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朱湘湘定親
回去的途中,嚴嬸狀似無意：“桃花是個好姑娘，在我心裡啊,她就是咱們嚴家的媳婦兒,不管你以後會如何,可是都不能虧待了她。咱們不能辜負她。”
嚴亦誠握了握拳,那攥緊的拳頭過了好久，緩緩鬆開，語氣苦澀：“我曉得的。”
而去了白家的白氏回來之後倒是喜氣洋洋。
可不是高興麼？兩家一拍即合。
朱湘湘聽到了蘭花的報信，錯愕，沒有想到，也慌張起來，她並不想嫁給表哥啊。
“我爹回來了嗎？”
“恩，老爺剛剛回來，和夫人在房裡呢。”
“走，現在過去。”
她要過去看看是怎麼回事。
看自己女兒急衝衝的趕了過來，朱縣令笑了笑：“湘湘這般着急，怕是不是爲了看望我和你娘吧？”
朱湘湘也沒有和他們說那些廢話，直接就問：“爹，你們要把我嫁給表哥？我不喜歡他。”
看她這樣，朱縣令用手指了一下，示意她坐下。
朱湘湘嘟着嘴，不是很高興。
“爹知道你想說什麼，不過，有些事情都是權宜之計，你不用想太多，爹是不會勉強你嫁給一個你不喜歡的人的。你今年才十四歲，我已經與白家通過氣了，可以讓你們兩個先訂婚，你也知道，訂婚，又不是一定成。等爹會和你舅舅及表哥好好談談的。”朱縣令安慰自己女兒。
“可是爲什麼要這麼匆忙呢？是不是......”朱湘湘停住了話，問：“是因爲小柳？”
“柳知府並不想和咱們家結親，如此一來，是最好的。你放心，爹會幫你籌劃好的。”
果然是那個傢伙惹出來的問題。
“恩，我知道了。”自己再怎麼都是沒有爹爹凡事考慮的妥當。而且，做父親的是怎麼都不會害自己的女兒的。
朱縣令是雷厲風行那麼一個人，既然自己的媳婦兒都和那邊溝通好了，那下一步就該他上場了。
等朱湘湘被朱縣令叫到書房的時候，一切都已經談妥了。
他們先訂婚，畢竟朱湘湘的年紀不算大，他們商定，訂婚後三年在成婚，朱湘湘也不知道朱縣令和白家父子倆許諾了什麼，總之，一切順利。
“可是，爹爹啊，我覺得哥哥不太給力啊！”她可是知道的，對於她的婚事，她哥哥那個笨蛋是隻看好小柳的，也不知道他長不長腦子。
“這個我有數兒，就說你哥哥病了，別讓他去學堂，等兩家下了聘，定了下來之後在讓他出去，省着他從中添亂。”
“恩，不過爹爹，真的沒問題麼？”她其實還是不太放心的。
朱縣令笑了：“我和你表哥談過了，這就是個對外的說法，反正他也不急着娶妻。就當幫你了。如果這期間你有合適的人選，咱們兩家就找理由退婚，你表哥那邊是絕對沒有問題的。不管怎麼樣，咱們都是一家人。”
“恩。我知道了。”
既然朱縣令篤定，她就放心了，是啊，爹爹說的對，不管是她怎麼看不上表哥，白平優都是自己的表哥，而且白家與自己家是交好的。
關鍵時候，總是會幫忙的。
“爹爹，老將出馬一個頂倆。”她豎了下大拇指。
“不過，這三年內你要是沒有遇到合適的人，三年後就得嫁給你表哥了。”這句話是開玩笑。
“我知道啊！反正還有三年。”她也順口答道。
就算是沒有這次的事兒。她在幾年後也是要面臨這個問題的。
看自己姑娘還很能想得開，朱縣令笑了。
朱南南聽說了妹妹與表哥的婚事，張大了嘴，一副不解的樣子，他想不通，妹妹怎麼也會答應。
不過，他還沒來得及做什麼呢，他爹就給他請了病假。
可是，他明明沒有病啊。
他還得去告訴小柳呢。
“你給我老老實實待着，給你請病假，就是不想你出去胡說八道，你別耽誤了你妹妹的婚事。”白氏也懶得和他說那些沒用的，更是懶得看着他，直接就把他推屋裡。
“咔嚓”一把大鎖一鎖。完活。
“娘，你這是幹嘛啊，娘啊，我滴那個親孃啊......”
“嘭！”白氏踹了門一腳。
“老孃還沒死呢，你叫魂啊。給我老老實實的待着，你妹妹自己都同意了，要不是怕你搗亂，我們至於鎖着你麼，你給我老實點，不然別說我不客氣。”
白氏惡狠狠的一番話。
朱南南老實起來。
湘湘啊，你怎麼就能同意了呢？
小柳，小柳怎麼辦啊？
聽聞朱南南又病了，他的幾個狐朋狗友疑惑。
“他不是昨天還好好的嗎？”小柳犯嘀咕。
“肯定是又犯啥錯被關起來了。”小林總結。
兩人哈哈大笑，不過小宋倒是沒和他們一樣想。
“我怎麼覺得這事兒有蹊蹺呢？”
“什麼蹊蹺？”
“我也說不好，就是覺得有蹊蹺。”
“行了行了，你也別疑神疑鬼了。走走，一起出去吃點東西。”
“我們要不要去看看朱南南啊......”
“去看？如果真是被關起來，你覺得我們能看得見他嗎？”小宋翻白眼。
“那倒是的。”
朱家與白家訂好了下聘的日子，事先給柳知府修書一封。
對於他的上道兒，柳家也是很高興的。
小柳在湘南上學堂。難免會聽到消息。
找了個理由將小柳拘在家裡，柳知府也覺得愁。
這做父母的，哪兒有不希望自己兒女好的呢？他又豈是那隻看身份地位的人，他如今這番作爲，都是爲了兒子好，一個家世顯赫的妻子，能夠幫他的，絕非他的想象。
兒子現在年紀小，不懂這些，如果現在自己不幫他多考慮，將來難免他會不會怨自己。喜歡什麼的，又哪兒有什麼刻骨銘心呢，等以後有了身份有了地位，那想要的女子還不是很多？怕是到了那個時候，小柳就不會在心心念念什麼朱湘湘了。
可是如今，這事兒還是得將他瞞的緊緊的。
“老爺，老夫人藉口不舒服，已經想少爺拖住了。您就放心吧。”師爺是柳知府的心腹。
“今天白家會去朱家下聘，定然不能讓軒兒知道。不然以他的性子，不去搗亂纔怪。”
“是，不過這朱縣令也是識趣兒。咱們才找了他，他就給朱湘湘訂了婚。倒是沒想着利用女兒攀附過來。”師爺也是跟着柳知府二十來年了，不然也不會這般說話。
“他是個聰明人，知道怎麼做，纔是最好的。”
“你們說什麼！”門被推開。
門口站着的，正是小柳，他眼睛紅紅的，死死的盯着自己的父親。
“軒兒？你怎麼來了？”柳知府沒有想到，柳文軒站在門口。
他緊緊的盯着自己的父親。
“你說什麼？你們怎麼能這樣？”他轉身就往外跑，他要阻止，他要阻止白家下聘，要阻止湘湘嫁給別人。
她怎麼可以，怎麼可以嫁給別人？
見他瘋了一樣的往外跑。
“快攔住少爺，快攔住少爺......”柳知府連忙大喊。
家丁們見老爺說話，也連忙衝了上來，可是柳文軒完全是不要命的向外跑，幾人又怕傷了他，倒是讓他衝到了門口。
門房連忙將大門關死。
“快，快攔住他，你們是死人麼......”
院子裡頓時亂成一片，不管是怎麼反抗，不管是柳文軒多使力，可是終於還是抵不過衆人的力氣，被這麼被按住了。
“把他給我關進房裡。”柳知府也是一頭的大汗。
“爹，你放了我，你放了我吧，我要去找湘湘，我要去找湘湘.......我不要她嫁給別人，爹，你不是最疼我的嗎？爹，從小到大，我要什麼你都給我，我只要湘湘，我只要湘湘好不好......”
“快堵上他的嘴。”這麼咆哮，像個什麼話。
最終，柳文軒被捂住嘴，關進了屋裡。
“放了我，放了我......”他不斷的砸門。同時也憎恨自己爲什麼要質問他們，他爲什麼不直接走，爲什麼不？
小柳不明白事情爲什麼會變成這樣，他只知道，湘湘被他爹和朱縣令聯手定給了別人。
爲什麼，爲什麼事情會變成這樣。
湘南。
白家擡着豐厚的聘禮，敲敲打打的就到了朱家。
一切都進展的很順利。
表哥娶表妹，在正常不過的了。
朱湘湘淺笑着站在一邊，一副賢淑的模樣。
白平優也是人模人樣的任由媒人兩邊誇獎。
“我們兩家商量過了，湘湘年紀還小，平優又事業未穩。我們想着，今日先定下來。三年，三年後我們一定給兩個孩子大操大辦。”朱縣令發言。
在這個時代，定親了，幾乎就和成親差不多。除非萬不得已，是絕對不會退婚的，朱湘湘也不知道自己老爹能想到什麼樣的理由，不過退親的事兒，還言之尚早。
先把柳知府那邊糊弄過去吧。也正是因爲這定親的重要，所以柳知府會容忍他們暫時不成婚。
這邊是興高采烈，團團圓圓，一切看起來圓滿的不行，可沒人知道，在柳家，小柳受着怎樣的煎熬。
看着太陽一點點落山，他的嗓子已經喊啞了，心情也跌入了低谷，他知道，一切都來不及了，湘湘已經定親了，她定親了。
可他不甘心，他真的不甘心，這個時候，他真的就想見她一面，想問問她，肯不肯等他。
“哥......”一個很小的聲音傳來。
柳文軒驚訝的擡頭，看見窗邊的竟然是柳伊寧。
她朝他擺手，“快，從這兒出來。”
柳知府覺得白天過去了，也知道柳文軒不可能破壞人家下聘了，所以守衛倒是鬆了一些。
柳伊寧是小姐，夫家又是那麼個顯赫家庭，衆人對她自然是怕的。
使了點手段，她想着救出自己的哥哥。
湘湘是她的好朋友，其實她是希望，她能做自己的嫂子的，只不過，家裡的衆人並不這麼想罷了。
柳文軒看到一絲曙光，用盡力氣爬了出來。
“你從後門翻牆出去吧。這邊我頂着。”柳伊寧仗義。
“恩。”
他跌跌撞撞的向後院跑去，可就在他跑到後院準備翻牆的時候，卻看見了柳知府，他定定的站在那裡。
兩人就這麼對視着。
柳文軒不管他，轉身繼續爬牆。
“你爲什麼喜歡朱湘湘，你會不會是弄錯了，你把恩情當成了愛情，因爲她捨命救你，所以你喜歡她，愛她。但其實，這只是你的錯覺。”
冷哼一聲：“她踹我的時候，我覺得憤怒，可是也覺得這個女孩子真實。她下跪的時候，我覺得震動，覺得這個女孩子讓人心憐。她死不放手的時候我知道，她是天底下最好的女孩兒。不是感激，不是報恩，我就是喜歡她。”
“你根本就不愛她。”柳知府繼續說。
小柳再次滑了下來，這次，他沒有繼續攀爬，反而是衝到他的面前。
“你這種只會唯利是圖，只會攀附權貴的人怎麼能瞭解感情的真摯。隨你怎麼說好了，我要找湘湘。”繼續爬。
“在你眼裡，父親就是這樣的人嗎？”他也覺得痛心，最疼愛的兒子如此看他。
小柳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即使所有人都反對我，我也要朱湘湘。你們讓她定親，我現在就告訴你們，就告訴你們，別說她定親了，就是她嫁了人，我也要她，我就是要她。”
“好。”柳知府也來了火氣：“你要她？你憑什麼？你告訴我你憑什麼？你覺得白平優不好？他白平優年輕有爲，儒雅俊朗，與她又有一起長大的情誼，你有什麼？朱湘湘說過她喜歡你嗎？你要搶人，你拿什麼搶？除了知府公子的名頭，你做過什麼？你有什麼？”
小柳被他問得愣住，就那麼呆呆的站在那裡。
“好，今天我也把話撂這兒。只要你有出息，有能力，你要朱湘湘，那你就去搶，如今你憑什麼，你還不是憑着我，憑着這個你覺得唯利是圖、攀附權貴的父親？現在我不管你，你愛走走。我不管你了。你自己想一想，你憑什麼讓人家姑娘喜歡你，憑什麼去爭搶？”
兩人這一番吵鬧早就引來了衆人。
看着柳知府拂袖而去，柳伊寧連忙過去拉住柳文軒。
“哥......”
他茫然的擡頭：“伊寧，哥哥，哥哥真的一無是處嗎？”
“不是，怎麼會呢？”柳伊寧心疼的看着自家哥哥。
事情就這麼落下了帷幕，柳文軒沒有走，而是靜靜的回了自己的房間，什麼也沒有說。
一場鬧劇結束。
也許，柳知府的那些話他真的聽進去了。
回到臥房的柳知府直接就將桌上的杯子扒拉到地下。
一陣乒乒乓乓聲。
“怎麼了？”柳夫人看着他被割破的手，心疼的趕緊喊人。
“你這是做什麼？和孩子置什麼氣？他還小啊......”她幾乎哭了出來。
頹然的坐在椅子上。
柳知府重重的嘆了一口氣。
“如今你這好兒子知道了我在朱白兩家聯姻裡起的作用，已經恨透了我，你聽沒聽見他說什麼，他說，我唯利是圖，他說我攀附權貴。可他不想想，如果我沒有做這些，他能過如今這種好日子嗎？身在官場，哪一個人不是這樣？可是，我又怎麼會算計自己的兒子？”
“你別這樣，我知道，你不是這樣的人。”柳夫人邊幫他包紮，邊安慰。
“他怨我沒關係，如果因了此事，也能讓他奮進，不在這麼吃喝玩樂，渾渾噩噩度日。我就算是傷心，我也覺得值了。”
“老爺，別這樣，軒兒他還小，他會懂的。”
“唉！”
等一切塵埃落定，小柳去了學堂，朱南南也被放了出來。
四個小兄弟坐在一起。
半天相顧無言。
“小柳，是我不好，可我家裡怕我多事兒，給我關了起來。”他解釋。
“沒有關係。”小柳今日明顯不太愛講話，一出聲，嗓音也啞的厲害。
“你的嗓子？”小林問。
看着幾人關懷的眼神，小柳勉強扯出一抹笑容：“沒事。不用擔心我。”
似乎是不願意多說，小柳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塵。
“我要進去溫習書了，你們要不要去？”其他幾人有些驚訝。這是小柳？平常他可是能偷懶就偷懶的。
“恩，好，好啊，走，大家一起溫書。”小宋看他狀態不太對，拉扯着幾人一起溫書。
於是，在書院裡就出現了這樣一副驚悚的場景。
有名的紈絝子弟四人組，竟然在學習，竟然在溫書。
鬧得嚴亦誠這麼冷淡的人都多看了他們很多眼。
不過隨即大家又發現，其實認真在溫書的，也只有小柳一人而已，其他的人都在觀察他。
這傢伙怎麼了？受了什麼刺激？
看他們幾個也不認真，只是觀察自己。
小柳將書放下：“我是真的在用心溫書，我希望你們也一樣。我們不可能永遠在長輩親人的庇佑下生活，如果我們想得到一些自己想得到的，就必須變強。而不是靠任何人。”
說完，他看了看因爲他的話呆滯的幾人，復而繼續溫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