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的時候,官軍便已經決堤崩潰,數千之衆丟盔棄甲,自營寨內逃出,順着昨日來路倉皇東走。
而這讓所有人措手不及。
官軍那裡自不待言,趙行密原本尚能維持,可下方大軍莫名一垮,立即被伍常在追着來打,伍常在那種武瘋子的性情,哪裡饒的過他?而剛剛突入敵營的黜龍軍騎兵,甚至因爲陷在營寨中,一時間來不及收攏部隊從外圍開闊地帶追擊。
這讓進營最快最深入的劉黑榥氣的直罵娘。
與此同時,汴水北岸張行等人聞得前線訊息,也多是目瞪口呆,不知所措。
哪怕是之前提出了幾勝幾敗,指出了江都-徐州大軍的基層士卒在這種極端天氣下更容易崩潰的徐世英,此時也有些慌亂。
他徐大郎怎麼可能知道是那些已經擺脫了天氣影響的凝丹高手先行撤退的呢?
回過神來以後,徐世英反而來尋坐在岸邊怔怔吹河風的張行懇切做言:“首席!千萬不要因爲一戰得手而小覷了天下英雄!這是被天時壓垮的,不是我們的本事!”
“我曉得。”張行回過神來,就坐在那裡認真以對。“我曉得。”
“怎麼可能不管?他們一個成丹兩個凝丹,我們卻只我一人。”樊超坐在那裡失笑來對。“他們都守不住,何況我們?”
伍驚風和徐世英全都沉默,因爲他們也不知道。
話音剛落,金龍騰空再起,再度往寨內衝去。
“賊軍勢大,咱們也撤吧!”就在張行正東面三四里的位置,蕭縣縣城西門樓裡,唯一一位凝丹以上高手兼實際主將樊超從窺探窗收回目光,轉身坐下,然後朝着屋內與自己類似打扮一人出言。“城南咱們剛剛一起去看過來,敗成那個樣子,司馬士達肯定跑了,司馬正處置不了他三叔,憑什麼處置我們?”
白有思在側,目送對方離開,一時不解:“他說這話,居然不避我嗎?”
徐大郎稍微放鬆了下來。
“有什麼可避諱的,他也只是說一說,表明態度而已。”張行低聲解釋道。“同樣的話,伍大郎要是親近了,也能來說,只說徐大郎這種人,一意守戶犬,加入黜龍幫只爲自保,不可能豁出命來幹大事的,尤其是剛剛這麼嚴肅處置了這廝,必然心裡有怨氣的,所以千萬不要聽徐大郎的……”
軍令下達,汴水兩側的部隊開始趁着清晨的短暫舒適環境運動起來,而眼看着伍大郎親自往對岸去偵察,徐世英這才追上來,忍不住趁機在馬上低聲來勸:“首席,不要聽伍驚風的,他眼裡只有報仇雪恨,跟我們不是一條路,我們黜龍幫在他們眼裡只是個借用的刀劍一般……”
而幾乎是同一時刻,司馬正接到了第二波軍報,這讓已經下令彭城大軍出城,並且已經派出數名高手提前出動支援的他陷入到了沉默和思索之中。
樊超登時色變,似羞似惱,但終究是一咬牙離開了。
張行恍然,那衛忠則的爹乃是雲內之圍時負責城防,事後採取自殺式追擊殉國以作死諫的尚書衛赤。
半晌,還是白有思開口:“如果沒有特殊理由,就我們目前的情報來說,也只能是猜……都只是猜,我們甚至不知道司馬正在不在彭城。”
“那賈越和王雄誕應該也去了,伍常在的脾氣,他哥不在也無人能制……”司馬正忽然笑道,然後隔河指向了對岸龐大一片營盤。“那對面還有誰?”
這個過程看似荒誕可笑,實際上卻血腥可怖。
而金龍並未戀戰,直接折回,飛出了大營。
徐世英見到對方門清,這才放下心來,只閉上嘴往後軍去了。
說着,便直接起身,往外走去。
他是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然也!”司馬正忽然嘆了口氣。“不是我不想救他們,而是他們敗的太快了,去了也沒用,倒不如去更近的留縣大營……王將軍,你親自走一趟,去彭城那裡,將大軍帶過河來,直撲敵軍留縣大營;再派人去蕭縣,告訴他們,能守便守,守不了便走;我自去留縣,率衆出擊!事已至此,全軍傾巢而動,只求斬獲戰果,不必在意一城一地之得失!”
樊超沉默了好一陣子,方纔再度開口:“若是司馬士達在這個位置,也要走,你也會如此嗎?”
徐世英立即點了下頭。
“雄伯南、徐世英兩三人而已。”下屬陡然精神一振。“我懂大將軍的意思了。”
第一波求援來自於趙行密的軍令,正經的遇襲求援,信息不斷更新。
“換句話說。”同樣裝扮的衛忠則只是瞥了對方腰中一眼,然後也扶着腰刀昂然來對視,卻絲毫不懼,甚至聲音更大。“城可棄,但須先殺我,你武力遠勝於我,此事輕而易舉。”
半個時辰後,司馬正率輕騎先至黜龍軍留縣大營,然後勒馬於營外,死死盯住了一物——那面在歷山擋了他一擊,讓他曉得張行從此不可制的紅底“黜”字旗,居然高高飄揚在大營的簡易夯土高臺上。
“盲人騎瞎馬,正午行烈日,本以爲會在那邊糾結,結果卻是在此城面前糾結。”張行擡頭看了眼頭頂的太陽,不再猶豫。“也罷!讓賈越、王雄誕、唐百仁三面攻城,徐世英去前面代爲指揮,伍驚風入城遊擊,思思且去收攏單通海部轉向來此匯合休整,剩餘三營部衆,臨河歇息,也不必尋找遮蓋物避暑了,因爲半個時辰後,若是攻城沒有明顯進展,便直接轉回大營,若有一扇城牆在手,便直接加入攻城……無論如何,先下此城,再做計較!賈閏士,你率部去做督戰。”
一刻鐘後,蕭縣城內將勸降使者的首級擲出城去,戰鬥旋即爆發。
倒是張行,終於轉過頭來,繼續看向了蕭縣縣城,然後正色來問白有思與伍驚風:“樊超和衛忠則都是尚書的兒子,我怎麼沒印象?”
真正考驗耐性的戰事還是來了。
而整個大營卻陷入到了異常的安靜之中。
那就是這兩個人都有毛病,甚至是大毛病,但是也都有長處——伍驚風的修爲是宗師以下拔尖的那種,徐大郎更不用說,便是豪強實力派上被狠狠打了一回,也不耽誤他是幫內數一數二的俊才。
徐世英也一時語塞。
“已經到這份上,馬上等騎兵一走,還算什麼戰場?”張行不以爲然道。“再說了,我又不是單純的發善心,該救救,戰後該抽殺就抽殺,反抗了就地格殺……”
原來,就這一會功夫,隨着賈越、王雄誕、唐百仁三部堂而皇之從滿是淺灘的汴水渡河過來,然後指向蕭縣縣城,河對岸越來越多的逃亡官軍本能往河畔過來,然後被劉黑榥樊豹等人的輕騎逼入汴水。
然後張行便來反問:“接下來該如何?”
旁邊伍驚風本欲來進言請戰,親自去蕭縣參與破城,見到這一幕,反而不敢多言了。
張行思索片刻,給出回覆:“確實可以試一試去蕭縣,但不能什麼都想要,必須要留有軍事上的餘地,司馬正這時候未必接到訊息呢。”
“讓南岸的部隊披甲出擊,立即從側翼截殺包抄,協助追敵,然後我們這邊就不渡河了,直接順流去蕭縣城下!”當此時,居然是平素看起來軍務上欠缺的伍驚風遠遠給出了一個答案。“天已經亮了,蕭縣縣城又臨河,屆時城上必然能看到南岸情狀,我們再逼上去,未必不能讓城內破膽,直接把他們攆出去!”
而伍大郎想了一下,也壓住情緒,繼續來問:“那首席要怎麼處置?”
最起碼是在幫內的人事、組織問題上是如此。
雖說大早上的還沒有酷暑的問題,可丟盔棄甲,狼狽逃命卻分毫不假,尤其是黜龍軍緊追不捨,“擴大戰果”四個字背後不知道是多少條性命。
“辛苦三郎了。”白有思莫名來了一句。
樊超被氣笑了,但也只能搖頭:“收起來吧!”
嘴上說着辱字,其人卻緩緩拔出刀來。
衛忠則懇切來言。
徐世英沒有直接回應伍大郎,而是與張行言語:“蕭縣縣城距離彭城太近了,而且裡面也有四千兵、兩個郎將,其中一個是凝丹……”
司馬正悶不做聲,片刻後,其人忽然凌空而起,身後並不刺眼的輝光三色合一,手中一柄長矛先出,宛若一條暗金色的真龍一般朝着黜龍軍大營奮力撲來。
“是這麼說的,而且不止一人這般彙報。”下屬在身後言道。
張行無奈,也在黃驃馬上低聲來對:“不要說這種不團結的話……再說了,仗打的這麼順,我們要是這時候停下動作,必然會被司馬正察覺到我們的虛勢,所幸去蕭縣總歸是往大營方向靠攏一些,比在其他地方折騰強。”
張三郎微微一怔,並未多言。
說真的,就這些破事,以前的時候,白三娘完全可以不用理會,實在是不得已撞上了,按照她那種鋒利性子,往往也會一劍切了再說(字面意義上),唯獨三徵之後,眼瞅着天下大亂不可違,尤其是經歷了晉北事變後,她卻多少曉得,自己根本躲不過這些事情了。
“那不更多事嗎?”徐世英分外無語。
司馬正現在很清楚的得知,來自泗水入淮口的那支兵馬在向外延展防區的時候,遭遇到了黜龍軍的主力圍攻,而且很可能上來便莫名全軍崩潰了。
說着,再度轉身離去,唯獨走到門前,卻又回頭,朝着鬆了口氣的衛忠則來笑:“衛將軍,你莫以爲自己是個英雄豪傑,忠臣孝子,如你父那般,果真有半點效用?忠臣孝子,在咱們那位聖人面前,都只是個笑話。你這般作爲,其實是被你父親給綁了,哪裡是你真實心思?”
前方開始攻城,張行也看了一眼頭頂的太陽,然後正色來告身前兩位大將:“事已至此,不能指望着敵人犯錯了,現在咱們必須要做出決斷,或者說是猜測……你們覺得彭城的敵軍主力,在知道側翼大敗後,是會繼續往這裡來援,還是會集中包括留縣兵馬在內,去強攻我們留在留縣的大營?”
另一邊,金龍回到陣前,消失不見,司馬正只是淡淡回頭下令:“除彭城留下必要守軍交與陳將軍外,催促全軍來此!必要張行這廝今日在這留縣斷了這三年氣焰!”
這一幕引得大營內士卒歡呼雀躍,彷彿打了什麼勝仗一般。
“我會直接殺了他。”衛忠則回覆乾脆。“因爲那廝修爲跟我差不多,一刀的事情罷了,不像閣下,我這一刀下去,十之八九是自取其辱。”
張行看了一陣子,忽然下令:“馬上等對岸追兵大部隊過去,就讓收攏一下那些官軍,順便把那些落水的人救上來。”
“都死了。”伍驚風趕緊做答,混若無事。“樊尚書病死的,衛尚書雲內之圍死在巫族手上……”
伍驚風雖然有些不滿於對方的保守,但此時此刻也委實無法,只能點頭應聲:“能去打就行。”
“對。”身側一名插着鮮豔雉羽的郎將脫口而對。
說句好聽點的話,這叫匯英雄之力,以成大業。
時間來到上午時分,汴水兩岸的六個營近萬部隊,緩緩行軍向東,途中他們眼瞅着朝廷兵馬嘩啦啦的從側後方逃過來,看到這邊的兵馬後又嘩啦啦往南走,結果又被追上的騎兵從南邊攆回來,只能嘩啦啦直直往東跑。
紫旗金龍空中一劃,彷彿什麼神仙鬥法一般,引得風雲變幻,四野震動,連頭頂太陽都失了光彩。
衛忠則沉默片刻,便當場反問:“反正樊將軍就是不想恪盡職守?”
“黜龍幫能得手,必然是因爲水情的緣故,淺灘多了。”菏水東側的一處高臺地上司馬正指着身前菏水來言。“一招簡單的引誘反撲,只是因爲跟趙行密他們的原定計劃完全符合,所以被人輕易得手……對吧?”
而一念至此,白有思又不禁思維發散了起來。
見此形狀,衛忠則立即在對方身後高聲來對:“樊將軍,你如果是去佈置城防……我也當伱是去佈置城防……那自然是好的,但若是萬一想逃了,我明白的告訴你,只要我能活下去,必然要在司馬大將軍面前,在聖人面前將今日之事如實稟報!”
第二波軍報卻不是求援,而是大量的潰敗目擊與逃亡哨騎的彙總,也有部分逃亡軍官的間接彙報。
“樊將軍,現在我們兩個人只穿隊將的甲冑,認真在城內佈置城防,讓各位隊將分劃區域謹守,允許他們守一刻鐘就後撤,再派心腹侍從做監軍,而對方若是有大高手破了城門便也由着他來,只繼續固守倉城和街巷……那不過一個時辰,援軍便能趕到,屆時城破了,也能重新奪回,高手亂耗真氣也能抓到機會去捕捉,入城的士卒更是我們的戰果,怎們能不戰而逃呢?尤其是馬上天一熱起來,我們的士卒有城防陰涼可以倚仗,他們卻什麼遮蔽都無,只幾個累了半夜的高手,如何取城?”
徐世英欲言又止。
張行這才頷首。
“應該沒動,樊超嘛、衛忠則,兩個尚書之子,鷹揚郎將,樊超是凝丹,衛忠則只是尋常奇經修爲。”徐世英如數家珍。“就看賈大頭領他們這一下子能不能成了。不能嚇走的話……此時此刻,司馬正肯定已經得到訊息了,而彭城跟蕭縣不過三四十里,他想來支援的話,很快就會到。”
“首席,城上看不到這裡,若是指望以此攻心,恐怕無用。”徐世英莫名其妙。“況且,這是戰場,死了就死了……”
只是當時未曾想,這事如此難罷了。
然而,對於有組織部隊而言輕易可通的淺灘,對於這些逃亡到上氣不接下氣的官軍士卒來說卻是死地,許多人帶着盔甲,一頭扎進去,怎麼都起不來;還有人趕巧了踩進了淺灘,兩岸都是黜龍軍,前後都是深水,委實進退不能,卻在淺水中聲嘶力竭、跪地哭嚎;而後續敗兵看到這一幕,遠遠便脫衣服,但落入深水,一個旋過來,照樣隨波沉浮,哀嚎求助不停。
張行點了點頭,復又看向了身側的汴水。
所以,雖是聚少離多,兩人在一起的時候往往也不免多說一些話,很多時候就是用人和政略上面的交流,或者說是向張行觀察與學習。
“大將軍。”隨行的留縣守將明顯有些不安。“咱們真的不去西面救人嗎?張三會不會趁勢取下蕭縣,甚至直接從汴水南岸取彭城?!”
徐世英打了個哆嗦……也不知道是不是裝的……直接轉身去下令了。
說難聽的,就是努力修補着一輛破驢車,讓它不散架,然後伺候着毛驢在爛泥路上盯着烈日風霜努力往前走。
不過話說回來,她便是再天才,年紀擺在這裡,其他地方花了那麼大功夫,也自然有自己的不擅長的地方,否則何至於藏刃於此?
且說,自從她來到黜龍幫後,經歷了歷山之戰,意識到這裡是張行的主場後,再加上修行需求和在登州認真學習民政、軍事的緣故,已經很少有主動表達的情況了。
人一走,司馬正卻望着西面怔了片刻,又看了眼頭頂漸漸燥熱起來的太陽,然後一聲嘆氣,便勒馬下河,往西而行。
“一碼歸一碼,不要給部隊養成濫殺和虐殺的習氣,要有個人樣子,殺也要按照規矩殺。”張行愈發不耐。“所謂金盃共汝飲,白刃饒相加,若非是這個道理,你早在上個月就死在東郡了!”
下屬拱了下手,當場施展真氣,幾乎空馬而走。
但就在金龍抵進大旗數十步的時候,忽然間,大旗周邊紫氣四溢,彷彿憑空漲了幾十倍,迎面朝着金龍捲了過來。
其人身後,不過數十騎而已,紛紛隨從。
伍驚風和徐世英各自凜然。
站在樊超斜對面暗影中的,赫然就是衛忠則,此人今年已經三十五六歲,正是一名將領的黃金年齡,但是他委實修爲不高,聞言也只是從陰影中走出,認真辯解:“咱們自受命在此,何須管他人如何?”
白有思愣了一下,難得嘆了口氣,因爲她聽懂了自己丈夫的潛臺詞或者說沒說的話。
“蕭縣守將是誰?還是那幾人嗎?”
而自己丈夫這個首席,包括原來做龍頭的時候,其實就是幹一件事,那就是把這些奇奇怪怪的人,說是烏合之衆也行,說是英雄豪傑也罷,給取長補短,威逼利誘,拉攏裁剪,用各種各樣的方式把他們彙集成一體,去朝着一個方向用力。
“他們上來便潰敗,肯定有他們自己的失控,也有士卒連日暑氣行軍的說法,但按照他們言語沒錯的話,張行、白有思、伍驚風、周行範、單通海、樊豹、劉……劉黑榥……樑嘉定、孟啖鬼、常負?都去了?”司馬正同樣如數家珍。
距離蕭縣不過數裡,隔着半枯的莊稼地,遠遠已經可以望見城頭,張行將目光從一名慌不擇路逃入汴水的魏郡士卒上收回,看向了前面:
“若是來管,他們是木柵,我們是城牆,他們應該是半夜驟然遇襲,我們是上午尚未接戰,他們距離彭城五六十里,我們距離彭城三四十里,他們接戰後才倉促求援,我們此時此刻可以借他們半夜自汴水南岸發出的求助信息來做倚仗。”
樊超看了對方一眼,冷笑一聲:“恪盡職守,有什麼好下場嗎?”
樊超聽到這話,悶聲不吭,只扶着腰中直刀轉過頭來,然後回到對方身前,死死盯住了對方。
“我半生不過一個廢物,名位全都靠父蔭,當此天下板蕩之際,受此軍國重任,與其從自己的懦弱小心,何如從我父在天之靈?”衛忠則似乎心裡早有一番答案。“何況,我父之靈尚在我身,令尊如何?”
“你說的這些我都知道。”樊超聽了半晌,愈發無語。“但關鍵是,爲何司馬士達他們能跑,非要我們冒着危險來做戍衛?”
“很簡單,第一,可以追,但追擊要有限度,以蕭縣縣城爲界限,到蕭縣那裡後步卒就不許再追擊,單通海所領第一波次的兵馬要停下來就地休整,只讓騎兵繼續擴大戰果,對岸的第三波次兵馬不要擅自出擊;第二,可以試試蕭縣,但兵力投入也要有限制,除非司馬正動彈,否則我們這最後一個波次的三營兵是萬萬不能動的,只讓賈越他們這個第三波次的兵馬回來負責對蕭縣動手就行……”張行給出了自己的方案。“還有問題嗎?沒問題我下令。”
“自然是,樊超嘛,還有一個修爲稀爛的衛忠則。”伍驚風一邊說一邊走到跟前,明顯壓抑不住激動的心情,卻似乎也是隻與張行說話。“但那又如何?張三郎還沒看出來嗎?不光是下面的士卒,這些關隴子弟也都一樣沒了指望,心思早被那個皇帝給磨爛了!”
金色真龍掃過營寨,引起無數驚呼之聲,埋伏在裡面的軍士盡數暴露,然後卻又直接衝向那面大旗。
張行心中微動,但並未直接做出迴應。
與此同時,不顧施展護體真氣的徐世英滿頭大汗來報張行:“三哥,西城城牆已經盡數我們,但城內還有倉城和港圩!”
張行直接站起身來,扭頭朝才歇了片刻的白有思、單通海等人下令:“全軍進發,掃蕩此城!這一戰,必要司馬正不能在徐州長遠立足,解此心腹大患!”
衆人詫異失色。
這個戰略目標跟之前完全不一樣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