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多熙沒有再說話,陳年心情不好,她看出來了,她也知道,她辜負的何止鍾珉,連陳年的債,她也是越欠越多。雖然她不想欠別人的,但是生活偏偏跟她反着來,許多事,單憑她一人的力量根本無法解決。
在小區門口,陳年和多熙就看到了鍾珉,陳年停下車,多熙輕聲說了句謝謝,陳年沒有說話,看着多熙走向鍾珉,疲憊的背影。
鍾珉伸手握住多熙的手,回頭看了看陳年,陳年早已掉轉了車頭,離開了。
走了一段,陳年將車停路邊,然後拿出上午剛剛和多熙領的結婚證,細細端詳着。那種感覺很奇妙,他喜歡了那麼多年的多熙,此刻已經成了他的妻子,一種別樣的歡喜忽然從他心底竄了起來。
看了會兒,陳年坐在車裡,忍不住神經質地笑了起來。
多熙跟着鍾珉回了家。一路上,他們都沒怎麼說話,只偶爾扭頭對視一下,眼裡有些無奈的情緒,更有無盡的愛意在流動。
“我真的覺得好累,想睡會兒。”進了屋,多熙聲音有些虛弱地說道。
“睡吧。”鍾珉笑笑。
“你陪我嗎?”多熙問着,眼睛裡閃過一絲愧疚的神色。
鍾珉笑意更深了,然後他褪去外套,拉着多熙的手走進臥室,他們一起躺到牀上,鍾珉伸出胳膊,讓多熙枕在自己的胳膊上,然後將她擁在懷裡。
多熙閉上眼睛,感受鍾珉身上特有的好聞的氣味,而後,滿腹的委屈和傷心怎麼也擋不住,眼淚順着眼角滾滾而落。
淚水穿透鍾珉的衣服,讓他感受到一片熱熱的溫度,他低頭,這才發現多熙一直在咬着嘴脣默不作聲地哭。
“怎麼哭了?”鍾珉伸手擦了擦多熙的眼淚。
多熙拱進鍾珉的懷裡,嗚咽着,“陳年說一會兒和我去選婚紗……爲什麼要穿婚紗的時候,新郎卻不是你……”
多熙說不下去了,事情的發展完全失控了。她的情緒此刻也完全失控了。
“等你媽媽病好了就好了,一切都會過去的,別哭。”鍾珉不住安慰着多熙。
多熙沒有說話,卻哭的更多了,她是覺得自己太對不起鍾珉了,而他卻還在安慰着她。
直到哭累了,多熙伏在鍾珉懷裡迷迷糊糊睡了過去。
多熙手機響起的時候,鍾珉急忙輕輕起身,去接了。
“多熙還沒醒,你找她有事?”鍾珉語氣冷淡地問道。
“約好下午三點去看婚紗的。”陳年也不隱瞞。
“改到明天吧,多熙很累了。”
“那等她醒了讓她給我電話,時間很緊,明天還有別的事要處理。”
“嗯。”鍾珉不情願地應了一聲。
掛了電話,鍾珉去冰箱裡拿出一瓶礦泉水,打開,一口氣喝了下去。冰涼的感覺在身體瀰漫開來,讓他覺得莫名舒爽。
這兩天,他真是有些上火了。
等鍾珉轉過身,發現多熙已經起來了,“剛剛是陳年打的電話嗎?”
“嗯,他說約了婚紗店三點去看婚紗。”
多熙點了點頭,然後用手搓了搓眼睛,“不能耽擱了,婚紗也不知合不合身,聽說不合身的話還得改一改尺寸。”
“定製一個……”鍾珉說了這四個字,就閉了嘴,他是瘋了嗎?竟然在幫他們出謀劃策。
“不用了,反正也只是做做樣子,用不着那麼隆重。”多熙意興闌珊地說道。
她人生第一次穿婚紗,竟然是這種情形。
“我送你去,我也想看看你穿婚紗的樣子。”鍾珉平靜地說道。
多熙愣了愣,隨即點了點頭,“那我給陳年打電話,問他婚紗店的地址,順便告訴他不用過來接我了。”
“我來打吧,你去冰箱拿個冰塊把眼睛敷一敷。”多熙的眼睛有些紅腫,鍾珉指了指冰箱,示意他去用冰塊敷一下。
多熙點了點頭,走到冰箱裡拿了幾個冰塊,然後放在紗布裡,敷在自己的眼睛上。
鍾珉已經撥通了陳年的電話,問清了婚紗店的地址,說明了情況,然後掛斷電話。
得知鍾珉送多熙過去,陳年在電話那頭靜了一會兒,然後開車往婚紗店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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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年到了婚紗店,鍾珉和多熙還沒到。他坐在婚紗店的大堂裡,靜靜看着婚紗店外的街道。
過了會兒,鍾珉的車子駛了過來,陳年默默注視着他停好了車子,然後和多熙一起走了進來。
多熙的手被鍾珉牽着,走入婚紗店,店員急忙迎上去,“請問二位是來試婚紗的嗎?請問你們有預約嗎?”
“有預約。”陳年的聲音響起,然後走過來,一把拉過多熙,“我們有預約,這是我老婆。”
多熙急忙縮回去,卻立刻意識到自己這個動作對陳年的傷害,便當即傻在中間,她看了看鐘珉,又看了看陳年,有些無措。
連婚紗店的店員也有些看不懂了,她看着這三個人奇怪的狀態,然後小心翼翼地問道:“請問哪位是準新郎呢?”
“我是新郎,帶我們去試禮服。”陳年再次試圖去抓多熙的手。
多熙又閃開了。本能一般。
陳年的心一疼再疼,他看向多熙,皺了皺眉,“沈星星,你給我過來。”陳年實在忍不下去了,他現在纔是多熙的名正言順的男人,不是嗎?
見陳年對多熙發脾氣,鍾珉走過去,握住多熙的手,對陳年說道:“你別太入戲了,別忘了你們是怎麼登的記。”說完這句話,鍾珉扭頭看了看那個已經懵掉的店員,“帶我們去試禮服。”
店員急忙走在前頭,做了個請的姿勢。
鍾珉和多熙跟在店員後面,陳年跟在鍾珉和多熙後面,擰眉看着他們,他真的很想衝上去揍鍾珉一頓,但是考慮到多熙的心情,他忍了下來,反正一會兒試禮服的是他和多熙,到那時,慪氣的該是鍾珉了。
想到這裡,陳年的心裡才稍稍好受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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店員將他們帶去擺放禮服的房間,各種款式的婚紗映入眼簾,他們三個人站在原地打量了一圈,此刻心情都略複雜。
婚紗都十分美麗,但是多熙挑選婚紗的心情卻是矛盾,女孩子對婚紗天然的愛,卻又是自己並不情願的婚禮,多熙流連在婚紗面前,最後看中一套十分簡潔的婚紗,她回頭,看着鍾珉:“這套好看嗎?”
“好看。”鍾珉還沒回答,陳年的聲音先響了起來。
“那您要不要試試這套?”店員急忙對多熙說道。這三個人之間劍拔弩張的感覺,讓她連大氣都不敢喘了。
多熙點了點頭。
“您請跟我來。”店員聽了,急忙上前小心地將婚紗摘了下來,然後帶着多熙往試衣間走去。
陳年和鍾珉等在原處,沉默着。
店員在大大的試衣間裡幫多熙換上婚紗,又幫她將長髮挽起來,給她化了一個嬌嫩的新娘妝。
這樣一收拾,將近半個小時就過去了。
正在鍾珉和陳年疑惑爲什麼換個婚紗要這麼久的時候,多熙從試衣間裡走了出來,等待已久的兩個男人同時扭過頭去,然後便同時呆住,婚紗將多熙的身段襯托得玲瓏有致,妝容讓多熙的面龐更爲精緻美豔,她裸露在外面的脖頸,猶如高貴的天鵝一般,即便他們認識了多熙這麼久,也從沒見過這樣美的讓人窒息的多熙。
多熙走出來,看着自己面前這兩個看得發了呆的男人,有些侷促地伸手放在自己的胸口上,“好看嗎?”
“好看。”陳年和鍾珉同時回答道。多熙出塵的美讓他們忽然忘記彼此之間的芥蒂。
“那就穿這套吧。”多熙說着,就要轉身回去換掉婚紗。
“慢着慢着。”鍾珉急忙過去攔住多熙,然後對店員說道,“幫我們合個影。”
店員結果鍾珉遞過去的手機,剛舉起手機,卻發現鏡頭裡多了個人影,陳年也走了過去,“怎能少了我呢?”
店員尷尬地笑了笑,然後幫他們拍了幾張照片。
然後,陳年就被鍾珉推開了,他帶着多熙換了個位置,讓店員重新給他們照了相,這才讓多熙去換下婚紗。
陳年的禮服就容易的多,他身形很好,各式禮服都撐得很帥,最後在店員的建議下,選了一套和多熙的婚紗十分搭配的禮服。
於是陳年準備付了定金,將這婚紗和禮服預定了下來。
但是付錢的時候,多熙怎麼也不肯讓陳年出錢,他陪着她演這齣戲已經夠吃虧的了,怎麼能讓他再搭上錢呢。
陳年當然也不能讓多熙拿錢。
在陳年和多熙推拉間,鍾珉已經去把錢付了。
陳年有些慪,但也不好再在店裡和鍾珉拉扯,恨恨看了鍾珉一眼,低聲對多熙說了句:“明天我去接你,我們一起去定個酒店,好像梅姨也要一起去。”
多熙點了點頭。
陳年於是轉身離開了婚紗店。那個店員簡直都要好奇死了,多熙和陳年一起試的禮服,但現在多熙卻是和鍾珉手拉手一起站在這裡……這三個人到底是什麼關係啊?
直到鍾珉和多熙離開,那個店員仍是被自己的好奇心折磨着,她把這件事講給其他店員聽,大家也都雲裡霧裡,世界之大,果真是處處有驚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