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類超目最後落幕的時代,是星光化爲線條的時代。
一個個星球上的人類,仰頭看着星空,可以看到周邊的恆星,一閃一閃,然後分離出小星星。
在一衆原本適宜人類居住的星表上,人類仰頭看向空曠太空,己方附近紅移的星體和遠方藍色目標交互,最後在前沿宇宙一個區域面中相互落下,
這種星空戰爭,對於此時人類超目來說,由於“抵抗”遠比“不抵抗”有着更深刻的心身痛苦。所以情感上,他們選擇了放棄。
“放棄了”,在恆星的衝擊流命中的瞬間失去意識,結束生命,而抵抗呢,越打越恐怖。
所以在這個時刻,星海中瀰漫着“迷茫”之音:“爲了生存,值得嗎?”
…整個星海此時想要墮落的人,期盼還沒有放棄的人快點放棄,這樣符合他們情感…
“生存,不容置疑,發展,不可染指”這是衛鏗的原則。
由於衛鏗穿插的越來越熟練,星體和星體之間平推不再是一蕩而下,越來越多的點開始反覆爭奪,回傳的畫面也越來越多。
這就宛如兩尊遠古巨神在戰鬥,使得凡人們連見一面的膽量都沒有了。
羅敏星球,一半是燒的赤紅,一半還還有海洋,屬於半生不熟的裝填
這裡是重要的防禦基地,時時刻刻爲己方過往的星光提供定位。
在那顆星球上,最後一位留守監察站的人員在所有人撤離後,發送了這樣的畫面:在太空站旁,他點了一支菸,等待着,就在這菸灰快要掉下來的時候,星光插入了大地,緊接着地表地動山搖,整個地面直接塌陷下去,然後瞬間,落點中央突然形成超級蘑孤雲,在太空上來看,從赤道到冰雪圈,六百八十七個爆點。每一個爆點,都是六十億噸當量的核武。
當然,並不只是核爆,環狀高能衝擊波,非常智能地掃蕩過每一個山溝疙瘩,不放過隱藏渠道,這些環裝波動,會特地在一些據點位置上多逗留了一會,確保滅殺足夠徹底。
‘星魔’的轟炸過後,整個星球上“凹能量”場全部解除。
在這個星球地質歷史上,自此開始,意場爲基礎的生命徹底終結了。同時碳基心靈語言的時代也終結。
轟炸結束後死亡地帶中,衛鏗,再度返回了這顆瘡痍的星球,繼續駐紮。沒有“溫暖”的潘多拉場,衛鏗照樣頑強的生存,坐落在能量艙中,用電磁波相互溝通。
‘潘多拉場’賦予的生命狀態雖然沒了,衛鏗就加載純機械化機甲,電子通訊設備,並且對大腦連接一套量子讀寫技術,重新將心靈語言用設備輔助加載回來。
…衛鏗:天道變,人道應變。…
宇宙中一片片潘多拉場被毀滅,類似於地球白堊紀晚期的大滅絕,當那一顆星辰砸下來後,那時候全球溫室效應結束,恐龍賴以生存的的繁盛基礎終結了。
現在亦是如此,星海中“凹能場”終結後,一百萬年碳基訊息直接傳播的基礎終結了。
一百萬年前,地球迎來,現在送走。
珊諄站在了宇宙能量光泡中,她進入星空後,地球在她的身後遠離。
當靈恝返回了地球后,匆匆忙碌的間隙,和她和她族人鬥了一百多年,她早已經習慣了這個反派,但是現在看着即將毀滅的星空,以及留在地球上的靈恝。憎惡的感情缺失後,她和她族人的“勝利”無比的空虛。
…長存的情感,是需要矛盾相對,形成支架,現在支架的一段抽離了。…
珊諄對衛鏗曾經的評價是:“一個病態者,很早的時候,好像就出現了病症了?”
但是現在她邏輯上很痛苦地評判自己,這是偏見。而自己整個種族中出現了錯誤。
現在正如衛鏗所評判的,當整個種族面對前所未有危機時候,寧願自我了結,也不願意最後承受生命滅亡之痛,那麼種族的確已經走到頭了。
在過去的四十萬年,人類越來越平和,分散在了星海中每一個區域,成爲地域的優勢種,沉迷於自己優勢區域。也越來越沒有生存危機。
在衛鏗出現前,人類對自己這種演化不覺得缺失了什麼。認爲自己演化的相當包容,
但當衛鏗出現撕破了這一層虛僞的演化。當掙扎向上的衛鏗,在人類超目中星海各個族羣中都成爲“暴君”,不被理解,被排斥時候,這才證明了這幾十萬年來,人類超目傲慢之下在割裂何種本性。
然而現在已經來不及了。這些人類超目遷徙的領導者們,想要回過頭來面對這“星魔”災難,演化出來的淚腺等情緒腺體,無論怎麼分泌都已應付不了過剩的情感,他們只能卑劣逃亡。
…不斷唯心的情感,隨着與自己矛盾的另一端撤離,就沒了…
現在已經是大戰開啓的第三百六十個地球年,星空中交鋒已經進行了第六波,現存公認能和宇宙中“星魔”進行交鋒的,也只有“先驅者”兵團。
雙方在六千個立方光年的前沿交戰區塊進行來回拉鋸。
靈恝能反擊,卻無法徹底戰勝“星魔”。
雙方的戰役規模力量對比差距太大了。
靈恝畢竟只是誕生了一千年不到,並且慘遭排斥,甚至沒有繼承各個超目的資產。
這場大戰中,先驅者現在能夠給人類的承諾就是“不惜一切代價,完成一千年的抵抗”
…衛鏗目視着,地球人類超目撤離,不置可否的,搖了搖頭…
在一百四十個地球年後。
被衛鏗強行流放,而後意識到這是逃亡的珊諄族羣,他們跨越了八十光年,來到了適宜居住的星球,但是他們到達後,卻絕望的發現,這顆遷移星球上,被直徑三光秒的巨大座標系鎖定了,這樣的光標,是‘星魔’們提前堵在這裡,
人類繼續按照原來目標遷移,將遭遇毀滅打擊。
此時太空遷徙的能量已經用盡,已經無法選擇其他目標了
就在珊諄仰望着星空光錐追擊的遷徙者們對自己族羣絕望準備迎接最後終焉時候。
珊諄族羣內,有一個只有一百年的青年人槍焰站了出來,他決定進行欺騙方案,那就是分出一波先降臨,將太空中光標導引的打擊能量耗盡。
在碳基光束中,這個叫做槍焰的男孩,複製了六十多萬個個體,先帶着能量進行了星球投射。
槍焰降臨了四十八天後快速構建了城市,當然更是構建了大量的墓地,他給自己做了好墳頭準備最後蹦迪。
槍焰一個人做了這麼多,擡頭仰望着越來越近距離的能量,聲色如常的迎接毀滅。
少年站在山崖上張開臂膀迎接着天空講下毀滅之光。
“星魔”那以星球爲中心的的光子矩陣開始收縮,隨後星空光束打擊也到來了。
最終,整個星球,被融化成了一片火海,然後隨着一道光涌出星球飛射到遠方時候,熔融行星冷卻了下來。
這種能量灼燒後,又快速離開的場面,就如“橘黃色明亮的顏料”染了整個星球,然後如同魔術師的亮色手絹一樣,從星球上抽離。
當殲星的能量結束,大氣開始降下了漂泊大雨,海洋開始重新形成,陸地板塊也重塑。
…但這一切值得嗎?…
而在行星球近地軌道上,那個執行戰術欺騙的個體勉強撤離了一縷思維,在軌道逗留,在最後一刻發給了珊諄通訊。
…文明傳承,生命至大,當生命犧牲的情感能存續多久,就能評判這個智慧文明的鮮活…
在太空空間站中,當金屬大門被打開後。
珊諄意識接觸面對着目前已經失去了複雜心靈語言能力的槍焰最後的碳基餘留火焰,補救抱住了他。
(注:珊諄那一代,她放棄了自己配偶,然後女性在選擇男性多了一,進而可以沒有女性“倒黴”和靈恝結合,但珊諄沒有準備單身,她準備在下一代中找配偶,在衛鏗強娶她的那一天,她報復性培養的槍焰,然而槍焰自始至終沒對她暗示有反應,只是將她看成前輩,並相較其他人,喜歡擡頭看星星)
被迫珊諄懷裡的槍焰,徐徐道:“前輩,你來了。我以爲,你不理我了呢。”
這幾個月,隨着光束摧毀時,精神經不住動盪的珊諄重點斷掉了他的意場鏈接,因爲這時候鏈接,雷同於看着“火燒活人”。
珊諄羞愧:“怎麼會了,孩子,我一直在看着你。是用眼睛看着你。”
槍焰掙脫了她的擁抱,平靜的看着他:“那麼爲什麼,不在最後一刻迴應我呢?”
珊諄雙目通紅,喃喃自辯:“笨孩子,我,我看不了,我真的看不了。”
槍焰在思維中這最後彌留露出了微笑,緩緩道:“謝謝您的回答。還有一個問題,下次有我這般人,你願意和我並肩承受嗎?”
珊諄那海棲人類純白的面龐上微微一頓。
槍焰表情已經悲哀:“難道我還不夠英勇?還不足以點亮你麼!”原本就沒有獲得領導力的槍焰,以爲自己最後一刻的閃光能得到認可,但最終還是迎來失望。
數秒後,槍焰沉默了。
珊諄嘆了一口氣:“抱歉,我下次會準備好的。”顯然這是言不由衷。
十秒後,槍焰說道:“我要走了,前輩,現在我對希望更懂了一些,你無助的樣子很不好看。”
隨着槍焰意識消失,臨近這片星海的量子場緩緩的波動,從這顆下着大雨的星球上,一道意識迴歸到了星空中光束裡。
當叫做槍焰的少年,出現在“星魔”陣營中,一開始懵懵懂懂,不知道爲什麼會來到這裡。但是記憶迴歸後,驟然明白了,自己是發送到“人類超目”中的感受者。
聖槍看似是無情的毀滅,實際上卻是在接觸人類超目的方方面面。
槍焰回頭看着那個星球,表情複雜,在降臨在珊諄羣落的時候,自己是全身心的投入這個羣落,但是在死後卻確定,自己不隸屬於此。
槍焰,波輪,亦或是聖槍文明,其實,並不是“傲慢”的。
聖槍文明其實在發起恆星炮擊前,以及現在,都在謹慎的評判這個文明的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