐的想法一樣,所以也沒問。其實,李紫玉沒有叫醒弟妹們的真正原因,是因爲昨夜受了刺激,覺得自己的那套現代的東西,在古代就是一個笑話。自己還信誓旦旦的想要把弟弟妹妹們訓練成高手,結果,在真正的高手面前自己連動都不能動,真的是無地自容。本來還想做竹子的飛鏢,給弟妹們練手,當做護身的武器。可經過昨晚,那還能稱爲武器嗎?能護誰的身?李紫玉已經沒有了原先的自信。
現在家裡的病人說不定還真的是高手,她哪裡還敢在關公面前耍大刀呢?真是笑死人了。
現在的李紫玉心裡其實很迷惘,不知接下來該如何走。自己會的東西很有限,最大的依仗已經不是依仗了。在這個陌生的大葉朝,她該如何把弟妹們拉扯大,不受欺負,堂堂正正的有一個立足之地,她真的沒一點譜。只能是卒子過河勇往直前。
李紫玉拎完水,就點火做飯。
給病人做的是小米粥,只熬了一大碗,稠稠的。自己家裡還是高粱米和大米兩摻的粥,用豬油炒了一個蘿蔔條。蘿蔔條沒放肉,她不想從還吃不上飯一下子就上升到頓頓吃肉。這樣的習慣要不得,要讓他們知道,每一粒米都來之不易,能吃飽飯就不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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