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外人聲鼎沸,一時間不知來了多少人,緊接着便有兵丁快步奔了進來,單膝跪地,大聲道:“大人,外面來了無數百姓,除了城裡的大批鄉紳之外,還有許多臨近鄉鎮村子的鄉民,咱們弟兄不敢放箭,已經快頂不住了……”
只聽“轟隆”一聲,幾處院牆竟然被人以重錘擊破,數百名鄉民從幾個缺口齊齊涌入。緊接着門口的官兵根本無法阻擋住潮水一般涌來的鄉民,偌大的清平莊頓時被圍得水泄不通。
面對數千名憤怒的鄉民,官兵們一個個戰戰兢兢,都齊刷刷的把目光投向韓國真,要看自家上官如何發號施令。
“狗官!”有人大聲叫道,“咱們只當這清平莊只做出買賣幼童、強迫行乞等事,卻沒想到竟然做出這等惡事!倘若不是你一直包庇,又豈會出現這等人間慘事?”
“來了來了!”只聽人羣中有人高聲叫喊,衆村民左右兩邊一分,幾十輛平板大車咯吱咯吱的被推了進來,板車上赫然載的都是裝滿藥水泡着嬰幼兒的大甕。
一個白鬚老者滿頭大汗的擠出人羣,大聲叫道:“小老兒乃是城裡和合堂的大夫,昨日半夜小老兒被人叫醒,經過小老兒細細檢查,這些孩子乃是被人用極爲霸道的藥物煉製,用來當做習武之人的大補之藥。小老兒以自身行醫四十年的名節擔保,絕無差錯!”
後面又是一陣喧譁,人羣中分出一條道路來,上百個衣衫襤褸的小乞丐被數百村民護送着走進場中來,小皮與小後來二人也位列其中,李承淵在一旁持槍護衛,小皮一眼見到被捆在旁邊的一個護衛,指着他大聲叫道:“就是他,我被他拐賣到清平莊時只有兩歲多,卻一輩子都記得他的樣子!”
幾個村民立刻衝了過去,圍着那護衛一頓拳打腳踢,那護衛被踹倒在地,只能用手護住頭臉,任憑毆打,突然叫道:“別打了,我全說!”
衆目睽睽之下,那護衛將自己所知道的清平莊四處拐賣三歲以下幼童的惡事一一說出來,頓時引得羣情紛涌,一個個咬牙切齒,恨不得一把火將這偌大的清平莊燒得乾乾淨淨。
見到此情此景,蕭千離微笑道:“韓城守,再不做點什麼,可就說什麼都晚了!”
韓國真一張臉青了又白,白了又黑,半晌才重重一咬牙,高聲道:“都靜一靜!”
聽到父母官說話,衆人一時間都安靜了下來。
“諸位父老鄉親,本官乃是大興城守韓國真,好教諸位得知,本官近年來受奸人矇蔽,幸好得了這位……”他一指旁邊的蕭千離,大聲道,“……這位純陽派掌教蕭真人協助,本官總算是恍然大悟。而這位蕭真人連夜攻打清平莊,將首惡清平莊莊主雲清揚和三山派掌門梅旬一併殲滅!”
他深深吸了一口氣,又附身將兩顆人頭舉起,高聲道:“如今這便是這兩個大惡之徒的首級,諸位父老鄉親可看真了!”
聽到首惡已被這面相溫和的青年斬殺,人羣中只是沉寂了片刻,立刻便爆發出一陣驚天動地的歡呼聲。
等歡呼聲漸漸停息,韓國真又高聲叫道:“蕭掌教爲人嫉惡如仇,不僅殺了雲清揚與梅旬二人,就連他們的手下、護院……凡是參與了這件惡事的人盡數斬草除根,如今爲惡之人僅僅剩下這些……”
衆鄉民早就看到牆根被捆住的一羣護衛,只是不知道究竟是怎麼回事,此時聞言,頓時一個個羣情激奮,一個個橫眉怒目,挽起袖子就要上前毆打。
“我的兒啊……我的兒啊……”人羣中忽然有一個白髮蒼蒼的老嫗擠出,一把抱住小乞兒當中的一人,哭叫道,“我苦苦在河源尋了你兩年,沒想到你竟然流落到這裡,來讓娘看看……你這眼睛是怎麼回事?好生生的一對眼睛,怎麼如今什麼也看不見了?”
那瞎眼小乞丐怯怯的往後一躲,那老嫗卻拉着孩子的小手,哭道:“孩子,你被拐賣走的時候只有兩歲半,就算不記得爲孃的聲音,莫非連孃的模樣也不記得了麼?”
她一把將自己的頭髮扯開,拉着孩子的手往自己腦後去摸,只是摸了幾下,那孩子驚懼的神情頓時變得激動起來,大哭道:“娘,娘,我記得您後頸的瘤子,小時候我就最喜歡摟着着孃的脖子睡覺……”
母子二人相認,頓時嚎啕大哭,觀者無不落淚。那和合堂的大夫走了上去,在那孩子的眼皮扒拉幾下,又細細切脈,搖頭道:“藥物霸道,傷了孩子的眼睛,只怕日後難以復原了……”
人羣中哀哀切切,見到這一幕,不知多少人暗自嘆息,忽然有人大喊道:“這些幫兇,一個都不能留下!”
這一聲叫喊,頓時有無數人蜂擁而上,朝着牆根被捆着的一衆護衛和黑衣人衝了過去,急得韓國真滿頭大汗,叫道:“好了好了,不要打死了,本官還要留幾個人證呢……”
但是他的話卻淹沒在羣情紛涌的人潮之中,韓國真也只能無可奈何的擦了擦汗,轉頭見到蕭千離揹負雙手,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不由得往蕭千離那邊蹭了蹭,賠笑道:“蕭真人,下官剛纔的話,實在是權宜之計、權宜之計……”
蕭千離微微一笑,點頭道:“韓城守無非是怕三山派的餘孽挾武犯禁,這纔將這個大功勞按在本座頭上,是也不是?”
韓國真連連賠笑,乾笑道:“掌教休怪,掌教休怪,下官爲了保命,也是實在沒辦法,只得出此下策。掌教不要動怒,只要是下官能辦到的,一定照辦!”
蕭千離略一沉吟,笑道:“既然如此,這偌大的清平莊如今已被本座殺得乾乾淨淨,不如便將這莊子送給本座,可好?”
“真人要這莊子?”韓國真不由得心中大喜,這莊院雖然佔地千畝,但是卻被面前這人一口氣屠了數百人之多,旁人就算有再大的擔子也不敢再要這凶地,更何況倘若三山派和清平莊有些餘孽想要找麻煩,第一個必然就是找到這裡來。
到底是做官多年,種種前因後果只是在腦海中一閃而過,韓國真頓時將取捨得失想得清清楚楚,笑道:“真人若有意,下官又豈能不成人之美?”
蕭千離目的達到,當下也不再糾纏,笑道:“韓城守身爲百姓父母官,接下來的善後事宜並非本座所長,便要請韓城守代爲辦理了。”
韓城守思忖良久,如今既然雲清揚和梅旬已死,只要將那些武林中的麻煩引到這個純陽掌教身上,其他的倒也無足輕重。腦中已經想好了如何欺上撫下,將這件驚天大案做成自己的一件大功勞,當下點頭道:“這本是應有之事,下官義不容辭!”
蕭千離微微一笑,也不去理會,只見衆人已經散開,場中那被捆住的護衛、黑衣人如今卻已經氣息全無,竟然被憤怒的鄉民活活打死。
韓國真高聲叫道:“諸位請靜一靜,本官還有話說!”
他連叫幾遍,憤怒稍稍發泄的村民這才漸漸安靜下來,只聽韓國真叫道:“這件案子牽涉極多,幸虧這位蕭掌教宅心仁厚,仗義出手。如今事情已水落石出,本官做主,將這清平莊賜給蕭掌教,這些下人也交由真人一併處置!”
衆人齊齊發出一聲喊,不少人都朝蕭千離大禮相拜,叩謝他的恩德。
蕭千離朗聲道:“既然城守大人厚愛,本座也就卻之不恭。這些下人,還請諸位父老鄉親都來認一認,倘若有過惡行的,交由官府審議判決,倘若之前沒有什麼惡行的,便留在這莊子裡。”
“嗯?”不少人都心中暗暗思忖,這些下人既然已經連這莊子都送給你了,自然都任憑你處置,你在大庭廣衆說出這些話來,又有什麼意義?
只聽蕭千離高聲道:“這莊子,本座卻也不是自用,此後便設爲純陽善堂,專門收留孤寡老人、孤兒,倘若這些孩子找不到父母,也都可以在此居住。而留下的這些僕役、侍女,便在這莊子裡照顧老人幼兒。由官府代爲管理,至於銀錢方面,便由我純陽宮一力承當……”
他這一番話用足了內力,聲音遠遠的傳了出去,聽得衆人都是一陣歡呼,如同山呼海嘯一般,聲震數裡。
立刻有人高叫道:“真人心懷慈悲,我等雖然沒有什麼錢財,卻有一把子力氣,這莊子以後修繕、花草等活兒,在下義不容辭!”
一石激起千層浪,衆人紛紛要爲這善堂出一把力,更有鄉紳當場摸出銀子,要給這善堂捐助。
韓國真擦了一把頭上的汗,當着衆鄉親的面,吩咐人手安排登記、捐資、修繕等事宜,又四面八方的派出快馬,言明某年某月某日,在大興城中破獲一起驚天大案,解救嬰幼兒、乞兒若干,凡是有失了孩子的,都可以來清平莊認領等等。
見到大事已了,蕭千離心中卻更是欣喜無比。
系統的提示音已經響起,聲望任務已經完美完成,只是蕭千離一時間來不及去看任務獎勵。剛轉過頭去,卻見到楚尋笑眯眯的站在那裡,一副要表功的神情。
“笑得這麼古怪幹什麼?”蕭千離心情大好,輕笑道,“莫非是得了什麼好處?”
“師父,弟子還真的得了不少好處……”楚尋將一個小包恭恭敬敬的交給蕭千離,蕭千離只是看了一眼,立刻看清了包裡的東西。
“銀票?”
“是啊!”楚尋嘻嘻笑道,“剛剛弟子找到的,足足有一百萬兩呢……”
一百萬兩?蕭千離不由得一愣,隨即想起了什麼,不由得開懷笑道,“做得好,如今純陽宮今後的擴建資金,可是大大有了着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