吼!
那如草木長青的鵬鳥這一刻宛如活了過來,隨着那偉岸道力的降臨,通體化成了一種晶瑩的琉璃色,綻放熠熠青芒,濃郁的生機,伴着一股霸道而威嚴的勢,一下鎖定了那髓海之下斑斕如龍的百草之毒。
諸位煉藥大師、宗師合力,至多不過聖境絕巔的修爲,踏上無上之路的都沒有一個,但此時那青木鵬鳥散發出來的威壓,卻令得不少紫綬刑天,都感到一陣心驚。
以幾位木行天宮的聖者爲首,竟勾動了木行道海的本源,髓海之下,那如斑斕長龍的百草之毒宛如被驚擾了一般,一道滄桑而恐怖的龍吟聲隨之升騰而起。
昂!
滂沱的龍吟聲與鵬吼,在髓海之上碰撞,那青紅髓海猛地一震,而後轟隆一聲巨響,掀起了萬重駭浪。
轟!
下一刻,如龍的百草之毒化作一道斑斕閃電,乘着萬重驚浪破海而出,一口將那青木鵬鳥的咽喉鎖住,而後拖入髓海之中。
噗!
諸煉藥大師,宗師幾乎在同一時刻悶哼一聲,而後齊齊吐出一道逆血,氣息萎靡下來。
連蘊藏了木行道海本源之力的藥鵬,都拿那一絲百草之毒無能爲力,幾無半分反抗之力,要知道,這還只是一位姜家絕頂身上所蘊藏的百草之毒,而穀神一身百草之毒,傳聞已經直追初代神農,又該如何化解?
昂!
而吞噬了藥鵬的百草之毒,似乎更壯大了一分,百草香愈發濃烈,髓海之下,再次發出了一道似可洞穿魂魄的龍吟聲。
不好!
先草聖主面色驟變,現在化毒不成,更適得其反,令那姜寧聖者體內的百草之毒壯大,亦生出了幾分復甦的跡象。
就在這一刻,蘇乞年冷哼一身,不滅體運轉到達極境,兩重神藏大竅,乃至屬於第三重神藏大竅的一萬兩千枚不滅體符文綻放極盡光輝,脊椎骨涌動,在蘇乞年身後,隱約有一道龐大的虛影浮現。
如白金琉璃鑄成的古老龍體,神聖而滄桑的威儀,似乎比諸天還要高遠,尤其是頭頂那三根龍角,宛如至高的王冠,又好像三口天刀,要捅破諸天,重闢混沌。
吼!
一道似可跨越時空,連不朽意志都被撼動的天龍之音,似裹挾着無盡歲月的洪流,朝着那片髓海沖刷而去。
青紅髓海下,那斑斕如龍的百草之毒頓時猛地一震,有青光潰散,那是剛剛吞噬的藥鵬之力,隨着天龍長吟,被一下震散。
似乎覺察到了危機,那斑斕長龍在髓海之下游弋,倏爾下沉,再也尋不到一絲痕跡。
“可惜了。”
有紫綬刑天搖搖頭,他們真正見識到了這百草之毒的頑固,難怪連歷代神農都無能爲力,若是光靠他們一羣無上生靈,乃至一些煉藥大師、宗師,短短數天之內就能化解,那這百草之毒,也不會連皇者命性都能腐蝕,這是人世間,爲數不多的,能夠對至高的皇者造成威脅的事物。
蘇乞年背後,遠古天龍的虛影斂去,擡起的手也放下,原始戰火歸入肉身諸天,他不禁蹙眉,這百草之毒居然擁有靈性,這麼一代一代隨着歷代神農的血脈傳承下來,實在是難以想象的可怕。
眼下,他雖然不說手段盡出,但也相差無幾,只是勉強逼迫出來這一絲百草之毒,卻無法將其截住,更不用說將其化解,即便是震散其汲取的藥鵬之力,也是趁着其剛剛吞噬,尚未完全融合,加上遠古天龍神形,對於一切龍體的威懾,才勉強成行,想要更進一步,就沒有可能。
即刻,一羣煉藥師將姜寧聖者從藥爐中請出,並以數種靈藥熬煉的丹丸爲其撫平血氣,修補暗傷,偏殿內,空氣沉悶,每個人的心緒都很沉重。
他們抱着一線希望而來,渴望出現奇蹟,但現實卻揮動百草之毒,狠狠毒打了他們,這樣的進展,令人感到絕望,而據姜寧聖者所言,兩大人皇世家,諸位無上生靈曾經聯手施救過,言及穀神壽元,或已撐不過三個月。
三個月,對於修行者而言,實在太過短暫,遑論是化解堪比初代神農的百草之毒。
“難道,真的就一點辦法也沒有了?”劍木刑天凝聲道。
“我能才疏學淺,只能靜候其他偏殿的結果了。”
先草聖主苦笑一聲,他們已經傾盡底蘊,那締結青木鵬鳥的藥汁,都是以珍貴的靈藥熬煉而成,不乏在諸天靈物榜上排入三千名,乃至兩千名之內的存在,加上一衆煉藥宗師,大師以密煉之法催動,甚至勾動了木行道海的本源之力,其蘊藏的化毒之力,別說是神聖,就算是無上生靈五臟衰竭,意志沉淪,也能夠挽救回來。
“諸位無須如此。”姜寧聖者搖頭,認真道,“叔祖之所以不願諸位前來,就是不想勞師動衆,徒耗底蘊,諸位已經盡力,更無須自責,想來這纔是叔祖想要看到的,姜寧代叔祖,謝過諸位。”
語罷,姜寧聖者躬身,朝着衆人深深一禮拜下。
不過無論是蘇乞年,還是諸位煉藥師,紫綬刑天,全都避開了這一禮不受,以穀神於整個人族的功績,他們所做的,實在是微不足道,根本受不起這一禮。
時間在等待中,顯得尤爲的漫長。
整整十天過去,姜家族地外,數十座偏殿,對於姜家族人體內的百草之毒的化解,方纔全部結束。
這期間,有些偏殿自始至終靜謐無聲,而有些偏殿則電閃雷鳴,宛如末世之象,最後整座偏殿都炸開了,有無上生靈身形狼狽,本身亦爲罕見的煉藥宗師,最後差點栽在那一絲百草之毒上。
數十位姜家族人,終究還是有幾位未能從偏殿內走出來,出手的無上傳承神情凝重,無比自責,沒能護住周全。
這一天,先草聖主走進偏殿,臉色很難看,縱觀數十座偏殿,數十方無上傳承的強者,煉藥宗師,能夠逼迫出那一絲百草之毒的,都不足十指之數,而逼迫出百草之毒的幾座無上傳承,又因爲那百草香和混亂道音,除了他們戰皇殿一脈,或多或少,都有所損傷。
有時候,當可以預見的絕望真正到來時,纔會明白,那該是怎樣的一種無力感,衆人意識到,穀神此番,或許真的在劫難逃了。
蘇乞年蹙眉,自他踏入浩瀚星空以來,還是第一次遭遇如此棘手的困難,留給他們的時間本就不多,但衆人傾盡全力,依然無能爲力。
半日後,姜家族地外,有無上傳承黯然退出偏殿,選擇了離去,沒有顏面再留在這裡,只會徒增悲傷。
“我等,是否也……”有紫綬刑天話音吐出半截。
“不到最後,誰也不許走!”
已經靜默了數天的紫陽王第一次開口,蒼老的聲音雖然低沉,但其中透出的不容置疑,卻令偏殿內的每一個人,都不禁心神一顫。
如非是絕望,誰又甘願離去,實在不願見到穀神毒發,隕落在眼前,那是每一個人族,都難以承受之痛。
蘇乞年深深看這紫陽王一眼,似乎是重新認識了這位對於他們這一脈飽含敵意的無上王者,這種偏執,對於一位比超凡入聖更進一步的無上生靈而言,實在是難能可貴。
因爲在蘇乞年感來,不少無上生靈,乃至從超凡入聖之後,身上的神性愈重,而人性則愈發寡淡。他們享受於生命進化而帶來的俯視感,而將衆生分成三六九等,從而忘記了生命進化最初的模樣,那來時的路,也曾泥濘滿地,荊棘密佈。
不走便不走吧。
沒有人願意觸怒這個時候的紫陽王,然而不過半個時辰後,就有消息自神農山前傳來。
“神界以東,一方枯寂的星河,有宇宙風洞內,疑似有遠古天蠶的遺蛻現世。”
“仙界以北,橫跨三十九片星雲,一口永恆黑洞裡,映照出一枚不死神胎的虛相。”
“無量星海中……”
偏殿內,衆人沒有想象中的振奮,哪怕是蘇乞年,也蹙起了眉頭,眼中浮現出幾許冷光。
這樣的時間點,關於如此衆多的驚世靈物,乃至絕世靈物的消息齊齊現世,任誰都能夠從中嗅到幾分異樣的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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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論是號稱褪去舊身,鑄就最強先天體魄的遠古天蠶遺蛻,還是令諸皇都能再續一世的不死神胎等,都是能夠爲穀神續命之物,尤其是那遠古天蠶的遺蛻,諸天靈物榜上,雖然排在不死神胎之後,但對於穀神眼下的境況,卻是最可能化解百草之毒的絕世靈物。
“異族,亡我人族之心不死!”
有紫綬刑天吐氣如冰,臉色鐵青,在這時放出如此衆多的絕世靈物的消息,分明是欲坑殺人族諸強,但這些消息中,是否有真實不虛的存在,希望擺在了眼前,他們到底是去,還是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