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高照,可我卻沒感覺到一絲溫暖,就像泡在冰泉似的,寒冷徹骨。
我明白今天這事兒趙婕絕不會罷休。即便周老師給我請了半天假。今天可以躲過一劫,但明天怎麼辦,我始終是要去學校,到時候趙婕還是不會放過我。
一直以來。我都是老師眼裡的好學生,從來不會主動和別人發生矛盾,即使有時候有了摩擦,我也會主動認錯。將小事化無。
而且我也打心底瞧不起學校那些混混,我覺得他們囂張跋扈,不學無術,將來不可能會有大作爲。
所以我經常告訴自己,學生時代的牛逼,不是真的牛逼。要比,咱就比未來。
可是,我這幾天的遭遇,似乎在不知不覺的改變我的認知。我不想打別人,但我更不想被別人打。我沒錢也沒背景,如果要結束現在這種生活,那我只能找一座靠山。
以前,我鄙視學校的混混,現在,我居然有點嚮往他們的生活。
但是,如果我真的這麼做了,是不是辜負了小姨對我的期望?
我拖着步子走着,忽然感覺右腳提上了一個東西,響起清脆的金屬聲。低頭看了看,原來是一串鑰匙。除了幾把鑰匙之外,鑰匙圈上還掛着美羊羊的布偶。
這裡離校門不遠,再加上那個可愛的布偶,想來這串鑰匙應該是我們學校某個女生的。想到這裡,我便彎腰撿了起來。
然而,就在我剛撿起鑰匙時,耳邊突然響起一道悅耳的聲音。
“同學,這串鑰匙是我掉的,你能還給我嗎?”
她的聲音真的很好聽,猶如空谷靈音,久久縈繞耳際。我下意識別頭一看,這才發現女孩竟然是溫沐筠。
溫沐筠,我們學校的女神。
她的相貌僅次於趙婕,前年校花評選活動上,她獲得第二校花稱號。而然就在去年,她的人氣卻突然超過了趙婕,榮升爲第一校花。
雖然我和她同在一所高中讀書,但我們卻是兩片天地的人。她是高高在上的女神,我是遭人嫌棄的癩蛤蟆,我們根本不存在任何交集。
此刻,也是我第一次近距離接觸溫沐筠。
和學校流傳的一樣,她身上沒有凌人的氣勢,臉上還帶着淡淡的笑容,如三月春陽般溫暖。
一時間,我竟愣在了原地。
而溫沐筠看到我的臉時,嘴角的笑容明顯僵化了幾秒,眼中也閃過一絲詫異。顯然,她被我臉上的傷驚了一下。
頓了頓,溫沐筠指着我手中的鑰匙,又道:“同學,你好,我叫溫沐筠,是高二五班的學生。你撿的這串鑰匙確實是我的,你可以還給我嗎?”
“啊?”
我猛地回過神,這才意識到自己失態了,尷尬的抓了抓頭。隨即,我把那串鑰匙遞給溫沐筠,然後轉身走向小姨的早餐店。
如果換做別人,他肯定會藉此機會搭訕溫沐筠。畢竟,沒有哪個男人甘願放棄和美女獨處的機會。
可我有自知之明,我們是不同世界的人,可能永遠不會產生交集。既然如此,我又何必試圖接近她,以至於招她厭煩?
距離小姨的早餐店越來越近了,我的心情也隨之沉重起來。我還沒想好等會見了小姨,該怎麼解釋臉上的傷。如果我如實告訴她,她肯定要去學校找周老師問情況。或者,直接找到趙婕,要個解釋。
不管小姨去找周老師還是找趙婕,到頭來,只會讓趙婕更加憤怒。換句話說,我的下場就更慘。
我在早餐店門口徘徊着,恰在這時,繫着圍裙拿着空碗的小姨忽然從裡面走到門口。她看到我,臉上的表情一凝,碗也脫手而落,落在地上摔成了碎片。
“小陽,你臉上的傷是怎麼來的?怎麼還有巴掌印……是誰打的?”小姨幾步走出來,緊蹙着眉頭,急切的問道。
看到小姨想用手摸我的臉,我急忙朝後退了幾步。笑了笑,說沒事,剛纔在校門口遇到兩個社會上的混混,發生了衝突,最後就被打了幾巴掌。
我臉上的巴掌印,明顯證明我是被別人打了,所以我想隱瞞被打是不可能的。但我不想讓小姨知道打我的人是學校的學生,於是就撒謊說社會上的混混。
聽到我這麼說,小姨緊接着就問我認不認識打我的混混,她要找到他們討個說法。我說我不認識他們,以後我會注意的,讓她別擔心了。
小姨半信半疑的點了點頭,“你站着別動,讓我好好看看。”說着,她走過來抓住我的手腕,踮起腳跟,仔細的看着我臉上的傷。
微風習習,迎面吹來,減緩了我臉上的疼痛。同時,我也聞到了一股淡淡的香味。不用想,這股香味源於小姨的身體,是她的體香。
不知道爲什麼,我的心猛地跳了一下。再看小姨,她精緻的臉蛋已經近在咫尺,我能清晰的看見,她挺翹的鼻尖上有層細細的香汗。
汗如珍珠,人如美玉。
真的是太美了,美得我屏住了呼吸,生怕驚擾到她。
“小陽,你撒謊。”忽然,小姨直愣愣的看着我的眼睛,皺眉道:“除了幾個手指印,你臉上傷明顯不是剛留下的。實話告訴小姨,你是不是和同學發生了矛盾。你什麼時候學會撒謊了,竟然連我都騙。”
“小姨……”聞言,我才發現我忽略了新傷和舊傷有區別,被小姨發現,我一時間不能自圓己說。半晌支支吾吾,道不出所以然。
最後,小姨似乎從我異常的表情中看出什麼。讓我進屋,拿了跌打藥水抹在我臉上。然後解下圍裙,“給你留着飯呢,你別忘了吃。”說着,小姨就往出走。
我不知道小姨是想幹什麼,於是急忙拉住她,問道:“小姨,你去哪?”
小姨說她去學校,既然我不肯說實話,那她就去找班主任問情況。我一聽這話,當下就急了,趕忙說:“小姨,你別去找周老師,我真的沒什麼大礙。”
小姨看着我,似乎在等我說下文。
無奈,我只能如實告訴她,並說趙婕的背景很硬,就連班主任都沒放在眼裡,讓小姨別去學校找老師。小姨卻不在乎趙婕的背景有多硬,她說打人始終是不對的,就算班主任拿趙婕沒着,那上面還有年級主任,年級主任上面還有校長、文教局。
在我的記憶裡,小姨並不是得理不饒人的女人,但前提是別牽扯到我。感受到小姨保護我的決心如磐石堅硬,我被感動了,但我的內心世界確實痛苦的。
曾經,我默默發誓,一定要做小姨的守護者,保護她不被任何人欺負。可以說,這個願望是支撐我努力學習的最大動力。
可是,我現在已經十八歲了,成年了,竟依然要活在小姨的保護之中,我豈能好受。
小姨去找班主任的態度很堅決,最後,我攔不住,只能讓她去碰壁。她走後,我如木偶般佇立在店裡,腦中漸漸有了一個打算。
不出我所料,小姨回來的時候臉色並不好,應該是碰壁了。畢竟,沒有哪個老師甘願得罪趙婕。
我試圖從小姨嘴裡打聽情況,但她回來就直接把自己關在臥室,無論我在外面怎麼叫門,她也沒開。甚至,沒和我說一句話。
在早餐店待了一陣,我毅然決然去了學校。當我走進校園已經上第二節課了,校園很安靜,也很空曠。我沒有逗留,徑直走向周老師的辦公室。
周老師看到我出現在辦公室顯得很吃驚,起身問道:“陳陽,我不是給你請了半天假嗎,你怎麼來學校了。現在馬上要學末考試,老師上課也就是讓學生自己複習,所以只要前期用了功,現在上不上課都不會有太大影響。以你現在的狀態,我覺得在校外複習,比在教室複習的效果更好。”
最近遇到這麼多事情,我哪還有心思複習,直接開門見山的問道:“周老師,我小姨是不是來找過你?”
周靈的眼神一晃,頓了幾秒,這才緩緩的點了點頭:“她是來找過我。可你是知道的,我只是普通的教師,趙婕根本就不聽我的。所以……我讓你小姨去找年級主任,不知道她去沒去。”
我能明白周靈的苦衷,所以我不怪她。我點頭笑道:“我知道了周老師。另外,假就不用請了,我去教室上課了。”
周靈幾步走到我面前,滿臉擔憂的看着我:“陳陽,你真的要去教室?我還沒來得及找趙婕,所以,我的意思是要不你先等等。”
我苦笑道:“不用了,躲是躲不過的。”
去教室的路上,我並不是多麼擔心趙婕,而是在想,小姨到底找沒找年級主任。如果找了,那麼年級主任是怎麼說的,小姨又爲何要把自己關在臥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