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明收起手機，臉上還殘留着尷尬之色。看到這老禿驢吃癟，我不由地一笑，結果被氣頭上的江明發現了。當下就惡狠狠地瞪了我一眼。
吳修遠也知道他掃了江明的面子，看到江明打完電話，便讓他先坐，然後親自給江明泡了杯茶。走回辦公桌時。吳修遠看了眼我，問道：“你是周靈周老師的學生？”
雖然我重返學校的手續是吳修遠辦的，但他根本不認識我。江明也正是抓住這點，所以剛纔才竊喜。企圖在吳修遠搞清我的身份前，就開除我的學籍。
當然，江明失敗了。
我點了點頭，平淡地說：“吳校長，我是周靈老師的學生，陳陽。”
“陳陽，”吳修遠下意識地擡起頭再次打量着我，皺着眉頭說：“上學期開除的學生就是你吧？”
江明頓時來了精神，指着我激動地說：“吳校長，就是他。回家反省了兩個多月都不知悔改，這學期開學才三天，他又觸犯校規，對於他這種冥頑不靈的學生，學校必須要嚴肅處理。”
吳修遠擺了擺手說：“江主任，情緒別激動嘛。上學期那件事情是我們弄錯了，陳陽在替別人受罰。”
“別人？”江明一愣，同樣是堅定地揮揮手，“不可能，他誣陷溫沐筠同學的證據確鑿，而且就連他自己都承認是他乾的，我們怎麼可能弄錯啊。”
吳修遠皺起了眉頭，頓了頓說：“江主任，似乎你對陳陽同學很有意見呀？”
“吳校長，我之所以對他的態度強硬，其實是爲了學校好，更爲了全校學生好。”
周靈的速度倒是不慢，很快就氣吁吁來到辦公室。先是擔憂地看了眼我，這才蹙着眉問吳修遠：“校長，這是怎麼回事啊？陳陽怎麼會在這裡呢？”
“周老師，事情是這樣的，據江主任掌握的情況，陳陽剛纔在食堂裡和別的學生髮生了衝突。期間，他還動手打了一名女生。叫你過來的意思，也就是想從你這裡，瞭解瞭解陳陽在學校裡的情況。”吳修遠說，“我這麼說吧，陳陽在學校裡是不是經常違反校規，欺負其他學生？”
“吳校長，陳陽在學校裡的表現一直挺好的，學習成績也不錯，和同學之間的關係也都挺好的，更不存在屢犯校規的現象。是不是事情弄錯了，我覺得陳陽應該不會動手打人。”周靈看了眼我，又補充道：“如果連陳陽都動手打人，那麼他肯定是受到刺激了。畢竟還是小孩子，有時候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也是會發生的。”
江明徒然站了起來，看着周靈質問道：“周老師，你的意思是，陳陽動手打人是正確的？！”
“江主任，你誤會了，不管發生什麼事情，動手打人都是不對的。但事情總有個起因，我相信陳陽不會無緣無故打別人，你覺得呢？”周靈的還擊雖然有力，但她的表情卻顯得很爲難，顯然她並不想在評選優秀教師這個節骨眼上，得罪江明。
“行了，都別爭了。”吳修遠壓了壓手，然後看着我問道：“陳陽，事情到底是怎麼回事，你原原本本地告訴我們。”
吳修遠都發話了，我也不敢遲疑，便將事情從頭到尾講述一遍，接着又說：“校長，周老師，我那個妹妹是農村長大的，性格軟弱還非常膽小，她絕不會主動惹事，更不會和冷天嬌搶男朋友。我作爲她的哥哥，自然不會讓她被別人肆意欺負。我確實打了冷天嬌一巴掌，但我沒有江明說的那麼嚴重，不存在聚衆鬥毆。當時四周都是看熱鬧的學生，剩餘的人也都是冷天嬌的幫手。”
吳修遠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隨即看着江明問道：“江主任，你怎麼看？”
江明冷哼道：“我還是那句話，既然他動了手，那他就犯了校規。而且這件事情發生在食堂，當時那麼多學生都看到了，如果不嚴肅處理，怎能以正視聽？”
我反脣相譏：“江明，我倒想問問你，假如你被別人打了，你是還手呢，還是任由別人打？”
“陳陽，你這是強詞奪理！”江明的老臉一紅，氣哼哼地說。
我轉過身看着吳修遠和周靈，說道：“我不是強詞奪理。李佳是我的妹妹，如果我看着她被別人打而無動於衷，那我就不配當她的哥哥。我承認這麼做觸犯了校規，可我不後悔。如果江明真的爲學校考慮，那麼他就應該去處罰那些欺凌弱小的學生，徹底杜絕仗勢欺人的現象，而不是把槍頭對準我們這些不想惹事，卻老是受欺負的學生。”
吳修遠聞言，剛舒展開的額頭倏然又皺起了來，手指很有節奏地敲擊着桌面，頓了頓，他點頭說：“我覺得陳陽的話很有道理。只有把那些真正不想學習，成天惹是生非的壞學生開除，才能徹底杜絕打架鬥毆的現象。但陳陽打人始終是不對的，就給他個小處分，希望他能引以爲戒，以後別再做這種無利於學習，無利於校風的事情。周老師，你贊同我的看法嗎？”
周靈連連點頭。
吳修遠又看着江明，“江主任，你呢？”
江明雖然心胸狹窄爲人好色，但他不是傻子，吳修遠把話都說到了這份上，他除了贊同還能幹嘛？就算不服，他也只能憋在心裡，以後再尋找機會報復我。
“這件事情吳校長說了算。”江明黑着臉說。
“陳陽，你接不接受這個處罰？”
其實小處分根本就不算嚴重，上面還有大處分，警告處分，我壓根也沒把小處分當成事兒。而且，江明這次是存心想搞我，最後卻只給我了個小處分，讓他大失所望。於是，我點頭說我接受。
“那行，這件事就先這樣吧，我手上還有幾個文件要處理，你們先出去吧。”吳修遠說着就埋頭處理文件了。
江明從辦公室出來後，那張老臉更是鐵青鐵青的，陰森的目光盯着我不放，咬牙切齒地說：“陳陽，沒想到這次又被你逃過一劫。但你記住，你早晚都會被我抓住把柄，到那時，我讓校長都保不了你。”
江明此刻的心情我能理解，畢竟是年級主任，在學校耀武揚威慣了，何時受過這麼大的憋屈。更何況，這次讓他吃癟的還是學生，這名學生曾經還打過他。只不過他沒機會，否則恨不得現在就把我挫骨揚灰。
我不屑地笑着說：“江明，你可得有點分寸，別到時候沒把我搞出學校，反而還丟了自己的工作，那可就得不償失了。”
“呵呵，我參加工作那會兒你還沒從孃胎裡蹦出來呢！”
我自然能聽懂江明的弦外之音，說道：“但願如此吧，不然這麼多年可就白乾了。”其實我想陰江明的話，也不需要大費周折，從潮起潮落裡面隨便找個公關，就能讓他身敗名裂。不過我覺得暫時還沒這個必要，畢竟正如他所說，幹了這麼多年，沒功勞也有苦勞。若是他在即將要退休的時候丟掉工作，恐怕餘年就要在痛苦中度過了。
“哼，走着瞧！”江明甩手離去。
轉眼間樓道里就還剩我和周靈，她似乎想到了什麼，面頰頓時出現了兩抹紅暈。看到江明走了，她二話不說就打算回辦公室。
我急忙叫住她：“周靈姐，謝謝你剛纔爲我說情，我又給你添麻煩了。”話剛說完我就覺得有些不妥，明明是周老師，怎麼變成周靈姐了？
當然，我是說者無心，但周靈明顯聽者有意。
她忽然轉過身，板着臉非常嚴肅地說：“陳陽同學，我是你的班主任，你能不能尊重點我？”
我是真沒料到周靈會給我發脾氣，我也是口誤，又不是存心戲弄她。看到她那張冰霜敷面的臉蛋，我也有點有點不爽了，說道：“叫你周靈姐怎麼了，有錯嗎？”
“當然有錯，我是你的老師。一日爲師，終生爲父。這句話是說，對待你的老師，要像對待父親那樣尊敬。換句話說，我們不是平輩，我是你的長輩。”周靈據理力爭道。
我嘿嘿一笑：“那這樣，我叫你周姨，這該可以了吧。”
“陳陽，你能不能別鑽牛角尖。我警告你，我今天心情不好，你別煩我！”這下子，周靈是真的生氣了，眼眸都冷冷的。我從沒見過周靈發這麼大的火，冷不丁的，讓我不禁一怔。
等我回神時，周靈已經大步走上四樓，我急忙跟上去。剛走到四樓，周靈就進了辦公室，然後猛地把門關上。
我敲了敲門，輕聲說：“周老師，剛纔是我不好，我不該跟你開玩笑，你別生氣了好不好。”
“你走吧，不關你的事。”周靈冷冷地說。
然而，她說完不久，辦公室裡面就響起了她的抽泣。我有些納悶，即便我剛纔跟她開玩笑了，但也不至於把她弄哭吧。再想到她剛纔說今天心情不好，那麼導致她情緒失控的原因，很可能會是家裡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