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還是各不相干爲好 帶2350鑽石加更

兩個月前?三公子?

懷玉低頭想了想,突然想起之前江深的揶揄:“弟妹你是不知道,之前你受傷的時候……”

她受傷的時候是在白府,江深能知道什麼呢?除非江玄瑾着急慌張之下,把江府裡的藥材都拿走了,驚動了江家的人,才招來他這麼一句打趣。

但是江玄瑾一個字也沒對她說過。

站在藥房門口恍惚了片刻,懷玉抿脣,擡步往府外走。

之前在白府半死不活睜開眼看見江玄瑾的時候,她還沒意識到什麼。眼下再想起,江玄瑾那時候是真心誠意地在照顧她,甚至還把他自己戴了多年的佛珠給她了,他在意她、心疼她,雖然什麼也沒說,但卻是這樣做的。

而她呢?口口聲聲說喜歡他,如今卻連他受傷了都沒看見,擱誰誰不寒心?就算是逢場作戲,她這個戲也做得不到位啊。

有點懊惱地錘了錘頭,李懷玉加快步子,跨出江府的大門就去找外頭的藥堂。

然而,她剛出去沒多久,江焱就站在了江府門房身邊。

“小少爺有何吩咐?”門房笑着躬身。

看着白珠璣那越跑越遠的背影,江焱眯眼,拉過門房來嘀咕幾句。

“這……不太合適吧?”門房嚇着了,“畢竟是三夫人……”

“這是小叔的意思。”江焱板着臉道,“你自個兒掂量輕重。”

門房苦着臉,猶豫半晌,終究還是點頭應了。江焱滿意地頷首,甩了袖子朝着遠處的背影輕哼一聲,扭頭就回了自己的院子。

江玄瑾傷得重,傷口滲血不止,疼得他脣上一直沒血色。乘虛在旁邊瞧着,很是焦心地道:“主子您睡會兒,睡着了會好些。”

半闔着眼,江玄瑾搖了搖頭。

御風小聲問:“您是在等什麼人嗎?”

“沒有。”他皺眉,頓了頓道,“疼得睡不了。”

乘虛惱怒地瞪了御風一眼,拉過他小聲道:“你總說這些有的沒的幹什麼?主子現在在氣頭上,怎麼可能還想見夫人吶?”

御風抿脣:“主子每回生氣,不都是靠夫人哄麼?”

“傻子,這回不一樣!”乘虛道,“這回惹怒主子的就是夫人,主子還見她做什麼?你別總提,你一提主子就不高興。”

這樣啊。御風點頭:“那我不提了。”

天色漸晚,皇帝撐着身子回宮了,臨走的時候讓人來傳話,告訴江玄瑾不用擔心,他會說自己是在宮門外遇的刺,與江家無關。

江玄瑾淡淡地“嗯”了一聲,看一眼外頭的天色,抿了抿脣。

用晚膳的時候,乘虛和御風將他扶回了主屋。皇帝走了,屋子裡已經重新收拾過,江玄瑾四處瞟了一眼,微微皺眉。

乘虛察覺到他的目光,低聲道:“主子放心,牀單被子全部換過新的,各處都已經重新打掃乾淨,薰了香。”

“……嗯。”

的確是換過了新的,牀躺上去,除了屋子裡慣常點的梵香,別的什麼味道也沒有了。江玄瑾靠在牀頭用了晚膳,想了想,道:“把客樓的門都鎖上。”

“啊?”這命令聽得乘虛很糊塗,“爲什麼?”

“鎖上。”他重複。

無奈,乘虛只能拱手應下:“是。”

好端端地鎖客樓幹什麼?墨居里的人都不明白。但客樓門一鎖上,君上更是不想睡了,就垂着眸子靠在牀頭髮呆,一靠就是一個時辰。

夜深了,外頭還是一點動靜也沒有。

眉目間漸漸染上了惱怒,他輕咳兩聲,終於是側躺下去閉上了眼。只是,濃厚的怒氣蔓延在屋子裡,壓得乘虛頭皮發麻,頂不住地溜去門口透口氣。

靈秀在門口來回晃盪,看乘虛出來,連忙上前小聲道:“乘虛大人,我家小姐現在還沒回來!”

一聽這話乘虛就來氣:“夫人腿腳真利索,這屋子裡的人重傷着呢,她倒是有心思亂跑。”

“不是,小姐她……”靈秀想解釋,然而乘虛壓根沒給機會,不耐煩地擺手道,“沒回來你就帶人去找,別驚擾了君上休息。”

說完,又推門進了屋子。

靈秀有點無措,咬咬脣,還是先去叫了兩個家奴,往藥房的方向去找。

夜黑無月,四周都一片黑漆漆的,李懷玉抱着幾包藥材蹲在江家大門口,她面前是個同樣蹲着的門房。

“三夫人,真不是小的爲難,是三公子的意思。”門房嘆息,“您另去尋個地方歇息吧,明兒一早小的就放您進去。”

江玄瑾的意思?懷玉愣了愣,伸手扶着額頭苦笑:“來真的啊?”

“真的真的,小的不會撒謊。”門房道,“往那邊走兩里路,到了正街上就有客棧了,您要不先過去?”

要是別人攔她,她肯定會選翻牆,但江玄瑾不讓她進去……懷玉嘆息,把手裡的藥材都塞給門房:“你把這個送去墨居,我不進去就是。”

接過藥材,門房滿眼戒備地看着她。

懷玉擺手:“放心去。”

門房一步三回頭地抱着藥材去尋家奴傳遞,遞完回頭一看,三夫人當真沒有進門,只是,她那樣垂着腦袋蹲在門檻外頭,被屋檐下掛着的燈籠一照,形單影隻的,瞧着有點可憐。

“您要一直在這兒嗎?”門房跑回去小聲問。

李懷玉低笑:“可不得一直在這兒嗎?小媳婦兒生氣了要折騰我,要是沒折騰到,他更難消氣。”

小媳婦兒是誰?門房不解,心想這位難道不是三公子的媳婦兒嗎?她怎麼還能有媳婦兒的?

想不通,他搖頭,滿懷歉意地道:“小的得關門了啊。”

“你關。”笑着擺手,懷玉乾脆往地上一坐,靠在門上還能省點勁。

夜風陰涼,空蕩的官道上一個人也沒有,只有兩邊的樹被吹得黑影搖曳,發出“沙沙”地道響動。睡是不可能睡了,懷玉就睜眼看着天,看它什麼時候能亮起來。

第二天卯時,江玄瑾被疼醒,感覺到有人在給自己換藥,微微一愣,撐起身子便回頭看。

“小叔你別動。”江焱急聲道,“傷口還沒結痂,哪能這樣扯的?”

“……是你。”垂眸趴回枕頭上,江玄瑾聲音沙啞,“你不是該去廷尉衙門做事?”

巡城回來,江焱就升任了廷尉左監,雖然事務不多,但也是每日都要去廷尉府的。

“都這個時辰了,侄兒也該回來了。”江焱道,“柳大人今日一早就知道了您受傷的事情,讓侄兒回來好生照料您。”

柳雲烈都知道了?江玄瑾皺眉:“朝中可有議論?”

江焱搖頭:“侄兒只聽說陛下私自出宮遇刺,幾個老臣去御書房跪着哭了三炷香,逼得陛下寫了罪己詔,保證了以後再也不隨意出宮。”

罪己詔?江玄瑾搖頭:“有些過了,陛下已經親政,怎可還如此逼他。”

“您都傷成這樣了,還操心這些呢?”江焱直搖頭,“難得陛下準了您長假,好生休養吧。”

休養是該休養,但……掃一眼依舊沒什麼動靜的門口,江玄瑾心裡悶得厲害。

白珠璣到底是出於什麼樣的想法,纔會這麼久了都不來看他一眼?就算他說不讓她進門,她那種人,不是會翻窗的嗎?是不知道他傷得有多重,還是仍舊在擔心陛下?

“說起來。方纔侄兒過來的時候,遇見了二叔和他的側室,似乎是在院子裡吵起來了。”江焱嘀咕道,“吵得還挺厲害。”

“嗯?”江玄瑾回神,低低地應一聲,像是有些興趣。

於是江焱就比劃着道:“侄兒偷聽了一會兒,好像是因爲二叔又看上了個誰家的姑娘,打算再添個側室。之前的那位就不樂意了,哭着喊着說二叔負心,說之前二叔想娶她的時候什麼好話都說,等人到手了,卻又喜新厭舊什麼的。”

想起自家二叔那一臉窘迫,江焱覺得好笑得很:“二叔那個人誰不知道?風流慣了的,跟誰都能吹出個地老天荒海枯石爛,可那滿院子的側室,哪個真正得了他的心了?傻子纔信他呢!”

江玄瑾怔了怔。

沒注意他的神色,江焱自顧自地道:“話越是說得好聽的人,心思反而越淺。要是哪日我也喜歡上個人,肯定不捨得拿什麼花言巧語哄她騙她,肯定是掏了心肺出來,踏踏實實地對她好。”

是嗎?江玄瑾垂眸想了想,好像是這樣啊。白珠璣總是跟他說“我喜歡你呀”、“我想把星星摘下來塞你懷裡”,可是事實呢?那個人自己說出來的話,自己都沒有放在心上過吧?

就像是隨意撿着個人,覺得好看了、合她心意了,就調戲兩句。調戲得他傻乎乎地上當了,她的眼裡卻還一片清明,笑嘻嘻地看着他失控、沉淪。

多傻啊,怪不得她總看着他笑。在她眼裡,他應該傻透了吧?一邊說着不會信,一邊卻又踩在她的陷阱裡,爬都爬不上去。

腦海裡浮現出那張笑得肆意的臉,江玄瑾心口一縮,忍不住閉眼悶哼一聲。

“怎麼了?傷口又扯着了?”江焱驚慌地伸手來扶他。

江玄瑾死皺着眉,半晌才喘了口氣,額頭上的汗珠順着鼻樑一側滾下來,落至眼下,跌落枕上暈染開去。

“無妨。”他啞聲道,“一時不留神。”

“怎麼能這樣不小心?”江焱嘟囔。

江玄瑾頓了頓,嗤笑一聲:“是啊,太不小心了。”

江焱一愣,覺得這話怎麼聽着怪怪的?正想問問自家小叔到底是不是在跟他說一件事,結果乘虛就從外頭進來,不情不願地小聲道:“主子,夫人端藥來了。”

昨兒晚上送來的藥材,方纔在後院熬了一個時辰,乘虛雖然心裡還是不舒坦,但看夫人那明顯一夜沒睡的模樣,他還是有點心軟了,料想主子也想見她了,還是來通傳一聲吧。

誰曾想,牀上的人竟冷聲道:“藥你端來就是。”

乘虛意外了,猶豫着又問一遍:“不讓夫人進來?”

“你去端。”

眨眼看了看自家主子,乘虛踟躕了一會兒才意識到這不是氣話,主子是真的不想見夫人了。於是小聲應了就往外走。

李懷玉一夜沒睡,眼裡滿是血絲,端着藥在門口等着,心裡已經想好了要怎麼哄他,從甜言蜜語到撒嬌求饒,甚至耍無賴都行,總能讓江玄瑾原諒她的。

然而,等了一會兒,乘虛竟然又出來,還將背後的門給關上了。

“夫人,藥給屬下吧。”他道,“主子在休息。”

懷玉眨眼:“他在休息我就不能進去了?”

“是。”

好個“是”啊!都把她關在門外一晚上沒讓進了,竟然還連見都不肯見她?懷玉又氣又有點委屈:“我就進去跟他說兩句話,行不行?”

乘虛堅定地搖頭。

“那再不然,我不說話了,就看看他,看他傷勢如何了,行不行?”

乘虛還是搖頭,伸手接過她手裡的藥碗:“夫人請回吧。”

“我往哪兒回?”懷玉皺眉,“這也是我的房間吶!”

這還真是……自從成親,兩個人就沒分過房。乘虛有點爲難,側頭瞧了瞧旁邊,這纔想起客樓的門也都被主子鎖了。

之前還想不通這舉動是幹什麼,眼下乘虛倒是有點明白了——主子是壓根不想讓夫人待在墨居?

這好像有點過了呀,發脾氣歸發脾氣,到底還是夫妻,夫人離開墨居能去哪裡?乘虛微微皺眉,想了一會兒道:“您先去別處轉轉吧,等主子消氣了,說不定就願意見您了。”

還去別處轉?懷玉失笑,她昨兒晚上在大門口坐了一夜,一身都是灰塵,回來都沒能進門更衣,狼狽得很。現在卻還要讓她去轉?

往哪兒轉?大街上嗎?

莫名有點委屈。她垂了眼低頭道:“你家主子總是這樣,一生氣就不理人,非得把人往外趕。我臉皮厚,他趕多少次我都會跑回來纏着他,可他就半點也不心疼我嗎?”

說完,又覺得跟乘虛說這些完全沒用,咧咧嘴轉身,茫然地看了看四周。

乘虛抿脣,看了看手裡的藥,覺得還是先端進去給君上。

江焱還坐在牀邊絮叨,見他端了藥進來,微微挑眉:“咦,還真找到了?”

“什麼?”乘虛不解地看着他。

“沒什麼。”江焱擺擺手,接過藥碗聞了聞又嚐了嚐,然後道,“小叔,喝了藥再睡吧。”

看他沒反應,江焱眨眼,忍不住添了一句:“好像是小嬸嬸親自去找的藥材,親手熬的。”

江玄瑾安靜地閉着眼,一動不動。

於是江焱明白了,自家小叔完全不會因爲一碗藥就消氣啊。那……再來點狠的?

眼珠子轉了轉,他起身就往外走。

懷玉走在庭院裡踢着小石子兒,一邊踢一邊安慰自己,是她先表現不好的,沒道理要求人家還心疼她,晃悠就晃悠吧,反正江府這麼大,她可以晃上很久。

然而,剛走到中庭,旁邊突然響起一陣腳步聲,聽着人還挺多。

她挑眉,擡眼看過去,就見徐初釀帶着一羣家奴朝她過來了。

“弟妹。”迎上她,徐初釀顯得有些慌張,拉着她就問,“你昨兒沒有歸府?”

“啊?”李懷玉想了想,“的確是沒有歸府,一直在外頭呢。”

“你……”徐初釀皺眉直搖頭,捏着她的手也微微用力,“君上正是重傷未愈的時候,你怎麼能不歸府呢?就算有事未能歸,也別讓人知道了呀。”

最後一句話是貼着她耳側輕聲說的。懷玉茫然地眨眼:“被誰知道了?”

“老太爺!”徐初釀一邊嘆氣一邊搖頭,“他老人家生了大氣了,讓我來將你帶去佛堂,給君上抄經文祈福。”

她說得溫和,懷玉看看她身後的家奴,其實也明白了,老太爺這是要罰她。

江家的家法比起白家來說已經很溫柔了,懷玉輕笑:“這回我是不是也沒有解釋的機會?”

“你想解釋什麼?”徐初釀看着她,“我……我去替你轉達?”

“……罷了。”想起眼前這人在江府的處境,懷玉擺手,“反正也不是什麼大罰,無所謂了,走吧。”

後頭的家奴跟着她,倒是沒上來押。徐初釀走在她旁邊,一邊走一邊小聲道:“究竟怎麼回事啊?你身上的衣裳怎麼成這樣了?現在這個時辰,爲什麼不在墨居倒是跑來了這裡?”

李懷玉搖頭,當真是懶得多說了,只笑眯眯地道:“算我罪有應得。”

她笑得很輕鬆,徐初釀卻看得很是擔憂。

佛堂就在墨居里,是以前江玄瑾很喜歡待的地方。懷玉進去跪在蒲團上,家奴便在她面前放了長案擺了筆墨紙硯,將要抄的佛經搬到旁邊放着。

“老太爺說。抄完這一堆再吃飯。”徐初釀嘆息,蹲下來在她身邊小聲道,“你就且先抄一本,我拿去廚房混一混,能先給你拿飯過來。”

懷玉有點感動:“二嫂你真好。”

徐初釀擺手,她在江府裡難得有個能說話的人,自然是要對她好些的。只是看弟妹這副模樣,她心裡也有點悶。

江家的人,當真都這樣薄情嗎?之前還好好的,一轉眼就……

李懷玉翻開佛經,提筆剛落下一個字,察覺到不對,慌忙就將筆跡給塗成了一團。

“怎麼?”徐初釀問,“寫錯了嗎?”

“……不是。”很是頭疼地揉了揉眉心,懷玉道,“我不能抄。”

她正經寫的字,江玄瑾是看過的,這東西寫下來叫他看見還得了?

徐初釀有些急:“你隨意抄一篇就好呀,不然我也沒法兒幫你。”

“多謝二嫂。”放了筆,懷玉乾笑,“我還是在這兒跪着吧,正好昨兒沒能睡着。在這兒還能睡一覺。”

慌忙捂了她的嘴,徐初釀心虛地看了看後頭站着的家奴,小聲道:“你想睡也別說出來呀,我帶他們走,你好生休息。”

懷玉點頭,看着她動身出去關上門,覺得這徐家的小丫頭還真是純良可愛。

佛堂裡燃着跟江玄瑾主屋裡一樣的梵香,前頭一尊木佛立於佛龕之中,四周垂着佛幔,還真是個適合靜心的好地方。只是只有一個圓蒲團,她頂多能坐着,躺也躺不了。

本是想撐着腦袋睡會兒,但鼻息間全是江玄瑾身上的味道,她皺眉,長長地嘆了口氣。

到用午膳的時辰了,江玄瑾靠坐在牀榻上,皺眉看着面前的江焱。

“怎麼了?”端着飯想喂他,但一迎上這眼神,江焱怯怯地收回手,“不想吃這個?”

江玄瑾搖頭:“我自己來。”

“您手上還有傷呢。”乘虛皺眉,“要是不想小少爺喂,那屬下來?”

江玄瑾也搖頭,一張臉青黑青黑的。躺在牀上被男人餵飯,這種感覺可真是……

“三弟?”江深從外頭晃了進來,看他在用膳,微微挑眉,“這種事兒怎麼不讓弟妹來做?”

看他一眼,江玄瑾沉聲問:“選仕的事情解決完了?”

提起這個,江深還有點頭疼:“給咱們家丟人了,不過好歹沒虛受了魁首之位,聽說陛下下令,將樑大人遷了個閒職,罰了幾年俸祿,這件事就算完了。”

只是遷位?江玄瑾眼神微動:“那白皚呢?”

江深嘆息:“陛下重新閱過答卷,將他定了二甲第六,也不知以後會是個什麼安排。”

這聽起來有些不公平,但江深是能想得通的,畢竟白皚無官無職無背景,一紙答卷把學官給翹翻了,往日與樑思賢交好、甚至還有那些被樑思賢送上朝堂的官員們肯定很是不滿,就算他沒錯,也會對他的仕途橫加阻撓。

世態如此。

江玄瑾卻是有些不滿,但他沒吭聲,只垂了眼靜靜思量。

“對了。”江深轉了話頭,“聽說老爺子生了氣,把弟妹關去佛堂抄經書了,到底是怎麼回事?”

微微一頓,江玄瑾皺眉:“什麼時候的事情?”

“就是今兒早上。”江焱連忙道,“老太爺怪小嬸嬸沒有在您跟前照料,反而四處亂跑,所以讓她靜心在佛堂裡給您祈福。”

“沒有必要。”江玄瑾道,“去把她放了,她愛去何處就去何處。”

江焱愕然:“這怎麼行?”

“哎呀,你個小毛孩子在這裡摻和什麼?”江深把他拉起來就往旁邊推,“讓你二叔來跟你小叔說,這些事兒啊,二叔最有經驗。”

這倒是真的,江焱點頭。可扭臉瞧瞧他小叔那眼神,怎麼好像不太待見二叔似的?

“弟妹調皮了,惹你不高興了是不是?”江深坐在牀邊道,“你光生氣不行,得想法子讓她乖乖聽話,以後再不惹你生氣。”

江玄瑾冷眼看他。

“怎麼?不信?”江深撇嘴,“你看你二嫂多聽話?過門這麼多年,從來沒一次惹我生氣過,還不能證明我馭妻有方?”

徐初釀是真的……不說有多乖巧,倒是跟中了邪似的一顆心全在江深身上,受了那麼多委屈,每天看見他,眼裡也還是會迸出光來。

江玄瑾垂眸沉默,好一會兒之後才輕聲道:“你說。”

“你最大的問題,就出在院子裡的人太少!”江深道,“弟妹難免覺得你不管怎麼樣都只有她一個,所以有恃無恐啊!你何不多娶幾個……”

話沒說完,江玄瑾就冷笑了一聲。

江深識趣地話鋒一轉:“當然了,你這樣的性子,指望着多娶幾個是不可能的了,但你也還有別的法子呀。你得讓弟妹在乎你,唯恐會失去你,這樣她纔會順從你!”

“二叔。”江焱皺眉,“我怎麼覺得你出的主意有點餿?”

“你個連正妻都沒娶的人,懂什麼?”江深嘖嘖搖頭,“感情之事上,你們拍馬也追不上我,還是聽聽前輩的話吧,有益處。”

江焱撇嘴,朝着江玄瑾小聲嘀咕:“您別聽二叔的,其實小嬸嬸她……”

“你們兩個。真當我閒到要花那麼多功夫在這些事情上了?”江玄瑾沉了臉,“都出去。”

江深和江焱面面相覷,仔細一想也對,誰都知道紫陽君憂國憂民的,一向對兒女之情不太上心,要他花心思去調教夫人,的確是爲難他了。

那還是順其自然吧。

兩人走了,江玄瑾垂眸輕咳,低聲問乘虛:“當真被關在佛堂了?”

乘虛點頭:“二夫人親自帶人送進去的。”

“那是清淨地,容不得她那樣的人。”江玄瑾道,“去放了。”

是心疼佛堂還是心疼人啊?乘虛悄悄擡眼打量他,卻見自家主子臉上一點表情也沒有,完全看不出在想什麼。

於是他去放人,就半猜半蒙地對佛堂裡的人說了一句:“主子心軟了,夫人去好生哄哄吧!”

本來還無精打采的李懷玉,一聽這話眼睛就亮了起來,抓起桌上的幾張宣紙就往外衝,衝進了主屋的時候沒注意腳下,被凳子腿兒絆得一個踉蹌,狠狠地撲摔在了他牀前。

這動靜有些大,江玄瑾皺眉,睜開了眼。

“你……你可算願意見我了!”齜牙咧嘴地擡起頭來。懷玉滿眼星光地看着他,“傷好些沒?”

屋子裡很安靜,只有她一個人的聲音,落下去就沒了迴響。

見他不理人,懷玉眨眨眼,把手裡的宣紙拉開展在他面前,笑道:“我知道你生氣,所以這不是來道歉嗎?你看,我畫的!”

長長的宣紙上頭畫了好幾對粗劣的小人,第一對矮的惹了高的生氣,第二對高的不理矮的了,第三對矮的就跑來跑去給高的摘星星,然後第四對,兩個人就和好如初了。

“怎麼樣?像不像我倆?”懷玉咧嘴,“我在丹青上頭還是有天賦的吧?小時候也曾想過長大了能當個丹青師……”

“出去。”

冷冰冰的兩個字,砸得人頭皮發緊。

懷玉住了嘴,默默把宣紙收起來:“你不喜歡啊?那也別急着趕我走,我餵你用午膳好不好?你看,這飯菜放在這裡,你都沒動。”

墨瞳盯着她,裡頭滿滿的都是不耐煩:“你聽不懂話?”

“聽不懂呀!”懷玉嬉笑,“除了好話。別的我一句也聽不懂。”

說着,端起江焱放在旁邊的碗,伸手就想將他扶起來。然而,手剛碰到他,就聽得“啪”地一聲響。

驚得霎時收回手,李懷玉眨眨眼,手背好半晌才感覺到被打的冷麻的痛感。

江玄瑾眯眼看着她,那雙眼睛真的很好看,可惜目光真是一點也不友善。看着她,彷彿在看什麼髒東西一樣。

“我……”喉嚨微動,嚥下去兩口氣,懷玉笑不出來了,呆呆地擡眼看他,“我當真這麼惹你討厭?”

這好像已經不是單純的生氣了,連眼神都在牴觸她。李懷玉有點不明白,她不是故意的,也誠心誠意甘願讓他泄憤消氣,他爲什麼反而更氣了?

“你我還是各不相干爲好。”他說。

懷玉怔愣了一會兒,輕笑出聲:“又來這一套,生氣了就不同我玩了?真想與我各不相干,你怎麼不把休書給我?”

“家裡人會擔心。”

“這樣啊……”懷玉點頭,“也就是說要是沒有他們。你現在就會給我休書?”

爲什麼不能呢?她心裡眼裡都沒有他,已經算是犯了七出之條,當休吧?江玄瑾很想點頭說是,但看着面前這人的眼睛,他沒能說出來。

分明已經圓過房了,分明已經算是真正的夫妻了,這人竟然因爲一個誤會想直接休了她?懷玉忍不住點頭失笑,她不知道自己爲什麼要點頭,也不知道自己爲什麼要笑,但眼下除了這個動作,她別的什麼也做不出來。

“你是天之驕子、是衆人手裡捧着的明珠,你比較任性,我知道。”一邊點頭一邊起身,她咧嘴,“我錯了,我也認。你不原諒,我也沒法強迫你。你既然想與我各過各的,那就各過各的吧。”

話說到最後一句,嗓子陡然啞了,帶了些哭腔。

心口一緊,江玄瑾皺眉看着她。

李懷玉沒哭,鼻尖都沒紅。很是鎮定地站起身,揉了揉摔得極疼的膝蓋,微微跛着腳往外走。

“夫人?”乘虛站在門口,看着她的臉,錯愕地睜大了眼。

江玄瑾撐起身子,就看那人背影平和,聲音平靜地道:“照顧好你家主子。”

然後就走了出去,連回頭看他一眼都不曾。

臉色沉了沉,江玄瑾動身靠在牀頭,脣上好不容易有的一絲血色又消失了個乾淨。乘虛進來,神色很是複雜地坐在牀邊問:“您還是不肯原諒夫人嗎?”

“你不是也不希望我輕易原諒她?”

“屬下……”乘虛嘆息,“屬下是覺得夫人當真做錯了,該給她些教訓。可是……都這樣了,您也要給夫人一個臺階下呀。”

“怎麼樣了?”江玄瑾擡眼,眼裡滿是嘲諷,“我還沒給她教訓,只說幾句重話,你看她是什麼反應?”

做錯事的人分明是她,一點道歉的誠意也沒有就罷了,還活像是委屈了她似的?

猶豫地看自家主子幾眼,乘虛小聲囁嚅:“夫人這樣……也算是情理之中。”

怎麼就情理之中了?江玄瑾皺眉看着乘虛,眼神很是不能理解。

嚥了口唾沫。乘虛斟酌一二,吞吞吐吐地道:“昨兒小少爺就替您出過氣了,騙夫人去藥房拿沒有的藥材,夫人擔心您的傷勢,還出府去了藥堂,結果小少爺就讓人把她關在了外頭,聽說是在門口坐了一夜。”

關在外頭了?江玄瑾一愣。

所以昨兒她沒來看他,難不成是因爲被江焱關在外頭進不來?

乘虛接着道:“今兒進門的時候夫人什麼話也沒說就去給您熬藥了,端着藥來問屬下能不能見您一面,說兩句話……屬下聽您吩咐攔着她了,她看起來很傷心。”

“不知道是誰告去老太爺那裡,說夫人沒照顧好您,夜不歸府,夫人就被關起來了,要是沒記錯的話,從昨日您受傷開始到現在,夫人一口飯也沒吃過。”

一宿沒睡,一口飯沒吃,忙裡忙外給他煎藥,還畫畫逗他開心,換來的就是一句“各過各的”,的確是有些委屈呀。就算是她有錯在先,乘虛覺得,也不用把人趕走那麼狠吧?他方纔看見夫人的眼睛,已經是紅得不像話了。

慢慢坐直了身子,江玄瑾眼裡滿是不敢置信:“你爲什麼之前不告訴我?!”

乘虛心虛地低頭:“您也受委屈了,屬下總不能幫着夫人說好話吧?本以爲您朝夫人發發脾氣也就過去了,誰知道……”

誰知道您反應那麼大,竟直接把人趕走了?

想起方纔她那眼神,江玄瑾心裡猛地一沉,抿脣想了想,低聲道:“去把人尋回來吧。”

都過了這麼久了,人哪裡還在?乘虛帶着人出去找了一圈,別說墨居了,整個江府裡都沒人。

牀上的人終於是慌了,硬扛着傷披衣下牀就要往外走。

“主子!”乘虛御風連忙上來攔他,“已經派人出府去尋了,您別急,您這樣沒法坐車也沒法騎馬的!”

江深和江焱聞訊趕來,一人一邊將他壓回去,不明所以地問:“怎麼回事?”

江玄瑾皺眉看着江焱。

意識到跟自己有關,江焱硬着頭皮道:“如果是小嬸嬸的事兒的話,我有話說。之前我就想說我已經替您報了仇了,您不用那麼生氣……可您沒讓我說出來。”

包好的傷口又滲了血,江玄瑾捏着拳頭微微喘着氣,寒聲問他:“誰讓你管這事的?”

“就是!”江深在旁邊幫腔,伸手就把江焱往門外推,“快回去寫你的文書去,別瞎摻和。”

說的是斥他的話,可這動作卻是在保護他。江焱也覺得自己頂不住小叔這又尖又冷的眼神了,連忙順着二叔的動作就往外跑。

江玄瑾死死地盯着門口。

“哎,你別把氣撒在晚輩身上啊。”江深嘆息,“弟妹不見了?她又不會走太遠,派人找找就行了。你看看你身上這傷,別等人找回來你的傷勢卻又加重了,多讓人操心啊。”

“她那個人。”江玄瑾咬牙,“當真想跑,不知道能跑多遠。”

“噯,只要心裡還惦記着你,總是跑不遠的。”伸手把他按回牀上,江深輕鬆地道,“放心吧啊。”

惦記着他?江玄瑾之前不敢確定,現在更不敢確定了。而且她那身子,大夫說過要好生養着的,眼下這麼折騰,可還受得住?

李懷玉是受得住的,但白珠璣明顯會拖她的後腿。

翻牆離開江府的時候就覺得頭有點暈,本來以爲是沒吃飯餓的,但是走了三炷香的功夫,她腿也開始軟了。

街上人熙熙攘攘,時不時有人回頭看她一眼,小聲議論兩句。她聽見了,無非也就是說什麼落魄貴婦之類的,完全沒人意識到她需要援手。

走了半條街,背後突然傳來馬車飛馳的聲音,街邊的百姓紛紛驚呼避讓。

懷玉也察覺到了危險,但她現在眼前一片花白,壓根是憑着習慣在往前走,想控制自己身子往旁邊讓,實在是艱難得很。

“小心哪!”旁邊有人驚呼一聲。

車伕死死地扯着繮繩,駿馬嘶鳴,馬蹄高揚,懷玉茫然之中只覺得背後一痛,接着整個人就撲摔出去,跌在地上的一瞬間,天地驟然一片黑暗。

這馬車肯定是江玄瑾派來的,昏死過去之前,李懷玉恨恨地想着。

然而,一覺睡醒再睜眼,她面前坐的是陸景行。

“你腦子進水了?”一看她睜眼這人就捏着扇子吼,“自個兒發高熱自個兒不知道,還飄在街上裝遊魂?馬再快點兒,你就真去見閻王了知不知道!”

被吼得眉頭直皺,懷玉伸手揉了揉耳朵,張口就罵回去:“你吃豹子膽了?敢跟你祖宗這麼說話?!”

“我祖宗真跟你這樣不要命,這世上就沒我了!”

“沒你還就少個不法商販呢!”

“誰不法商販?朝廷一月份剛頒給我的‘優良商賈’的牌子還在遺珠閣放着呢,你要不要再去看看?”

“我呸!那他奶奶的就是老子做主發給你的,你要點臉!”

你來我往的一頓吼,吼得旁邊的人都傻了眼。

懷玉剛醒,喉嚨幹得厲害,在嗓門上很吃虧,伸手就朝旁邊喊:“水!”

就梧連忙把水杯塞進她手裡。

咕嚕咕嚕灌了兩口,李懷玉惱怒地瞪着牀邊的陸景行,可瞪着瞪着,鼻子發酸,眼睛也紅了。

“我怎麼在這兒?”她扁嘴,“是不是你把我撞了的?”

心上一疼,陸景行放了扇子,端起旁邊的粥就舀到她嘴邊:“誰沒事撞你?我是去看那邊街上的鋪子,正好遇見你了,來了個英雄救美。”

張口嚥着粥,懷玉紅着眼嘀咕:“你救了我?可我怎麼感覺是被撞在地上昏過去的?”

陸景行輕咳了兩聲。

不是每個英雄救美都能漫天飄花瓣呀,也會有突發情況,比如實在趕不及衝上去,只能一把將她推開,結果力道沒把握好,就把人推在地上撞暈過去了。

這種情況說出來是會被祖宗揍的,陸景行選擇了沉默。

懷玉也沒追問,一口口嚥着粥,眼裡淚水也越蓄越多。

“怎麼了?”就梧忍不住問,“誰欺負您了?”

“沒……”她搖頭,“就是出來的時候沒能把青絲帶上,有點遺憾。”

她出來沒人攔,可一捎帶上青絲,就被人堵在門口死活不讓走。李懷玉覺得,江玄瑾真是一個心機深沉的人,看起來沒防備,其實處處都是防備。

陸景行斜她一眼:“爲什麼離開江府?受委屈了?”

“嗯。”懷玉老實地點頭,“如你所說,玩火自焚。差點燒着自個兒,所以逃出來冷靜冷靜。”

微微一驚,陸景行放了碗:“你……”

“這麼驚訝幹什麼。”她咧嘴笑,伸手抹了把臉,“假戲要做得讓人相信,首先就得自己當真啊。我是一時沒掌握好,火燒上來忘記了抽身,所以委屈了。”

江玄瑾的冷漠實在是來得猝不及防,她沒有料到,要是料到了,提前提醒自己這只是做戲,那就不會真被傷了心。

這條路果然不是那麼好走的。

嚴肅了神色,陸景行道:“別留在江府了,來我這邊吧。厲奉行和樑思賢都已經被拉下了馬,你的目的也算達成了。”

朝中奸佞,就厲奉行和樑思賢兩個人是丹陽沒有來得及解決的,眼下既然已經藉着江玄瑾的手解決掉了,那她再留在江府,也沒什麼意義。

“不。”懷玉搖頭,“還有一個人我沒找出來。”

“什麼人?”

揉了揉腦袋,她有些虛弱地道:“江玄瑾不是置我於死地的人,那要害我的肯定就另有其人。你不想知道是誰嗎?”

這肯定想啊,滿屋子的人都想,但是一定要留在江玄瑾的身邊找嗎?陸景行很疑惑,就梧也皺了皺眉。

懷玉沒再說話,眼睛半闔不闔的,看起來像是又要昏過去了。

就梧連忙扶她躺好,蓋好被子,然後把陸景行拉了出去。

“在下以爲,殿下能做的都已經做盡了,實在沒必要還如此勞心勞力地蹚渾水。”他皺眉問,“陸公子可有什麼辦法能讓殿下放棄?”

放棄?陸景行展了扇子就笑:“就梧,你跟在她身邊也有幾個年頭了,她打定主意的事情,你見過她放棄嗎?”

“可是……”就梧道,“您看她那樣子,也不知道在江府受了多大的委屈。”

以前哪怕是替人背黑鍋、擔罵名,也沒落過淚啊。如今倒是好,紅鼻子紅眼睛的,哭成小女孩兒了。

陸景行眼神暗了暗,想了一會兒之後,招手喚來招財,讓他找人去打聽。

未時過了。乘虛和御風還沒找着人。江深看了一眼牀上這人的臉色,小聲問:“要不報官吧?”

“你想讓全家人都知道她不見了,等找回來又關去佛堂?”

“那怎麼辦?京都這麼大,總不能靠家裡幾個暗衛家奴去找吧?”

江玄瑾不吭聲了,臉色沉得難看。江深瞧着,揶揄他一句:“要不你貼個告示,告訴她你不生氣了,興許她瞧見就回來了呢?”

荒唐,纔多久沒回來就要貼告示?還貼這種告示……豈不是顯得他當真有多在意她似的?

想是這麼想,手上卻還是捏了幾張宣紙,遞給了乘虛。

“這是什麼?”江深好奇地看了一眼,然後皺眉,“什麼亂七八糟的?”

沒理他,江玄瑾低聲吩咐乘虛:“尋些丹青師,將這個多畫幾份,張貼出去。”

“是。”

“這個能有什麼用?”江深直搖頭,“誰看得懂?”

乘虛也沒同他解釋,帶着畫就去辦事,戌時一刻,三百張粗糙的小人兒就貼滿了大街小巷。

然而,這些畫還沒貼上半個時辰,就被宮裡傳出來的皇榜迅速覆蓋。

“抓刺客?”百姓們紛紛圍觀。朝着皇榜指指點點。

遊走在街上的御風瞧見了,擠進人羣一看,心裡一驚。

“皇帝於宮外遇刺,現重金捉拿刺客……有線索者前往衙門稟告,必有重賞……”這件事不是壓下去了嗎?怎麼還會公開懸賞?

來不及找夫人了,御風扭頭就跑回江府,想把這件事稟告君上。然而,江玄瑾折騰得實在太厲害,傷口崩裂,發起了高熱,已經是人事不省。

“怎麼會這樣?”江深有些納悶,要是沒記錯,弟妹是跟陛下求過情的,以陛下和三弟的交情,以及三弟護駕的功勞,陛下回去怎麼也不會讓這件事鬧大才對。

不過皇榜上只說了抓刺客,也沒說皇帝是在江府附近遇刺的,應該問題不大?抱着一顆僥倖的心,江深只讓人傳話了江崇,然後就繼續照顧江玄瑾。

子時一刻,江玄瑾終於退了燒,江深鬆了口氣。正打算回房去休息呢,就見乘虛和御風十分慌張地衝進了主屋。

“二公子,你快出去看看!”

心裡有種不好的預感,江深起身隨他們走。結果剛一打開墨居的大門,就有無數的火把迎上來,將他照得眼前一花。

第61章 我什麼也不期待第14章 熟悉的感覺第9章 北魏小霸王第65章 心疼我?第54章 兩封信第35章 十個面首 帶1150鑽石加更第81章 一盤窩頭第30章 三公子藏女人了! 400鑽石加更第111章 看你洗澡啊第9章 北魏小霸王第50章 算計 帶3100鑽石加更第76章 迎賓第37章 摘下月亮送給你第103章 我想你啊第111章 看你洗澡啊第44章 他比我重要? 帶2200鑽石加更第47章 你是不是在騙我? 帶2650鑽石加更第67章 瓶子倒了第82章 記仇的長公主第117章 海內存知己第47章 你是不是在騙我? 帶2650鑽石加更第42章 圓房 帶1900鑽石加更第33章 生死未卜 帶850鑽石加更第34章 吃醋 帶1000鑽石加更第16章 你有我就夠了第109章 弒君第55章 微臣恭迎殿下第98章 我愛你第48章 七出之條 帶2800鑽石加更第36章 衝冠一怒爲紅顏 帶1300鑽石加更第69章 男人要會心疼人第29章 我幫你搶回婚事第51章 我相信她第61章 我什麼也不期待第97章 臨盆第1章 該死的丹陽長公主第55章 微臣恭迎殿下第54章 兩封信第60章 名字的秘密第72章 馴服的狐狸第67章 瓶子倒了第48章 七出之條 帶2800鑽石加更第94章 東晉百花君第34章 吃醋 帶1000鑽石加更第33章 生死未卜 帶850鑽石加更第100章 引狼入室第22章 請帖第91章 空城第50章 算計 帶3100鑽石加更第28章 嘴硬心軟江玄瑾第58章 你騙我第74章 想見她第16章 你有我就夠了第5章 賴上他了第23章 人模狗樣的第96章 壞人也是有感情的第68章 御封君夫人第26章 白家那個四傻子第49章 本君慣的,有何不妥? 帶2950鑽石加更第88章 莊家九公子第78章 請殿下做好準備第106章 玉雕第62章 逃出生天第99章 動亂第114章 天大地大孫兒最大第30章 三公子藏女人了! 400鑽石加更第4章 綠酒一杯歌一遍第16章 你有我就夠了第80章 總有個人先開口第95章 骨子裡的惡第8章 丹陽長公主的餘孽第1章 該死的丹陽長公主第64章 紫陽君的套路第117章 海內存知己第112章 故地重遊第85章 看不見的情意第72章 馴服的狐狸第42章 圓房 帶1900鑽石加更第18章 換了個人似的 200鑽石加更第101章 價值連城第36章 衝冠一怒爲紅顏 帶1300鑽石加更第38章 紅嫁衣與藍嫁衣 補加更不算鑽石第5章 賴上他了第57章 救我夫君第59章 皇姐第49章 本君慣的,有何不妥? 帶2950鑽石加更第106章 玉雕第54章 兩封信第11章 愛屋及烏 50鑽石加更第89章 不爲女色所動的紫陽君第61章 我什麼也不期待第55章 微臣恭迎殿下第64章 紫陽君的套路第91章 空城第79章 月亮第20章 沒出息的四小姐第75章 最不屑一顧是相思第116章 與卿同歸處,花好是人間
第61章 我什麼也不期待第14章 熟悉的感覺第9章 北魏小霸王第65章 心疼我?第54章 兩封信第35章 十個面首 帶1150鑽石加更第81章 一盤窩頭第30章 三公子藏女人了! 400鑽石加更第111章 看你洗澡啊第9章 北魏小霸王第50章 算計 帶3100鑽石加更第76章 迎賓第37章 摘下月亮送給你第103章 我想你啊第111章 看你洗澡啊第44章 他比我重要? 帶2200鑽石加更第47章 你是不是在騙我? 帶2650鑽石加更第67章 瓶子倒了第82章 記仇的長公主第117章 海內存知己第47章 你是不是在騙我? 帶2650鑽石加更第42章 圓房 帶1900鑽石加更第33章 生死未卜 帶850鑽石加更第34章 吃醋 帶1000鑽石加更第16章 你有我就夠了第109章 弒君第55章 微臣恭迎殿下第98章 我愛你第48章 七出之條 帶2800鑽石加更第36章 衝冠一怒爲紅顏 帶1300鑽石加更第69章 男人要會心疼人第29章 我幫你搶回婚事第51章 我相信她第61章 我什麼也不期待第97章 臨盆第1章 該死的丹陽長公主第55章 微臣恭迎殿下第54章 兩封信第60章 名字的秘密第72章 馴服的狐狸第67章 瓶子倒了第48章 七出之條 帶2800鑽石加更第94章 東晉百花君第34章 吃醋 帶1000鑽石加更第33章 生死未卜 帶850鑽石加更第100章 引狼入室第22章 請帖第91章 空城第50章 算計 帶3100鑽石加更第28章 嘴硬心軟江玄瑾第58章 你騙我第74章 想見她第16章 你有我就夠了第5章 賴上他了第23章 人模狗樣的第96章 壞人也是有感情的第68章 御封君夫人第26章 白家那個四傻子第49章 本君慣的,有何不妥? 帶2950鑽石加更第88章 莊家九公子第78章 請殿下做好準備第106章 玉雕第62章 逃出生天第99章 動亂第114章 天大地大孫兒最大第30章 三公子藏女人了! 400鑽石加更第4章 綠酒一杯歌一遍第16章 你有我就夠了第80章 總有個人先開口第95章 骨子裡的惡第8章 丹陽長公主的餘孽第1章 該死的丹陽長公主第64章 紫陽君的套路第117章 海內存知己第112章 故地重遊第85章 看不見的情意第72章 馴服的狐狸第42章 圓房 帶1900鑽石加更第18章 換了個人似的 200鑽石加更第101章 價值連城第36章 衝冠一怒爲紅顏 帶1300鑽石加更第38章 紅嫁衣與藍嫁衣 補加更不算鑽石第5章 賴上他了第57章 救我夫君第59章 皇姐第49章 本君慣的,有何不妥? 帶2950鑽石加更第106章 玉雕第54章 兩封信第11章 愛屋及烏 50鑽石加更第89章 不爲女色所動的紫陽君第61章 我什麼也不期待第55章 微臣恭迎殿下第64章 紫陽君的套路第91章 空城第79章 月亮第20章 沒出息的四小姐第75章 最不屑一顧是相思第116章 與卿同歸處,花好是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