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人到情多情轉薄
千鈞一髮之際,珞琪撲了過去遮擋在碧痕身上,大喊着:“不是碧痕勾引大少爺,是我安排她伺候大少爺的,她….碧痕她或許已經懷了大少爺的骨血,誰敢動!”
一聲喊衆人皆驚,面面相覷,亂糟糟的竊竊議論聲中夾雜着四太太那隻貓喵喵的叫聲。
四太太湊到珞琪身邊陰陰地勸道:“少奶奶,這話可不是混說的。明知道老爺有意將碧痕丫頭許配人家,還安排了碧痕和大少爺行房,少奶奶和大少爺就是這份孝心嗎?”
珞琪也不由心驚,她若是頂了這個罪名,怕是不知道要招來公公如何的埋怨治罪。
忽見四太太忽然屈膝喊了聲:“老爺!”
嘈雜的人羣霎時安靜下來,靜得令珞琪心驚,只有碧痕嗚咽的哭聲。
珞琪忙擦了淚從碧痕身上翻起轉身,公公楊焯廷已在丈夫雲縱的攙扶下走來,身後還跟了小夫人霍小玉。
滿園寂靜,只剩風聲吹顫院中幾株丁香樹,枝葉舒展發出簌簌響聲,樑上幾隻喜鵲嘰嘰喳喳地自來自去地盤旋。
楊焯廷嗖嗖嗓子,沉了臉吩咐道:“放了碧痕這丫頭吧。她主子要擡舉她,原是使得的。”
珞琪驚喜過望,忙去叩謝公公。
卻見公公並不理會她,只是側眼瞟了躬身垂手立在一旁的長子云縱,哼哼地冷笑兩聲道:“可是遂了你的意了!”
楊雲縱一提前襟倒身跪下,低頭道了句:“兒子不孝,勞大人傷神。”
珞琪原本見丈夫平安無事地出現,心裡懸着的兩塊兒石頭總算一塊兒落地,直到此刻才留意到低眉斂目的丈夫眼是紅紅的,心裡不由一驚,丈夫該不是受了委屈?
楊焯廷冷笑兩聲,嘆了句:“妻賢夫禍少,子孝父福多!”
拈着花白的鬍鬚從鼻子裡輕哼了幾聲,鬆垂的眼瞼下炯然的目光狠狠瞪了雲縱一眼轉身離去。
小夫人霍小玉攙扶着老爺,迴轉身給地上跪着的楊雲縱遞了眼色,示意他可以起來了。
珞琪也感激地望了眼小夫人霍小玉,霍小玉向她嫣然一笑,一臉得淡妝如清水出芙蓉一般,白色香紗衫子,白色百襇裙,纖巧的身子卻遮在一件寬袖大襟繡着富貴牡丹的黑色緞褂裡。不但不顯得衣服臃腫,反襯得她藏在衣衫內的身材更是窈窕。~~
~~這位小夫人雖然是家中長輩,卻只大珞琪五歲。平日裡珞琪同她走得最近,也總去說些體己話兒。小夫人教她繡花,她教小夫人讀書識字,別看小夫人平日矜持,不多言多語,卻暗地裡幫她多次解圍。怕這次解圍也少不了小夫人的幫忙。
它媽媽高興地拍着腿,動動嘴激動得說不出話,定定神忙低聲呵斥那四個悍婦道:“還不快把二少姨奶奶請下來?愣在那裡等了領賞呢?”
有意加重了“二少姨奶奶”幾個字,聽來是那麼的刺耳。
四太太莊頭鳳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唬得一時間沒了分寸,待回過神才快踱兩步攆上老爺的步子隔着半步的距離訕訕地問:“老爺,那原本打算過了端午就爲大少爺迎娶進來的那位潘小姐……”
“回了吧!”楊焯廷頭也不回,腳步不停,輕鬆的一句話,四太太站在空庭發呆。
碧痕被家院們解開繩子放下來,對了老爺的背影磕頭謝恩。
珞琪這才恍過神,扶了雙腿發軟的碧痕起來,抱緊她欲哭無淚。
院子裡等了看熱鬧的人也無趣地散去,偶有些剛纔還巴巴等了看碧痕笑話的人臉一轉就過來向碧痕賀喜。
世間的事就是這麼離奇,才便是階下囚,轉眼卻成了人上人。
珞琪再回頭,發現丈夫已經不知去向,忙帶了碧痕回自己的跨院。
它媽媽一路上在禱告“阿彌陀佛”,並提議早些將碧痕開臉上頭娶進來,同大少爺煥豪圓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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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場風波總算有驚無險地平定。
回到房中,碧痕人如癡呆一般坐在錦墩上愣愣無語,珞琪和它媽媽呼喚哄勸半晌,碧痕才哇地一聲大哭失聲,無限的驚嚇委屈都傾瀉而出。
“小姐,你可是快些生個小少爺吧,碧痕天天都爲小姐擔驚受怕!”
碧痕發自肺腑的一聲哭告,勾起珞琪無限心酸往事:父母相繼去世,寄人籬下在姨母姨爹家中,同表哥雲縱自幼定親又遭逢姨爹姨母暴亡,公公楊焯廷悔婚,雲縱就帶了她天南地北雙飛客遠避朝鮮國,多年後又回到龍城。腹中的孩子意外小產,到如今未能有個子嗣,公公卻苦苦相逼。
昔日回龍城是丈夫雲縱的主張,她曾極力反對。如今回到楊家,忍辱負重的不只是她這個不能生育的長房兒媳,就是昔日在朝鮮軍中年少有爲的雲縱在龍城也是難以施展手腳,在公公楊焯廷的刁難下忍過不少閒氣。
院內一陣譁動,紛沓的腳步聲傳來,伴着忠兒連迭聲地叮囑:“輕些,慢挪步!小心!”
它媽媽xian開窗紗向外望,慌得“哎呀”一聲叫,卻是五弟冰兒被攙扶去書房。
珞琪去書房看望無端替她夫婦受責的冰兒,冰兒的身上縱橫着鞭痕。
珞琪蹙着眉頭,鼻子一酸,眼淚落下。平日最寵五弟冰兒,怎忍他無辜受責。
哽咽了問:“冰兒,可疼得厲害?”
一旁背手而立的雲縱惱怒道:“若不是你自作聰明惹出這些禍端,如何害得冰兒挨家法?”
珞琪本就爲丈夫納妾之事滿心地委屈,反脣相譏道:“橫豎是人家的不是,耽誤了大少爺的一樁好姻緣。”
賭氣的話出口,就見丈夫垂着眼簾上下打量她,隨即堆出驕矜的笑道:“男人三妻四妾也是尋常,反是少奶奶若做了妒婦可就失德了。”
“大少爺所言極是,若嫌碧痕乏了風情萬種,自管向老爺討要潘家小姐去暖鴛鴦帳,或許還能早生貴子呢!”
“承蒙夫人美意,深明大理。替夫納妾沿承香火方顯夫人德馨。”
夫妻二人脣槍舌劍,互不相讓。
珞琪心知丈夫是有意逗氣,偏一看趴臥在牀怯生生地望着她們鬥嘴的冰兒,不免又羞又急,眼淚撲簌簌落下來反駁道:“好沒臉的話!昔日大伯父就因無法生養才過繼你爲子,怎見得沒有子嗣就是珞琪的罪過?”
“你胡亂地東拉西扯做什麼!”雲縱眉頭驟起眼含怒意,神色中滿是霸道地矯情。珞琪也是哭得雙眼腫如桃核,言語間卻毫不示弱。
“就知道,你還爲昨晚的事心裡不痛快,伺機報復!”珞琪嚶嚶地哭起來,心想不就是昨晚識破丈夫的“jian計”,將他一腳踹到了牀下,令他無臉了嗎。
“你去找那會下蛋的母雞,會下崽的母豬去!願意娶多少個沒人攔你,只是日後不要近我房中半步!”珞琪賭氣道,嗚咽聲充斥房中。
“養雞啊養豬啊,可不要錯過它們生息繁衍的季節……”
冰兒搖頭晃腦微閉雙眸,拖長聲音似是誦讀詩趣,又似是自言自語,只這話偏是接得如此貼切。
珞琪只顧同丈夫賭氣鬥嘴,都沒留意牀上託了腮趴在那裡靜靜看她們舌戰的五弟冰兒。
雲縱倏然轉身,寒芒般的目光咄咄逼向冰兒,冰兒慌得將身子往被中一縮,黯黯詭笑,側身躺下,嘟囔道:“冰兒在默書,孟子云‘雞豚狗彘之畜,無失其時,七十者可以食肉矣。’”
珞琪終是被逗得破涕爲笑,冰兒隨口引經據典,信手拈來活學活用,cha科打諢的幾句話恰到好處,立刻將屋中冰結的氣氛舒緩。
雲縱氣惱地xian了被子就照冰兒身後打了兩巴掌罵:“口舌輕薄的東西!你且說說,你今天這頓打捱得可是冤你?”
珞琪坐在牀邊賭氣飲淚,雲縱爲她拭淚,被她打落了手,嚶嚶地罵了句:“討人嫌!”
“嫂嫂~”冰兒拖上聲音嬌縱般啜泣,那聲音讓珞琪聽得揪心。冰兒纔不到十五歲,生母早亡,失寵於父親,也如孤兒一般。逢上雲縱惹怒父親,父親纔想到喚了冰兒去見上一面,是爲了替打。不知道若是冰兒的生母地下有知,該如何心疼?
湊坐到榻前推推面向裡臥的冰兒,珞琪關切問:“可是疼得厲害?”
珞琪話一出口,杏眼內瞬間波光閃閃,自責道:“冰兒,都是嫂嫂不好,害到你受苦。”
冰兒哽咽着抱怨:“就怪大哥,平白地又去招惹爹爹,他不贖口,爹爹就扯拉着冰兒狠打。”
“是嫂嫂惹得爹爹生氣遷怒了你們兄弟。冰兒想吃什麼想要什麼,儘管告訴嫂嫂,都依了你。”
一句話說出,果然比仙丹還靈,冰兒抽噎聲嘎然而止,撒嬌邀寵般道:“嫂嫂那法國產的照相匣子就賞了冰兒了。”
珞琪哭笑不得,但自己又許諾在先,只得用尖尖的指甲戳了下五弟的頭罵:“趁火打劫呢!”
那照相機是珞琪孃家表哥送她玩的洋物,珞琪愛如至寶,平素就在這花園裡爲姨娘和小叔叔們拍照,擺弄照片也是她的樂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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