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紫玉聽完,心下默然。
雷家先祖還真是有先見之明,打完天下就退出了是非。有道是飛鳥盡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其實後面還有一句,敵國破,謀臣亡。
大抵天下的皇帝都是一樣的心思,唯恐這些功臣惦記着他的江山。因爲這個江山雖然是他坐了,但坐的不自信,坐的不是那麼理所當然。因爲這個天下是大家幫着他打下來的。
李紫玉曾經看過那本【博物廣志】,裡面主要記載的是各地的風俗人情,只是簡略提了一下大葉朝立朝初期分封的幾個藩王。
燕王將聖琪是太祖的同胞兄弟,分封地在今河北一帶,邯鄲、保定、滄州三地都包括在內。是幾個藩王裡封地面積最大的,可見太祖還很疼這位兄弟的。
懷王姜文浩封地在膠東一帶,只有兩個縣城。
魯王劉文慶封地在河南一帶,三個縣城。
惠王陶思檎封地在山西太原,三個縣城。
敬王鬱茗蘩封地在陝西一帶,三個縣城。
作爲藩王,分封的土地是很狹小的,完全把他們拘在了一隅。根本和他們爲大葉朝建立的軍功不能成正比,從中也可以看出太祖皇帝的心胸是多麼狹隘。也可以說,一開始太祖皇帝就防着這些藩王。
而且,太祖皇帝規定,除非朝廷宣詔藩王纔可以進京。若不然,以謀反罪論處。
不僅如此,每個藩王的嫡長子在六歲以後都要送到京城,陪同皇子們讀書練武。其實就是變相的淪爲人質,藉此牽制各個藩王。
可儘管如此,經過上百年的家族繁衍。每個藩王早已經和當初不可同日而語。
雖說只有兩三個縣城的封地,雖說藩王不能擅離封地。但他們的子弟後人卻沒有限制他們的行動,也沒有限制他們走入仕途。所以,如今他們的家族子弟早已經走出了封地,觸角也已經伸到了大葉朝的各個領域、各個階層。
這些資料只是在李紫玉腦海裡一閃而過,就撇到了腦後。她現在最關心的問題已經解決了,心裡去了一塊心病。立即就起身告辭了。
鎮上的雷家有時間真應該拜訪一下。看看本應該在京城爲質的雷石爲什麼會在這裡安家落戶。
其實,李紫玉不知道的是,雷石之所以在石巖鎮落戶。是有一番緣故的。
大約二十年前,雷石也就十四五歲,一個不查被遼國的暗衛給掠到了邊境。眼看就要過邊境時,被巡邏的歐陽靖德發現並解救下來。
經詢問得知是雷家子弟。歐陽靖德大喜過望。一面給皇帝通報消息並請求雷石留下來,一面安撫雷石待若上賓。
原因當時是因爲邊境和遼國不時有大規模的戰事。軍中兵器損耗嚴重。歐陽靖德和朝廷幾次呼籲,兵器都沒能得到及時補充。把歐陽靖德愁的頭髮都白了不少,正苦無辦法時,上天把雷石送了過來。
雷家是什麼人家?那是鐵匠世家。當初太祖起兵時。就是雷家在後面開設了兵工廠,專門打製軍中兵器。各種品種精良的兵器源源不斷的運抵一線,成爲太祖舉事最堅實的後盾。也爲大葉朝的創立立下了赫赫功勳。
雖說後來雷家不再打製兵器,但作爲雷家的後人。雷石的技藝應該也不差。
當時皇帝正在爲軍費憂心,接到歐陽靖德的快報後,立即同意了他的建議,讓雷石留在軍中專門打製軍用兵器。
王鐵錘作爲一名小兵,被分配給雷石燒火,打下手。因爲機靈、淳樸又憨厚,雷石就順便教了他幾手,沒想到成就了一名出色的鐵匠。
十五六年前歐陽靖德被污衊謀反,全家被抄斬後,雷石就離開了軍中。但他沒再回京城,也沒回南方,就留在了石巖鎮落戶。在南方秋城的祖父雷皓焜以一張打鐵的秘方換取了雷石的自由,就此事情纔算了結。
這個秘方皇家惦記了數十年,雷皓焜知道這個秘方早晚是皇家的,自家不可能保住。與其攥着秘方被皇家猜忌,惹來滔天禍事,還不如用它換取孫子的自由。也算是秘方最後的一點價值,皇家和雷家雙方都皆大歡喜。
雷石在石巖鎮安家後,圍繞着石巖鎮開了一系列糧食鋪子和貨棧。把南方品質優良的大米運過來,再把北方的土產品運到南方,從中賺取差價。
現在雷氏貨棧和糧鋪遠近聞名,信譽很好,大有取代孫家之勢。
孫家哪裡肯讓雷家一家獨大,使勁了各種手段。包括打劫糧車、糧船,放火燒糧庫,到貨棧鬧事等。可不論怎麼鬧,吃虧的總會是孫家,讓孫偉忠氣的咬牙切齒卻又無可奈何。
他不明白,雷家的根基不是在南方秋城嗎?怎麼會有這麼大的勢力?平時也看不出雷家的勢力隱藏在哪裡,可到關鍵時刻卻又源源不斷的冒出來,讓他防不勝防。
他也曾讓暗衛細細查探過,卻沒找到雷家勢力的任何蛛絲馬跡。這讓他心裡隱隱的不安,好像有些事情讓他疏忽了,可偏偏又想不起是什麼。
在石巖鎮,是憑實力說話的。在不經意間,鎮上的幾個家族忽然就起來了。
除了雷家,還有錢家、衛家、於家和計家等幾大家族。他們隱隱的聯合起來,針對孫家的買賣開了許多和孫家一樣的生意,大有和孫家對着幹的意思。
他也曾派地痞流氓們去搗亂,每每去的人都會頭破血流的回來。沒起到一絲效果不說,還讓這些鋪子出了風頭,打出了名氣。
這些鋪子看似好像是沒有聯繫,但他感覺肯定與雷家有關係。在雷家落戶以前,石巖鎮完全掌握在孫家手裡。沒人敢對孫家說一個不字,敢說的人現在早已經灰飛煙滅了。
可雷家落戶以後,雖然不明顯,但還是有了變化。這個變化就是有人在鎮裡敢對他說不了,這可不是個好現象。
現在在石巖鎮看似孫家一家獨大,暗地裡孫家卻每有掣肘。是從什麼時候發生的呢?這種掣肘就像是涓涓細流,無聲的滲透到每一個領域,不明顯卻有感覺。
這些現象讓他坐臥不寧,隱隱有了危機感。
石巖鎮只能是他孫家的地盤,任何人也休要染指。就在他下決心想要把他們連根拔除時,卻接到飛鷹傳書,讓他沉住氣,不要輕舉妄動。
他只能聽從指令,暫時蟄伏。暗地裡卻盼着早一點舉事,他好揚眉吐氣,把這些敵對勢力連根拔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