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隊村口,原來的一長條的土牆屋已然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兩排南北相對的磚瓦兩層小樓。
每棟小樓之間相隔5米,樓房前面是場坪、後面有一道深坎,通過樓梯下去,便是一片菜地。
兩排小樓之間的地方,便是寬達八米的村道馬路。
如果算上兩邊的場坪,總寬度接近20米,相當於一條標準的雙向車道。
基本上把原來土路和土牆屋的地基都佔了。
而兩旁的樓房,是用紅磚擡高建起來的,地基與道路持平,這樣既避免了使用太多土方填埋,又能隔絕泥土的溼氣,讓人住得更舒服。
不過面前的場坪和中間的馬路,依然是天然的泥土,只做了簡單的夯實。
倒不是買不起水泥,而是買不到水泥。
之前楊書記去找公社錢書記,希望能批准盧家灣把村道都建成水泥公路,尤其是中間那條主幹道,結果被錢書記罵了一通。
水泥那可是重要的戰略建材物資,能批給盧家灣建房的水泥就不錯了,還想修水泥公路?
沒見鎮上都只有一條水泥路嗎?!
現在的新農村建設也沒有水泥路那一項。
嗯,對,盧家灣的房子,都是打着新農村建設的名義,才申請到相應的鋼筋水泥等物資,否則真不一定能買全。
所以沒辦法,社員們都住進了兩層小樓,可走的依然是泥巴路。
陳凡對泥巴路倒是沒什麼反感,其實走在土路上、還挺舒服的,尤其是穿着草鞋的時候,很有腳踏實地的感覺。
只要不在雨天出門就行。
小雨還好,大雨天這種路真不太好走,再堅硬的土路碰上大雨,也會被泡軟,一腳一個坑,穿木屐都得小心翼翼。
所以很多老農直接光腳板踩踏,回家用水一衝,乾乾淨淨,還簡單。
陳凡揹着雙手,大踏步走在路中間,兩旁的社員們正把拉回來的穀子往屋裡挑,小隊的李會計兼記分員還在一戶人家門口做記錄。
“張老七,8擔谷,明天一大早就要挑出來晾曬,不能耽誤啊。”
張老七雖然也姓張,卻跟張文良他們家沒什麼關係,就是同姓而已。
三八年家鄉水災,他爺爺拖家帶口從外省流浪過來,被盧家收留做了佃戶,還借給他們家糧食,就在這裡定居住了下來,後來父親在當地找了個女人結婚,又生了他,也算是紮了根。
盧家灣很多佃戶都是這麼來的,所以村裡的雜姓特別多,人多勢衆的“大家族”也沒幾個,楊、張、黃這幾家就算是最大的。
不僅因爲他們來得早,更因爲建國後社會穩定了、才越生越多,否則留不住人,再怎麼生也沒用。
張老七拿着已經沒了毛圈的毛巾擦汗,歪着頭看李會計記完賬,隨即遞了一根菸過去,“這個你放心,我再懶也不敢耽誤曬穀啊。”
說着看了看場坪,“就是這次收的穀子特別多,也不知道我這個小稻坪曬不曬得下。”
李會計點燃煙抽了一口,皺着眉頭說道,“那沒辦法,稻坪面積雖然比以前大一些,可是稻穀增產的更多,誰家都是這樣,也只能堆厚一點,然後讓你屋裡婆娘翻得勤快些。”
張老七想了想說道,“要我說,是收割太快。以前都是好幾天才收完,先收的先曬、等後面的收上來,前面收的都快曬乾,這樣收一批、曬一批、再收一批、再曬一批,就沒有那麼緊嘛。”
陳凡揹着雙手走過來,嘿嘿笑道,“七哥說的有道理啊,那你要去跟大隊長提個意見,讓他把農機拿去給別人用,我們繼續用人工,這樣收得就慢啦。”
張老七轉過頭,一看是陳凡,當即訕笑不已,掏出煙推出一支遞過去,“是陳老師啊,抽支菸。”
隨後乾笑道,“我就是說着玩,別當真。”
李會計在一旁哈哈大笑,“這傢伙就是喜歡胡扯,你讓他真拿鐮刀去收,他又嫌太累。”
張老七呵呵陪着笑,都不敢說話。
雖然他比陳凡大了十幾歲,但在這位老師面前,心裡還有點虛,連玩笑都不敢開。
沒別的,不說陳老師給隊裡做了那麼多貢獻,就他自己也是在省裡上班的大幹部,聽說縣長見了也要先問好。
也就是陳老師仁義,沒忘了盧家灣,經常回來看看,甚至連戶口都沒遷走,換成其他人,恐怕早就去省城定居。
盧家灣大部分人跟張老七的心思差不多,對陳凡是又愛又敬,同時還有幾分畏懼。
ωωω¸ttKan¸¢〇
這個畏懼倒不是說害怕,而是幾千年來、大部分老百姓刻在骨子裡的官本位思想在作祟。
官大一級壓死人嘛,何況這麼大的幹部!
陳凡當然不在意,本來他就是在開玩笑,見張老七有點畏手畏腳的樣子,乾脆也不多待,先是笑道,“本來就是玩笑話嘛,誰傻了放着農機不用,非要拿鐮刀去割。”
隨即擺了擺手,“不跟你們聊了啊,我還要去大隊部,回見。”
他剛準備走,張老七的老婆捧着杯茶走過來,“陳老師喝口水再走,你來我們屋裡連口水都沒喝。”
陳凡趕緊笑道,“嫂子你就別客氣了,都是一個隊的人,不說見外的話,走了啊。”
聽他這麼說,張家嫂子頓時笑開了花,“那下次再來啊。”
“好嘞。”
陳凡揮揮手,快步走了出去。
短短一段路,幾乎家家戶戶都有人出來跟他打招呼,不一會兒手裡就接了一把煙,兩邊耳朵各夾了一支,剩下的都在手指縫裡夾着,跟某些偷偷賣散煙的二道販子似的。
等這段路快走完的時候,陳凡往右一拐,進了一條小巷子。
這是通往盧四爺家的路。
走一段下坡,再繼續往前,是一座小小的紅磚房。
在陳凡和幾位大隊領導的堅持下,由大隊出材料,建築隊義務幫忙,只用了兩天時間,就在茅草屋的前面,建起來這座紅牆黑瓦的小平房。
房子面積不大,只有50平方,格局是一房一廳一廚一衛,中間是客廳,佔了近20平米,東邊是臥室和小書房,加起來也有20平,不過書房小一點、臥室大一些。
西邊靠南是廚房、靠北是衛生間,各有5平米的樣子。
嗯,都是實用面積,沒有公攤。
衛生間的排水道通往十幾米外的化糞池,屋頂還有一個小型儲水罐,哪怕停水也不怕。
整體而言,比以前的茅草屋好了不止一星半點。
至於原來的茅草屋,也在房子乾透以後,被直接剷平,變成了後院的場坪。
陳凡來的時候,盧四爺正在廚房裡準備晚飯,看見他過來,當即把刀放下,隔着窗戶說道,“來得正好,想吃雞了,抓只來做。”
說完便擦乾手走出來。
陳凡也不含糊,穿過堂屋往後院走去,“別人家都是前場坪、後菜園,就您家把場坪放後面,菜園還在更後面,一點規劃都沒有。”
一句話說完,他已經走到後院搭着棚子的雞籠旁,抓起一隻小公雞便走了回來。
盧四爺坐在桌子旁喝茶,喘了口氣,說道,“我這是簡而化之,要不然怎麼辦?把前面的菜地填了做場坪,然後把後面的場坪挖了做菜園?也不嫌麻煩。”
陳凡走到廚房,一邊處理雞子,一邊大聲說道,“要格局,麻煩點怕什麼?”
頓了一下,他又說道,“要我說,您還做什麼晚飯,跟我一起去大隊部吃香的喝辣的,還不花自己錢,多好。”
盧四爺懶得理他,直接轉移話題,“你要去大隊部吃飯?”
陳凡“啊”了一聲,手上動作不停,“對啊,順便說點事兒。”
盧四爺手裡端着茶盞,隔着牆跟他聊天,“你能有什麼事兒?現在你的工作是在省城,隊裡又發展得這麼好,難道哪裡出了什麼問題?”
陳凡,“問題是沒有滴,不過呢,發展好了、還可以發展得更好嘛。”
具體什麼事他也沒說,一邊在廚房忙活,一邊跟盧四爺閒聊。
20分鐘不到,便將雞子大卸八塊炒進鍋裡。
洗了手走出來,兩隻手提起來吊着,對着盧四爺說道,“先燉20分鐘,然後把您剛纔弄的那些菜倒鍋裡,再悶幾分鐘就行。”
平時盧四爺自己一個人在家,隨便炒點青菜就好,也就每次他過來,纔會殺雞宰鴨。
沒想到今天人是來了,卻不留下來吃飯,只能他自己消受。
見陳凡有要走的意思,盧四爺擺擺手,“你先等等,我問你個事。”
陳凡看着他,“什麼事?”
盧四爺,“去年我都給你把聘禮準備好了,你什麼時候帶個媳婦兒回來啊?”
陳凡眨眨眼,一本正經地說道,“老爺子,您這就不對了。”
盧四爺眉頭輕挑,“哪裡不對?”
陳凡,“您仔細想想,那些東西是不是我自己從地裡挖出來的?怎麼就變成了您給我準備的聘禮了呢?沒這個道理啊。”
盧四爺眼睛皮一翻,“少給我打馬虎眼,你要覺着那點東西不夠,後面園子裡還有。”
說着看向陳凡嘿嘿一笑,“但這回你得先把人帶來。”
陳凡沉吟兩秒,小聲問道,“是不是帶幾個、您就給幾個?”
盧四爺一聽頓時氣結,瞪着眼睛看他,“還幾個?”
陳凡乾咳一聲,“沒,我就是想表達這麼個意思,看看您準備的東西多不多。”
盧四爺冷笑兩聲,“哼哼,別說我老頭子摳門,你有本事帶幾個,我就給你準備幾份聘禮。”
陳凡呵呵乾笑,“開個玩笑、開個玩笑,等過年,過年一定帶人回來。”
說着又幹咳兩聲,“就是吧,我這年齡還沒到,還要等兩年。”
盧四爺擺擺手,“人歸人、證歸證,帶人回來就行。”
隨即扶着桌子,呼出一口長氣,嘿嘿笑道,“沒想到我這把年紀了,還能看見小輩完婚,也是福氣。”
陳凡聞言輕輕笑了笑,玩笑的心情頓時收斂起來,笑道,“老爺子,我看您身體還硬朗,更多的福氣還在後面呢。”
盧四爺晃了晃腦袋,拿眼睛瞟着他,“都說多子多孫多福氣,我倒是想,就看你努不努力。”
陳凡臉色一垮,還沒結婚就開始催生,過分了啊。
當即腦袋一扭,快步走了出去。
後面是盧四爺爽朗的笑聲,“哈哈哈哈哈……”
陳凡揹着雙手走到大隊部,此時天色已經昏暗,裡面卻有燈光和說話的聲音,果然他們今天要在這裡吃工作餐。
先摸摸乖乖站在門口旁邊的兩匹馬,讓它們去隔壁馬廄混口草料當晚飯,隨後大踏步走進院子,“老張,有什麼好吃的?”
辦公室裡沒人,後面中院小食堂傳來張文良的聲音,“還沒上,問你徒弟。”
黃鸝早已舉着鍋鏟從廚房跑出來,咧着嘴笑道,“師父,今天我做了軟兜長魚、紅燒甲魚、櫻桃肉和獅子頭,還有豆腐羹。”
陳凡點着頭,在餐廳門口停下,對着她說道,“這就對了,讓你來食堂,就是有更多機會練手,平時沒機會做這種精細菜,你就得自己找機會,多練練。”
黃鸝用力點頭,“好嘞,明白了師父。”
看到師父對着自己比了個大拇指,走進餐廳之後,纔開心地轉身進了廚房。
陳凡拉開椅子坐下,看到桌上幾個人都拿眼睛瞪自己,不由得說道,“怎麼了?”
張文良捂着額頭,滿臉複雜地看着他,“這年頭假公濟私都這麼正大光明瞭嗎?”
陳凡撇撇嘴,看着衆人說道,“難道她做的菜不是你們吃了的?”
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想想覺得很對,便若無其事地繼續各自聊天。
陳凡喝了口茶,轉頭對着楊興秀問道,“嫂子,預產期是什麼時候?”
這時候楊興秀肚子已經比較大了,聽到陳凡的話,她情不自禁摸着肚子,看了看張文良,這纔對着他笑道,“應該是1月底。”
陳凡掐指一算,“那不正好過年。”
隨即拱起雙手,“恭喜恭喜啊。”
然後轉頭對着張文良說道,“你可得乖一點,別惹嫂子生氣,要不然以後小孩子出來,他們兩個一起對付你。”
這話一出,張文良還沒說話,旁邊楊書記幾人頓時樂不可支,笑得是前俯後仰。
張文良苦着臉坐在椅子上,想發飆吧,一邊是老丈人、大伯、師父、副大隊長,另一邊是始作俑者,可老婆在旁邊虎視眈眈看着,更別說這小子如今身手怎麼樣,連師父都看不出來,簡直離譜到沒邊。
便只能唉聲嘆氣地喝茶。
不一會兒,黃鸝便帶着兩位大嬸過來上菜,還有兩瓶楊梅釀的兩斤裝的白酒。
陳凡現在更喜歡喝黃酒,但是楊書記他們喝不慣,來參觀學習的人也喝不慣,這裡便只有白酒。
張文良拿起酒瓶倒酒,同時轉頭看了看陳凡,“今天去了哪裡閒逛?”
陳凡接過他遞來的酒杯,放下後說道,“怎麼能說閒逛呢,我從村頭到村尾、又從村尾到村頭,拍了好多社員們勞動的場面,明天再寫篇新聞稿,讓你們運輸隊順便帶去地委給報社,肯定能刊登的好不好。
我這是在給生產隊做宣傳!”
楊書記乾咳一聲,看着他說道,“你給領導拍照了嗎?”
陳凡愣了一下,擡起頭看着他,說道,“要不現在拍?”
說着就要翻包裡的照相機。
肖烈文在一旁說道,“現在拍什麼?拍大吃大喝?完了人家一看,勞動場景都是社員的,吃吃喝喝都是幹部的,那不是讓人誤會麼。”
陳凡,“不會。中午吃飯的場景我也拍了,大家看了最多說一起吃。”
頓了一下,看着桌子上份量超大的四菜一湯,笑道,“也可以是吃飯不忘工作嘛。”
葉樹寶端起酒杯,“吃飯不忘工作好,來來來,先喝一個,今天可累壞了,咱們再商量商量後面幾天的工作安排。”
張長江抿了口酒,拿筷子夾了個獅子頭放碗裡,看着他說道,“不都安排好了嗎,還商量什麼?”
葉樹寶挑了一條鱔魚,笑着說道,“小陳不是要拍照嗎,這商量好的也可以拿出來商量一下嘛。”
陳凡將鏡頭對準兩人,咔嚓照了兩張相,引得葉樹寶大驚失色,“你真拍啊?”
“當然真拍,要不然呢?”
陳凡檢查了一下照相機,又給楊書記和肖烈文分別照了一張,隨後把照相機放好,這才說道,“你們要是沒事,那我就說了啊。”
聽到這話,所有人都看向他。
陳凡笑了笑,說道,“這幾天回來,你們看我是跟該溜子一樣、在到處閒逛,實則不然,我是在觀察生產隊各方面的情況。”
楊興秀當即問道,“那你觀察出什麼問題了嗎?”
陳凡沉吟兩秒,“暫時沒有。”
張文良翻了個白眼,“等於沒說。”
陳凡乾咳一聲,“能不能讓我把話說完。”
張文良吃着菜,“嗯嗯,你說你說。”
陳凡撇撇嘴,也挑了個獅子頭,兩口吃掉之後,才繼續說道,“隊裡各方面可以改進的地方還不少,不過現在不着急,一方面是暫時都能運轉順暢、沒有改進的必要,另一方面,還是人才不足的問題。”
聽到這話,肖烈文忍不住放下筷子,點了點頭,“你說這個人才的問題,我也發現了。”
他轉頭看了一圈衆人,正色說道,“雲汽廠生產的那個麪包車,咱們不是也想買嗎。可是整個大隊裡面,找不出一個司機來。否則買上幾輛麪包車,專門放在地委送貨,多方便?”
張長江聽着也點點頭,對着陳凡說道,“服裝廠的地皮已經選好了,考慮到方便運輸,還有公社錢書記的要求,就放在公社西邊渡口碼頭那邊,我們的貨船多開一段就能到。
而且地皮是公社免費提供的,他們的條件就是等服裝廠開張,要分一批工人名額給鎮上,幫忙解決幾個工作問題。
關於這一點,我們開會之後也同意了。”
楊書記接着他的話說道,“沒辦法,咱們隊裡副業攤子鋪得太大,從養殖到熟食,每個環節都要人,就比如這個服裝廠的裁縫吧,你說踩縫紉機,好多人都覺得很簡單,可讓他們跟着劉璐學幾天,才發現要把衣服做好、做標準,一點都不簡單。
眼下是哪方面都缺人,裁縫、修農機的、司機、農技員、養殖員……,但這些東西都不是隨隨便便就能學會的,那得找專業工。”
葉樹寶抿了口酒,也加入進來,“還記得去年,你在隊裡反覆強調要重視文化學習,當時隊裡都點頭的點頭、答應的答應,其實好多人都沒往心裡去。
以前沒有高考的時候,誰會把學習當回事?沒有!因爲上學沒用,讀了也白讀。
當時他們表面同意你的要求,其實也是衝着想讓孩子跟着你學獸醫去的。直到後來那麼多學生考上大學,大家才重視起來。
然後呢?隊裡的副業發展好了,半年就能拿幾千塊的分紅,別說工人,就算幹部也沒幾個人能比得上啊,大家又開始懈怠了。
直到現在,……”
他說着指了指外面,也不知道是在指誰,“副業公司的好位置,都讓有文化基礎的孩子佔了,文化不過關的,連教都教不會,他們這才重新又重視起來。”
說完之後,他兩手一拍,“現在情況就是這麼個情況,經過幾次思想鬥爭之後,絕大部分的社員都還是想讓家裡孩子學習進步,可問題是老師難找啊。這又不是小學裡面教加減乘除,要的是有本事的老師傅,你說可怎麼辦?”
剛纔他們講話的時候,陳凡是左看看、右瞧瞧,手上和嘴都沒停。
等到他們講完,他才點了點頭,抿了一口酒,看着衆人說道,“司機的問題好說,我認識雲湖第一長途汽車公司培訓學校的人,請他們幫幫忙,應該能拿到幾個名額。”
肖烈文頓時喜出望外,“這感情好啊。”
楊書記也咧嘴笑道,“不管他們有什麼條件,只管答應,我們一定照辦。”
陳凡笑了笑,“能有什麼條件?還不是跟其他單位一樣,自帶鋪蓋行李,過去住校三個月,所有食宿自理,還要每個人150塊的學費。”
一個人150看上去不少,但別嫌貴,如果有可能,500塊的學費也多的是單位要,可是名額難得啊。
聽到這話,楊書記毫不猶豫點頭,“沒問題。”
隨即問道,“還有呢?”
陳凡繼續說道,“其他方面的缺口,可以參考運輸隊、請水運公司退休職工的做法,到雲湖的相關單位去找人。
只要肯給高價錢,請一批人來,不管是做工、還是當老師,應該是可以辦到的。”
張文良跟着衆人點了點頭,突然眉頭一皺,問道,“既然可以請老師傅,那爲什麼不直接請,還要劉璐去上海進修呢?”
陳凡瞟了他一眼,“劉璐是自己人,那些老師傅是嗎?”
張文良眨了眨眼,自覺地閉上嘴。
先讓劉璐當培訓老師,即便後來的老師傅來了,也要以她爲尊。若是反過來,那些老師傅未必不會反客爲主,到時候可就不好管理了。
陳凡見他自己想明白了,便繼續說道,“本來我是想提一提教育方面的問題。跟剛開學的時候比,學校的孩子們懈怠了不少,各個小隊的社員好像也有點知足常樂的意思。”
聽到這話,楊書記幾人不禁有點臉紅。
什麼知足常樂,不就是小富即安麼。
建了新樓房,家裡養着禽畜,眼看着年底還有一大筆分紅,誰還樂意過起早貪黑的苦日子?!
肖烈文扎着腦袋,眼珠子亂轉,心裡已經盤算着要怎麼折騰人。
葉樹寶跟他對了個眼神,默契地達成一致。
陳凡則繼續說道,“所以呢,我就想着要給社員們一點點刺激,剛纔楊伯說的,提供一部分崗位給公社,我覺得就挺好,其實把範圍再擴大到其他生產大隊也不是不可以,但是要考慮好理由,否則好事容易變成壞事。”
楊書記抽出一支菸叼在嘴裡,皺着眉頭若有所思,“嗯,這個我心裡有數了。”
要說見多識廣,陳凡肯定對他們沒信心,可要說管理生產隊社員,即便陳凡自認爲智力過人,也不敢說比楊書記他們更厲害。
於是便略過這個話題,繼續說道,“暫時就這麼安排,至於學校那邊,我有空的話,會過去講講課,給同學們提一提精氣神。”
聽到這話,衆人相視一眼,臉上的黑霧瞬間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欣慰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