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這會,宮中,皇后寢殿,捱了打的南宮歇已經昏睡。
前來診治的太醫也已經離開,皇后就守在牀邊,看着南宮歇一片血肉模糊後背,默默垂淚。
四公主也紅着眼,守在一旁。
南宮霍坐在椅子上,一臉愁雲難消的模樣。
屋裡頭,氣氛顯得格外低迷。
“皇后娘娘,藥來了……”這時,負責煎藥的宮人端着藥碗進來了。
“呼……先放那吧。”皇后頭也不擡地低聲吩咐道。
“這……是。”宮人是怕藥涼了,可又不敢多話,只能將手中藥放下後,迅速退了出去。
“哎……”宮人前腳剛離開,皇后便又傷心地長嘆一聲。
一旁板着臉的南宮霍,終於是忍不住了,起身走到皇后身邊勸道:“好了,小妹,你也別在這唉聲嘆氣了,太醫不是說了嘛,他沒事的。”
“大哥,你,你這下手也太狠了,這,這……歇兒這傷,什麼時候才能好啊。”皇后言語裡還是多埋怨道。
“哎……小妹……他是我兒子,我何嘗捨得啊,只是……這孩子打小被我們寵壞了,越大越不聽話,如今,惹出這樣的事,打他也是爲他好啊。”南宮霍嘆道。
“大哥,事情都解決了,孩子們也受了委屈,你,你這又是何必呢,歇兒在長公主手裡沒出什麼事,反倒是回來了,卻又被你打成這樣,你……哎……”皇后搖頭嘆氣,很是失望。
“小妹……你以爲這事就真這麼容易地解決了?”南宮霍有些無奈道。
“怎麼,你堂堂國舅爺大將軍,都親自登門道歉了,他們還不肯鬆口嗎?”皇后一臉氣惱道。
“哎……明着是鬆了口,可暗着呢,別忘了,蔣正熙那小子可從來不安常理出牌。
要是長公主勸不住,以他的性子,定是要討回來的,如今,我自個孩子,自個教育,歇兒傷着,蔣正熙就不好再說什麼了。”南宮霍此舉可謂用心良苦。
“就算如此,大哥你也不該下這麼重的手啊,這一時半會兒的,歇兒怎麼回去啊?”皇后心疼道。
“小妹,爲了以策安全,歇兒暫時不能回府,四公主也是一樣。”南宮霍囑咐道。
“不能回府?大哥是怕……”皇后已經明白了南宮霍的暗示。
“都是爲了以防萬一,怎麼說,在宮裡,蔣正熙還是要忌諱一些的。”南宮霍嘆了一口氣道。
“呼……我明白了,既然如此,那就讓歇兒和瑤兒,在宮裡陪我一段時間吧,我也正好有些想念他們了。”皇后立刻同意道。
“哎……那一切就麻煩小妹你了。”南宮霍鬆了一口氣道。
“放心,本宮自然會護他們周全的。”皇后點頭……
“皇上。”養心殿內,周公公端着幾樣茶點進來了。
“怎麼了?”皇帝手裡翻着卷宗,頭都沒擡地問道。
“呃……呵呵,皇上,這裡是皇后娘娘,讓宮人送過來幾樣茶點,老奴又給您配了一壺碧螺春,您也歇歇吧,都看了兩個時辰了。”周公公笑眯眯地回道。
“皇后讓人送來的茶點?”皇帝有些疑惑擡頭。
“呃……正是。”周公公笑眯眯地放下手裡的托盤道。
“哼,說吧。”皇帝打量了一眼桌上的點心,冷笑一聲,又繼續埋頭看着卷宗,很是隨意道。
“呃……”周公公一肚子的措辭,倒是被皇帝的直接堵在了嘴裡。
“沒事?沒事就把點心撤下去吧,朕……沒胃口。”皇帝寡淡道。
“呃……皇上,有好事,您聽不聽啊?”周公公有些着急。
“哼,皇后送的點心,能有好事?”皇帝瞥了周公公一眼。
“嘿嘿,皇后要說的奴才不敢評論,可皇后那,確實還真有件事,能讓您高興高興呢。”周公公一臉神秘道。
“哦?那可真是稀奇了,說來聽聽。”皇帝這麼一聽,倒是來了興趣。
“嘿嘿,皇上,是這樣的,今個南宮霍不是到顏將軍府,去賠禮道歉了嘛。”
“嗯,朕知道啊。”
“嘿嘿,那您知道他道完歉後,又上哪了嗎?”周公公笑眯眯地問道。
“哼,自然是迫不及待地,到順天府去要人啊。”皇帝白了周公公一眼道。
“嘿嘿,皇上英明,那……要完人呢?皇上您猜他們又會去哪呢?”周公公倒是越發喜滋滋地問道。
“哼,這等丟人現眼之事,當然是儘快回府了,怎麼還要滿大街張揚一番啊?”皇帝有些不耐道。
“那接下來呢?”周公公又問道。
“咦,是朕問你,還是你問朕啊,廢話怎麼這麼多,有話直說!”皇帝不想猜了。
“嘿嘿,皇上您別生氣,奴才這就說嘛,其實啊,南宮霍把南宮歇和四公主接出來後,回府沒待多久,便就帶着他們二人進宮來了。”周公公小聲說道。
“進宮,去了皇后哪?”皇帝皺眉。
“哎……只能是去那了。”周公公有些貧嘴道。
“哼,倒是挺有臉來啊。”皇帝冷笑。
“嘿嘿,有臉沒臉的,老奴不好說,可是……南宮歇今個算是倒了大黴了。”周公公隱隱有些興奮道。
“怎麼說?”皇帝挑眉。
“嘿嘿,雖說這南宮歇,在牢房裡是一點罪沒受,可沒想到,進宮之後,愣是讓南宮霍按着,狠狠捱了頓鞭子,聽說,當場就給打昏厥了。”周公公一臉煞有其事道。
“朕沒聽錯吧?南宮霍把南宮歇給打了?”皇帝還真有些意外。
“哎呦,是真真的,就在皇后寢宮,整個坤寧宮的奴才們,都聽見南宮歇地哀嚎了,就連太醫也被叫過去了,聽說打得那個狠啊,嘖嘖……嘶……”周公公想想都覺得疼,可心裡卻又倍感解氣。
“哼,這南宮霍還捨得下手啊。”皇帝冷笑一聲。
“咦……誰說不是呢,平常南宮霍和皇后娘娘,是多寵着南宮歇啊,別說碰了,就是罵一句都捨不得,如今打得這麼狠,怕是真動了氣了!”周公公有些幸災樂禍地感嘆道。
“哼,那樣的紈絝早該打了!”皇帝倒是笑出聲來。
“嘿嘿,老奴這也這麼覺得。”周公公馬屁地笑道。
“哼,接着說吧。”皇帝笑了笑,又瞥了周公公一眼道。
“啊?”周公公倒是愣住了。
“啊什麼,皇后讓你送點心進來,定不是白送的,說吧。”皇帝挑眉。
“哦,對對對,老奴差點高興忘了,是,是這樣,南宮霍不是把南宮歇打了嘛,而且還是挺嚴重的,估計一時半會兒是下來不了地,所以……皇后娘娘就想把南宮歇和四公主,一起留在宮裡一些日子,這不,就託老奴來請示皇上您的意思。”周公公趕忙說道。
“請示朕?”皇帝遲疑了片刻。
“對啊,皇后身邊的宮人是這麼說的。”周公公原封不動地如實回稟道。
“哼,他們南宮家的人,什麼時候到了要,請示朕的意思了?”皇帝冷笑一聲。
“呃……皇上,這……”周公公雖然也覺得奇怪,可是皇后都請示了,皇上同意不同意都得有個話不是。
“哦,朕明白了,恐是南宮霍和皇后,怕正熙那小子記仇,再找南宮歇的事,所以來討朕的口諭了,哼,這如意算盤倒是打得不錯啊。”皇帝思量片刻,便就猜透了皇后的用意。
“啊?是爲這個?那……那皇上您……”周公公有些吃驚。
“揚州之事,朕還要再忙一段時間,如今正熙的婚期將至,哼,算了,就給皇后這次面子吧。
周公公,你去,告訴皇后,暫時讓他們留在宮裡可以,不過,她得看好他們兩個,要是再惹出什麼事來,那就別怪朕不氣了,到時候,定是要數罪併罰的!”皇帝提醒周公公道。
“是,老奴這就去。”周公公領旨就要下去。
“等等!”皇帝又叫住他。
“皇上,您還有什麼吩咐?”周公公立刻回身。
“茶留下,點心端出去吧,朕吃不慣。”桌上的點心,因爲是皇后送來的,皇帝根本不想動。
“哎,是。”周公公知道皇上心結,便立刻將點心,一併帶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