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婆羅門感其誠,遂曰:“常當攝身行,而不殺盜淫。不兩舌惡口,妄言及綺語。心不貪著欲,無瞋恚毒想,舍離諸邪見,是爲菩薩行。”爲婆羅門無上正法。
此時蕭千離凝目看去,只見四位老僧全身都沐浴在佛光之中,腦後都有一道靈光纏繞,如靈蛇綵帶,翻騰不休。自身先天真氣分別演化爲鬱多羅金身、大筆、金汁、雲彩光幕,當下有金身持筆,蘸金汁在雲彩上奮力書寫。
“只是如此,卻如何感到這般沉重的壓力?”
蕭千離順手一指,玄妙無方的“生太極”、“吞日月”一一演化,但是那氣場卻只在周身滴溜溜旋轉,卻對《拘利耶菩提大陣》毫髮無傷。
此時大筆已經書寫了六七個上古梵文,如同有了生命一般,飄飄揚揚的從雲彩光幕上飄落下來,所過之處,便是連“生太極”的混沌之氣也退避三舍。
不僅如此,這些古怪文字飛到哪裡,哪裡的先天真氣便不斷消亡,直接同化、消失在空氣中。
一隻靈鶴虛影展翅高飛,化爲一道流光,重重的撞擊在一枚文字上,但是那金色大字卻如同一個黑洞一般,轉瞬間將那流光連頭帶尾吞得乾乾淨淨,連一縷最爲細微的真氣也沒有剩下。
《靈鶴劍法》中威力十足的“星隕”也被吞噬,蕭千離心中一動,急忙演化法則凝於雙目再看,卻見那四僧的生機不斷消失,化作萬千佛光,有無數蓮花盛開,搖曳生姿,瀰漫紫氣,不由得猛然一驚,詫異道:“你們竟然以燃燒命力爲基,涅槃法則爲意,引動鬱多羅真身?難怪有這般無上大法力!”
爲首那位老僧整個人都幾乎化爲了透明,無數生機從周身十萬八千個毛孔中散發出來,化爲精純無比的先天真氣,凝化鬱多羅尊者法相。他擡起頭來,微笑道:“八位師弟已去,我等雖不成器,卻也願爲本寺盡一點綿薄之力。”
以身相化彩雲錦緞的老僧也輕笑道:“我等一身皮肉都是金山所賜,如今以身相殉,塵歸塵,土歸土,豈不妙哉?”
化爲大筆的老僧鼓掌大笑道:“本有今無,本無今有。三世有法,無有是處。今日所得其所,自有大快意!”
以無上大法力與生機化爲金色墨汁的老僧垂目低吟道:“願以此功德,莊亞佛淨土。上報四重恩,下濟三途苦。若有見聞者,悉發菩提心。消除宿業障,同登無上覺。”
四位老僧同時吟誦道:“若有見聞者,悉發菩提心。消除宿業障,同登無上覺。”齊齊唸完,各自相視大笑。
蕭千離默然良久,長身向四位老僧一揖,朗聲道:“在下要出手了!”
四位金身二重的老僧不光將金身融於自身,更以燃燒生命力這等瘋狂的方式,將戰力直接推到極限,聯手佈下的《拘利耶菩提大陣》,可想而知是何等的驚人威力?
這一招蕭千離也是施展了全力,一道劍氣直衝天幕,頓時黑幕籠罩天空,連太陽的光芒一時間都竟然被掩蓋了下去。
劍氣沖天,化爲萬萬千千道流光垂下,形成一個巨大的氣場,孤劍破日,混元乾坤,正是《天道劍勢》中的“破蒼穹”。
感應到寺中的驚人氣勢,旁人不明所以,只覺有無窮無盡的威勢鋪天蓋地的從寺中涌出,只得拼命運轉真氣凝於全身,死死抵住那越來越大的壓力。即便是玄觀道君、廣濟禪師等先天大能也不由得神色凝重,不由自主的輕嘆道:“還虛之境……究竟是何等的高明境界?”
衆人當中,唯有明性禪師雙眉低垂,低聲嘆道:“這便是那位純陽掌教的‘域’麼?果真是強橫無比,難怪連大乘鎮庭之人也死在他的手中!”
在無名小峰上,三位如同屍體一般或坐或臥的老僧齊齊睜開了眼睛,望着金山寺的方向,幽幽嘆息一聲,苦因禪師低聲道:“果真是金山大劫……”
另一位黑瘦老僧面色悽苦,沉聲道:“二位師弟,我等雖說苦修多年,卻始終勘不破一個‘情’字。今日一戰,二位切不可留手!”
二僧默默點頭,又各自緩緩閉上眼睛。
身在“破蒼穹”當中,蕭千離更不答話,長劍一挑,天空中雲霧翻騰,只有七顆星斗如同暗夜明燈,一盞盞亮起,明耀如日,七顆大星璀璨生輝,甚至連昏暗的陽光都無法掩蓋這星辰的光輝。
“七星聚會……”仰頭望着天空,無數佛道高人都在喃喃自語。明法禪師更是雙拳緊握,激動得雙目都要放出光來。
此時鬱多羅尊者法相已經寫完了最後一筆,金色墨汁剛好用得乾乾淨淨,坐在最後的那位老僧睜開眼睛,微微一笑,身軀漸漸出現一道道裂紋,“啵”的一聲輕響,整個身體都碎裂開來,化爲一地塵土。
最前那位老僧輕笑道:“諸位先走一步,師兄稍後便來!”
另兩位老僧點了點頭,身軀先後化爲飛灰,湮滅無形,便是連一根骨頭皮肉都不存於世。
四十個金色大字,猛然爆發出奪目的金色光芒,籠罩天上地下。自藝成以來,即便是無寂、無嗔兩位還虛大能,也未能破壞過的“生太極”、“吞日月”在金光衝擊下不斷顫抖,轟然炸裂開來,化爲最爲原始的寰宇清氣。僅餘“破蒼穹”頂天立地,紋絲不動。
此時的北斗七星,已經將源源不斷的星辰之力悉數灌注於純鈞劍之上,那星斗黯然無光,純鈞劍卻璀璨無比,令人不敢逼視。蕭千離沉聲道:“七星拱瑞,萬劍歸一。去!”
只聽雷音轟然炸響,金、黑、青、黃、赤、藍、白七彩神光凝於一束,數不清的上古符文飛舞,猶如七色神龍,破開重重空間,炸開無窮佛光,直衝金色文字而去,與那四十個大字轟然撞在一處。
“轟隆”一聲爆響,無數精舍大殿剎那間夷爲平地,圍牆頓時垮塌無數,塵土飛揚。隔着上千步,平地上觀戰衆人都不約而同的飛身疾退,甚至一些功力稍遜者,幾乎要退到江邊,這才堪堪停住腳步。
“誰贏了?”衆人顧不得自己的狼狽無狀,急忙擡頭看去,只見氣流紊亂,磚石飛灑,霧濛濛的一片。
好一會兒,揚塵這才漸漸落下,越過倒塌的院牆,衆人只見一位白衣道者負劍而立,正對一處白地長長躬身一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