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易天的臉是典型的長臉,不過氣色很好,看起來要比龔豹年輕很多。身材微微發福,穿着深色短袖和休閒褲。手腕上戴着一塊機械錶。
他看了眼姓蘇的女人,笑了笑說:“蘇紫寒不是外人,有什麼話你大可放心地說。”
說實話,我從學校出來後。才真正體會到什麼叫人心險惡。笑臉相待,心裡卻想將你置於死地,這種人實在太多了。雖然魯易天說蘇紫寒是自己人,但她跟我又沒半毛錢關係。而且龔豹入獄和龐文龍有直接關係。而魯易天和龐文龍又是對頭,如果龐文龍想對付魯易天,那麼肯定會從他身邊的人入手,越是親近的人就越危險。
江湖險惡,我不得不慎重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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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此刻魯易天把話都說到了這個份上,我要再閉口不言,這反倒會讓蘇紫寒產生狐疑。想了想,我帶着提醒地說:“魯總,我介紹下自己,我姓龔。上龍下共的龔。”
“上龍下共,”魯易天閉着眼,似乎在腦中回想這個字,然後睜開眼說:“姓龔的人不多啊。”
我點點頭,繼續說:“龔姓確實比較少見。我姓龔單名一個虎字。虎是虎豹豺狼的虎。”如果我這樣說,還不能使魯易天想起龔豹這個人,那我沒準掉頭就走了。爲了安全起見,我會改天找魯易天,再單獨說這件事情。
“虎豹豺狼,”魯易天的眼角明顯抖了下,笑着說:“來,你先坐下,咱邊吃邊說。”然後看着蘇紫寒,“小蘇,你去給老白說下,再來點烤串兒。”
“好。”蘇紫寒轉身走進平房。
這時,魯易天臉色複雜地看着我,問道:“小夥子,你是在暗示我什麼吧?”
我開門見山地說:“魯總,其實我來找你是想給你捎句話,龔豹還活着。他就在鳳凰山上面的監獄裡。”
我話音剛落,魯易天的臉色就一變再變。到最後,他直接激動地抓住我的手,怔怔地問道:“你到底是誰?你怎麼能確定老二不但沒死,還被關在鳳凰山的監獄裡面?這些年我一直在找他,別說縣城的監獄,幾乎整個市的監獄我都找過,可始終沒他的消息。”
我說我前些日子在監獄裡見過龔豹,而且就是龔豹讓我給他帶話的。伴隨着我的話音落地,蘇紫寒又從平房裡走了出來,不過她身後還跟着個四十來歲的男人。
男人的頭髮油膩而雜亂,眉毛很濃,眼睛卻很小。面龐剛毅如同刀削,但額頭的皺紋很深,加上黯然無光的眼神,恰好流露出一股歲月的滄桑感。身材略瘦,穿着泛黃的白色背心,上面還沾滿了油漬。
看到蘇紫寒和男人出來,魯易天便點了點我的手背,示意我別再說話。然後衝着蘇紫寒說道:“小蘇,你先回公司吧,我有事再給你打電話。”
蘇紫寒點了點頭,然後看了眼我轉身走了。
蘇紫寒剛走,魯易天的情緒又變得激動起來,衝着站在烤爐前面忙着烤串的男人說道:“老白,來幾隻你最拿手的烤羊腿。”
男人沒應聲,只是嫺熟地翻弄着烤串,似乎根本就沒聽見魯易天的話,直接把魯易天給無視了。
然而,面對這種情況,魯易天也只是尷尬地笑了笑,對着我說:“呵呵。他就這脾氣。”
我不禁納悶了,這個老白到底什麼身份。以魯易天的勢力來看,整個縣城能讓他吃癟的人應該屈指可數,但看似很邋遢的老白卻做到了。
雖然心裡很詫異,但我還是很配合地笑了笑。
“他被關在鳳凰山,可以說就在我眼皮底下,而我卻沒收到任何消息,那麼這背後,肯定有人在操控着這件事情。不過他沒死就好,沒死就好啊。這麼多年了,總算有他的消息了,只要知道他還活着,我就能把他搞出來。”
頓了頓,魯易天看着我又說:“看你的模樣應該還小,你剛纔說在監獄裡見過他,怎麼年紀輕輕就踏上這條道了?這條路不好走,能回頭還是早點回頭爲好。”
我始終沉默着。我當然知道這條路不好走,但我也知道,我現在已經沒有回頭的可能了。
見我不說話,魯易天又笑着說:“我只是建議,聽或不聽在於你。”然後掏了張名片遞給我,“不管怎麼說,你能給我帶這個信,我理應要謝你。如果以後遇到解決不了的麻煩,就給我打電話,我會盡力幫你。”
我幾乎沒任何猶豫,直接把名片收了起來。
“小夥子,你應該不叫龔虎。呵呵,你倒是很機靈的。如果你堅決要在這條道上走下去,可以考慮來跟我,我隨時歡迎。”
聽到這話,我心裡難免有些激動,不管魯易天是否處於真心,但我至少有了條退路。不過這條退路,不到萬不得已的地步是不能用的。
我不卑不亢地說:“魯總,其實我叫陳陽。”
“陳陽……嗯,很好記。來陪我喝幾杯吧。”魯易天讓我陪他喝酒,那是給我面子,我必須得兜着。差不多到了下午四點多,魯易天才打算離開這裡。
臨走時,他把一沓錢放在桌子上,對着老白說道:“老白,時間不能倒流,過去的永遠不會再回來,咱都活大半輩子了,難道你還不明白這個道理?希望我下次來這裡,看到的不是烤串兒的老白,而是白世堂白爺!”
從那條巷子出來,魯易天便回了公司,我漫無目的地在街上走着。我有個習慣,就是每過一段時間,就要整理下思緒。想想最近發生的事情,然後再考慮接下來該做什麼,別等到遇到事情時才措手不及。
但時間不久,我就看到蔣婷和兩名青年迎面走了過來。眼前的畫面,直接打斷了我腦中的思緒。
此刻蔣婷的穿着極爲露骨,除了胸和大腿根被遮住,剩餘的部位都暴露在空氣中。臉上也是濃妝豔抹,打扮得非常妖豔,就像洗頭房出來的女人似的。
她走在兩名青年中間,挽着兩名青年的胳膊,滿臉嫵媚。那兩青年的年紀都在二十出頭,看穿着打扮應該是社會上的小混混,流裡流氣的,眼中淫光閃爍,嘴角掛着猥瑣的笑容。
蔣婷似乎也看到我了,不過她非但沒有鬆開那兩名青年,反而還摟得更緊了。而那兩名青年也不是啥善男信女,直接就把手放在了她屁股上,上下游動。
“陳陽,沒想到能在這兒遇到你。對了,我黃瑩說你又回學校上課了,今天怎麼有空逛街呀?”蔣婷拽着兩青年走到我面前,笑着說道,“給你介紹下,這是我兩哥們兒。”
自從那晚蔣婷從我的租房走了之後,我倆就再也沒見過面。沒想到再次見面,已經物是人非了。當初她雖然打扮得比較前衛,但也不至於像現在這麼妖豔。還跟我說他倆是哥們兒,哥們兒就能摸她屁股了?!
說實話,看到她變成現在這樣,我確實很生氣,說:“蔣婷,你能不能自重點,別忘了你是個女孩兒。”
“陳陽,你說這話我就笑了。我怎麼不自重了,現在是21世紀,又不是男女授受不親的年代。再說了,你又不是我的誰,你憑什麼管我。”
我冷笑了一聲:“是,我確實不是你的誰,但咱倆總算是認識吧,總算是朋友吧。作爲朋友,我看到你這麼糟蹋自己,難道我就不能提醒提醒你?”
“切!”蔣婷不屑一顧的說:“我們只是認識,不是朋友。我的事情用不着你管。”
這時,其中一名青年忽然抓住我的衣領,瞪着眼說道:“小子,我警告你,你特麼別吃飽撐着多管閒事!這年頭多管閒事的人都沒好下場!”
我冷冷地看着青年,沉聲道:“把手給我鬆開。”
這下子,蔣婷忽然慌了,忙不迭放開兩名青年,對着抓住我衣領的青年說:“楊波,快放開陳陽。”說着就把青年的手掰開了。
楊波冷哼道:“看在你和蔣婷認識的份上,今天就先放過你。好好上你的學,不該管的事情別管。”然後摟住蔣婷的腰,邊摸邊說:“你昨天說想溜冰是吧,正好我有個兄弟手上還剩了點貨,哥現在就帶你去享受那種飄渺感覺。”
聽到溜冰我頓時一怔,我沒見過冰毒,但既然稱之爲毒,那麼對人體自然是有傷害的。我很早前聽說同學說過,縣城有很多人在吸冰毒,這玩意兒似乎頗受年輕人的喜愛。
短短一兩個月時間,蔣婷居然墮落到了吸毒的地步,簡直讓我大失所望。看到她被楊波兩人拽着就走,我忽然大聲說道:“蔣婷,你給我站住!你知不知道,沾了毒你整個人就算廢了!我不管你跟他們是什麼關係,也不管你對我是什麼態度,但我現在必須要把你帶走,我不會眼睜睜看着你陷進毒潭!”
我幾步走上去,把其中一名青年推開,然後抓住蔣婷的手腕。看着楊波,霸道地說:“放開蔣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