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奕君瞧着楚飛揚並沒有隱瞞的意思,又聽出他並不想捲入南尋內政之中,臉上原本的寒氣漸漸消散了些,這纔開口“王爺王妃若是前去,本王自然是作陪!”
見南奕君竟這般爽快,楚飛揚則是爽朗一笑,清朗開口“既如此,那本王便應下萬宰相的邀約!本王先去議政殿等候王爺!”
語畢,楚飛揚勒緊繮繩、雙腿輕敲馬腹,騎着駿馬在南尋侍衛的帶領下前往議政殿!
南奕君則是坐在馬背上,目送楚飛揚離開,心頭卻是不由得鬆了一口氣,只消楚飛揚不插手南尋的內政,他自然是不會與楚飛揚爲敵!
畢竟,他雖未與楚飛揚在戰場上相見過,但楚南山兵法天下無雙,相信得到楚南山真傳的楚飛揚定也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
他自然是沒有必要冒險與這樣一個強大的人撕破臉,否則將來遭殃的,只怕是南尋的百姓!
只是,南奕君的心頭想起南藍與萬宰相,濃黑的墨眉卻是不經意的皺了下,只希望這兩人不要再惹出事端,楚飛揚此時沒有動作,並不代表他們在觸及了楚飛揚的底線時,那個面如狐狸、實力如猛虎的男人還會坦然笑之!
“王爺,早朝的時辰快到了!”那牽馬的侍衛見攝政王竟是緊緊的盯着西楚楚王的背影,心頭一陣納悶,卻又不敢點明,只能隱晦的提醒南奕君上早朝的時辰!
南奕君收回視線,隨即下馬,把馬匹交給侍衛,自己則是徒步走向大殿……
而此時的議政殿中,西楚的官員已到期,衆人正在針對昨日與南尋談判的內容進行熱議!
只是,挑起此次事端的呂鑫卻是端坐在議政殿的一端,冷眼譏諷的看着那羣沒用的文官反覆的議論着同一件事情,心中卻是計算着楚飛揚何時到來!
“楚王到!”一聲高呼,衆人立即閉上了嘴,隨即紛紛站起身迎向大門,朝着走進來的楚飛揚拱手行禮“參見王爺!”
“免禮!”楚飛揚一身絳紫的親王服,帶着與生俱來的尊貴大步跨進議政殿的門檻,目光一掃殿內的一切,稍稍在遠處的呂鑫身上停頓了下,隨即走上首座,拿過文官遞上來的摺子細細的閱讀着!
“王爺今日怎麼來晚了?往日不管是上朝還是皇上召見,王爺可都是最先到的,從未延誤過時辰,今日怎麼竟是最後到達?難道是因爲今日一早萬宰相府上的管家前去驛館相邀的原因?”呂鑫看着楚飛揚一本正經閱讀摺子的模樣,心頭便不由得冷笑!
好一個楚飛揚,可真是會假裝!
那南尋的宰相都已經上門邀請了,他竟還裝作沒事人一般處理着西楚與南尋的政事!
楚飛揚以爲他不說,旁人便不知曉嗎?
大家同住在驛館之中,雖不是同一個院落,但稍有風吹草動,豈能逃過衆人的眼?他以爲衆人不說,旁人便不知道了嗎?
呂鑫眼中隱隱浮現陰鷙,嘴角的冷笑越發的明顯,知曉他參上一本,楚飛揚別說是坐穩楚王的位置,只怕身家性命也難保了!
而其他人亦是因爲呂鑫的話而眼露疑惑,紛紛不由得偷偷掃了眼神情淡然的楚飛揚,雖他們均不喜呂鑫的張揚跋扈,但他方纔所言的確是事實,若楚王有意勾結南尋,這可是株連九族的大罪!
只是,呂鑫的挑撥離間在楚飛揚看來卻顯得十分的幼稚!
只見他神色平靜的拿起手邊的毛筆,在摺子的左下角寫下批語,待墨跡微幹這才合上手中的摺子,從而拿過另一本!
衆人等了半餉卻不見楚王出口澄清,而呂鑫眼底的陰霾卻更甚,繼而重新開口“王爺這是心虛嗎?難道不該向衆位大人解釋一番嗎?咱們此時雖遠離京都,王爺自然是認爲天高皇帝遠便爲所欲爲,可我們卻不會任由王爺隨心所欲!衆位大人與本將軍深受皇上恩典,領朝廷俸祿,自然是盡心盡力的爲皇上辦事,還請王爺給我們一個交代,否則就不要怪本將軍不顧同僚情分上書皇上!”
說着,呂鑫滿面義正言辭的站起身,雙手抱拳舉過頭頂,朝着西楚的方向恭敬的拜了拜,出口的話更是對楚飛揚此番沉默的聲討!
“呂將軍認爲本王應該向你交代什麼?”呂鑫說話的期間,楚飛揚已是閱讀完三本摺子,待他拿過第四本摺子時,這才冷淡的開口,只是微垂的眼眸卻依舊緊盯在摺子上,絲毫沒有把呂鑫放在眼中!
呂鑫見楚飛揚連眼睛都不敢與自己對視,出口的話便更加的鏗鏘有力“王爺認爲呢?昨日南尋國公主親自前去探望,南尋攝政王又命王府管事送去瓜果,今日寅時南尋宰相又派了宰相府的管家秘密前往驛館見王爺與王妃,不知這其中到底藏了什麼不爲人知的事情,還請王爺解釋一番,免得大家誤會了!畢竟,我們均是西楚的子民,最是見不得通敵賣國之事,即便王爺是清白的,但旁人卻不會這麼認爲!”
呂鑫一一點出這兩日驛館中的動靜,更是添油加醋的把原本光明正大的事情說成了私密之事,落在旁人的耳中,即便是沒有的事情,只怕也是變了味道!
而此時在場的文官,雖佩服楚飛揚的學識膽量,但對於‘通敵叛國’四字,卻是十分的敏感!
尤其他們本就是文官出身,最是會摳字眼,加上呂鑫故意的誤導,致使這些人看向楚飛揚的眼神均是有了微妙的轉變,雖未開口,心中卻不由得泛起了嘀咕!
若楚王真有其他的用心,那知道了此事的他們只怕也危險了,以楚王的實力,想要滅口簡直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如此一想,衆人心頭一陣後怕,既是怪這呂鑫挑明此事,又希望楚飛揚能夠出面澄清誤會,免得他們食不香寢不眠!
幾乎所有的目光均在同一時間聚集在楚飛揚的身上,卻只見楚飛揚依舊是神情自若的批閱着摺子,待合上最後一本,才見楚飛揚緩緩的擡起頭,淡淡含笑的黑眸中卻是縈繞着絲絲寒氣,亮如黑玉的眼瞳中散發的是鎮定的光芒,只見楚飛揚那狹長的眸子一掃衆人那略顯緊張的表情,最後落在滿眼冷笑的呂鑫身上,這才緩緩開口“呂將軍操的心可真是多!既然連將軍都知道這些事情,那又何來隱瞞大家一說?呂將軍不把心思放在如何解決兩國事宜上,整日像無知婦孺一般捕風捉影,又如長舌婦一般的亂嚼舌根,本王倒是有些懷疑將軍的用心!況且,此次本王奉旨前來南尋,這一切的始作俑者還不是呂將軍你嗎?若非呂將軍擅自帶兵侵犯南尋,本王倒是寧願呆在京都,各位大人又何必長途跋涉的前來南尋爲你善後?呂將軍不反思自己的所作所爲,竟還誣衊本王,當真是讓人寒心!”
楚飛揚句句屬實,均是眼前發生的一切,比之呂鑫的空穴來風,可是更加的深入人心!
衆人眼中的神色因爲楚飛揚的話再次發生了細微的變化,那一雙雙眼眸中所閃現出對呂鑫的厭惡更加的明顯,而對於行得正坐的端的楚飛揚,衆人心中的疑慮卻是消散了不少!
呂鑫亦是察覺到議政殿內氣氛的轉變,兩道飛入鬢髮的濃眉瞬間緊皺了下,射向楚飛揚的眼眸之中隱含殺氣!
這楚飛揚一張嘴皮子當真是把黑的說成白的,更能把白的抹成黑的!
一段話,便讓這些向來多疑的文官心中發生了轉變,所有的矛頭再次的指向了自己!
尤其那最後一句話,更是輕易的挑起了這些人對自己的怒火!
只怕此時這些文官心中均是憎恨着自己,若非南尋的事情,只怕這些人還呆在京都府邸,過着舒適的日子,卻因爲他而來到危險的南尋!
只是,楚飛揚若以爲這樣就能把之前的事實掩蓋過去,那就是大錯特錯了!
呂鑫眼底閃過一絲狡詐的光芒,繼而冷哼一聲,朗聲開口“王爺何必顧左右而言其他!爲何那公主獨獨只探望,那攝政王獨獨只給送去瓜果,宰相府的管家更是隻邀請了王爺與王妃?難道本將軍與在座的大人均不是南尋的貴賓嗎?還請王爺解釋一番,否則別怪本將軍不留情面!”
呂鑫的咄咄逼人讓在場的文官心頭一顫,這才意識到呂鑫即便此時犯了錯,但他手中依舊握有兵權,能夠與楚王這般理直氣壯的理論的人,均不是他們小小的文官能夠得罪的!
如此一分析,那些文官不由得紛紛低下了頭,不再參與楚王與呂鑫之間的分歧爭執,免得把自己捲入進去,屆時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而楚飛揚卻是好整以暇的盯着今日氣焰十分囂張的呂鑫,興許是南尋這兩日的行爲讓呂鑫以爲有了對自己進攻的理由,亦或者自己昨日在與南尋的談判上,自己並未贊同南奕君處罰呂鑫,而讓他產生了以爲自己不敢動他的想法全文閱讀!
不過,不管是哪一種想法,均是十分危險的揣測,他楚飛揚的心思何時這般容易被人猜透過?
嘴角揚起一抹若隱若現的笑意,卻是冷的讓人心寒,即便是此時氣焰高漲的呂鑫,依舊是微微一怔,不明白在這般不利的條件下,楚飛揚爲何還笑得出來!
“看來,呂將軍的虎威將軍做的實在是委屈至極!本王倒是認爲呂將軍應當擔任都察院的職責,專管官員與敵國之事,想必這定是十分的適合呂將軍!至於將軍一職,不如讓賢,免得讓外人認爲西楚的虎威將軍是一個只會嚼舌根的婦人!”楚飛揚緩緩開口,淺笑中的冷血讓呂鑫渾身熱騰的血液頓時冷卻了下來!
在都察院擔任職位哪有虎威將軍威風!
且不說虎威將軍手握重兵讓人膽怯,單單是自己常年帶兵在外,也比做京官要舒坦的多!
更何況,那都察院根本就是一個得罪人的官位!
直到此時,呂鑫這才意識到即便楚飛揚有把柄握在自己的手中,只怕這個男人亦會扭轉乾坤,化被動爲主的!
只是,此時話已從他的口中說出,呂鑫又豈會放過這得來不易的機會,一聲冷笑,帶着不依不饒的糾纏,如毒蛇般張嘴便要咬向面前的人“王爺真是會說笑,本將軍從來只會帶兵打仗,又豈會朝廷上的這些事情!況且,皇上亦是放心本將軍,倒是王爺此番反常的舉動讓人生疑!”
“既然呂將軍只懂帶兵打仗,那就做你擅長的事情!莫要因爲管一些捕風捉影的事情,連自己擅長的事情都辦不好,屆時貽笑大方,丟的可是西楚與皇上的臉面!楚家自西楚開國便存在,卻始終謹守爲人臣的本分,相信這一點,滿朝文武百官心中均有數,呂將軍今日的猜測當真是無知至極,若是再這般誣衊楚家,本王定當上奏皇上,相信皇上定會給楚家一個交代!”楚飛揚沉聲開口,臉上的笑容早已不見,眼底的冷靜讓人不敢直視,字字鏗鏘、句句有力,卻也向衆人展示了楚家的根基!
呂鑫面色一變,被堵得說不出話來,只能滿身陰沉的重新坐下身……
“讓王爺與各位大人久等了!”而此時,南奕君卻是帶着南尋的官員走了進來!
楚飛揚揚脣一笑,一抹淡笑瞬間浮現在俊顏上,隨即站起身,領着身後的文官走向南奕君“攝政王來的倒是時候!”
此話不言而喻,楚飛揚豈會不知南奕君已在門外偷聽了一會,這纔出言譏諷!
而南奕君卻是當作什麼事情都未發生一般,笑着與楚飛揚一同落座,這纔開口“王爺說笑了,本王可是一下早朝便趕過來的!”
語畢,便見南奕君接過文官奉上的議事記錄,繼續昨日的話題“不知王爺與各位大人相議的如何,此次貴國虎威將軍率先侵犯我南尋,我國完全有理由讓貴國賠付一切損失!”
楚飛揚卻是神情淡定的坐在南奕君的對面,面前並未放議事記錄,腦中卻早已整理好了所有的筆記,不管南奕君發起怎樣的進攻,均是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王爺真是會說笑!此次挑起事端的本就是南尋!西楚與南尋向來交好!且幽州與南尋又互通商路,此次卻因爲南尋內政問題影響了我幽州通商口,許多商家家中堆積了無法輸往南尋的貨物,這一批滯留的貨物不但會遭到退貨,商家更是要賠償不少的銀兩,以至於此時幽州商場一度低迷,本王倒是要與王爺算算這筆帳!我國百姓的損失是不是該讓貴國買單?更何況,本王心中一直有一個疑慮,此次南尋內政出現問題,但本王前來就幾日,卻發現南尋一切正常,難道這一切均只是一個圈套,只爲讓我國賠付銀兩?還請攝政王解釋一番!”楚飛揚語速平穩,聲音清楚,讓議政殿中衆人均是聽的明明白白!
且面對方纔南尋攝政王的先聲奪人,楚飛揚不慌不亂的便反劣勢爲優勢,瞬間便佔據了上風!
莫說南尋的官員心頭一震,即便是西楚的官員亦是對這位爲了西楚利益據理力爭的楚王充滿了敬佩,尤其楚飛揚根本不看會議記錄,方纔所言均是腹稿,更是讓所有人對他佩服不已,即便是南奕君亦是對楚飛揚讚歎不已,也難怪楚飛揚的名聲在西楚無人不知!
只是,佩服是一回事,現在更重要的則是與楚飛揚談攏兩國之事,南奕君收起心中的訝異,面色冷靜,眼底波光如鏡面平靜,並未因爲楚飛揚一連串的反問與質疑而動怒,冷靜的形象與他攝政王的身份完全符合“王爺可不要忘了,是虎威將軍率先禁止兩國通商,而並非是我國不願意通商!況且,王爺方纔所說的理由亦是兩方面的,我國亦有不少商人家中囤積了許多本應運往幽州的貨物,這一筆的賠付應當如何計算?而違約的銀兩又該如何計算?虎威將軍率先侵犯我國邊境,這一點貴國又該如何向我國交代?”
南奕君的反問頓時贏得南尋官員的用力點頭,卻讓西楚的官員微微蹙眉!
這南尋的攝政王果真是個難纏的角色,即便是面對楚王,依舊是冷靜自若的讓人害怕,且此人思路清晰、口才伶俐,與楚相相比也毫不遜色,尤其他反應靈敏,竟是順着楚王的話進行反駁,只怕這接下來的事情要難辦了!
如此一想,衆人不由得爲楚飛揚捏了一把汗,生怕楚飛揚會在談判桌上敗下陣來!
就連方纔囂張不已的呂鑫,也在此時識趣的閉上了嘴!
楚飛揚卻是不驕不躁不緊不慢的緩緩開口“攝政王此話差矣!若當初貴國發生戰事,難道奉皇命前去護衛幽州的虎威將軍還要視而不見嗎?封鎖通商口實爲無奈之舉,萬一貴國的戰火影響了幽州邊境的安危,連累的將是我國的百姓,攝政王執政這麼多年,想必心中也是十分的清楚!且貴國傷我國邊疆大吏楚培在先,不知對於這一點,貴國該如何向我國交代!”
聽着楚飛揚的反駁,南奕君不由得擡頭看眼面前的男人,從容淡定是楚飛揚此時給人的感覺,而他眼底的自信更是讓南奕君不着痕跡的皺了下眉頭,似是需要考慮楚飛揚方纔的辯論,南奕君端起手邊的茶盞,一手掀開碗蓋,輕吹上面的茶末,這才緩緩的喝了一口,繼而重新開口“楚王可不要忘了,若非虎威將軍有意挑起事端,楚大人又豈會被誤傷!這一切,只怕虎威將軍要付上大部分的責任吧!況且當時天黑,誤傷完全是有可能的事情,王爺不會是因爲這樣的誤會而緊揪着不放!亦或者,王爺此次根本便是假公濟私,只爲爲其父討回公道!”
而此時的楚飛揚卻是輕敲着桌面,修長漂亮的手指輕點着緞布,閒情的表情似乎不是坐在談判桌上,見南奕君終於說出這一點,楚飛揚眼底快速的閃過一絲冷笑,不慌不忙的進行着反駁“本王前來南尋乃是奉皇命!我朝皇上英明果斷,王爺方纔的話難道是在質疑我朝皇上的決定?且攝政王方纔亦說是誤傷,那爲何到現在都不交出解藥?這與攝政王的說辭完全相悖,這讓本王不禁有些懷疑貴國的用心!難道是想用解藥要挾我國讓步?這樣的手段,若是傳揚了出去,只怕會遭世人所不齒吧!攝政王又如何在南尋百姓之中做表率?”
聽着楚飛揚的反駁,西楚的官員心頭澎湃,差一點便控制不住想鼓掌讚歎,心中也更加明白,皇上爲何會派楚王前來!先不論他與邊疆大吏的父子關係,僅僅是楚飛揚在談判桌上滴水不漏的心思,也足以讓玉乾帝拋棄其他的因素而重用他!
而楚飛揚的反問亦是讓南奕君目光漸漸凝成冰凌,似一柄柄利刃射向對面看似雲淡風輕實則窮追猛打的楚飛揚,心中愈發的謹慎小心起來!
畢竟,這樣的楚飛揚值得他拿出所有的注意力與精力來應對,而棋逢對手的感覺也讓南奕君心頭微微澎湃了起來!
“虎威將軍亦是傷及我國將士性命,可也不見貴國交出虎威將軍!這也讓本王十分的懷疑貴國的用心!難道貴國本就是想趁着我國出事之時趁火打劫?還請王爺解開本王心頭的不解!”南奕君神情專注,面對這樣的楚飛揚,帶着敬意卻又含着敵意,心心相惜卻又立場對立,讓人惋惜!
“南奕君,你那幾個小兵豈能與楚培相提並論?”而聽到南奕君提出讓楚飛揚交出自己的條件,原本坐在一旁不語的呂鑫頓時擡起了頭來,滿目兇狠的盯着斜對面的南奕君,吼道!
一道冷芒瞬間射向呂鑫,讓呂鑫心頭一顫,待他順着拿到目光看去的時候,楚飛揚的眼神早已是變得平靜如湖面,不見一絲漣漪!
見呂鑫識趣的閉上了嘴,楚飛揚這才淺笑着轉過目光看向南奕君,淡淡的開口“虎威將軍出於護國之心,在當時的情況下自然是不能手下留情!而貴國卻對前去勸解的楚大人下手,是不是有些小人途徑了?”
即便心中厭惡呂鑫,但若此時把呂鑫交給南奕君,只怕楚飛揚還未進京便會被玉乾帝押着三司會審了!
況且,此次事件,呂鑫所有錯,卻還未到把他交給南尋的地步,南奕君走這一步,只怕是因爲方纔在門外聽到了他與呂鑫的爭執,料定自己與呂鑫不合,便想着先從內部瓦解他們,從而各個擊破!
可惜,南奕君能夠想到的問題,他楚飛揚亦不會漏算,更何況,他雖與呂鑫政見不合,卻還未到靠着把呂鑫交給南尋的地步!
即便是要收拾呂鑫,那也是回到西楚之後,此時便下手,只怕京都朝堂之上的迂腐文人又會借題發揮!
呂鑫原本以爲楚飛揚會趁此機會把自己交給南奕君,卻不想他竟是把南奕君所出的難題給擋了回去,這讓呂鑫不由得放下了一顆懸着的心,但對於楚飛揚這番舉動卻也沒有絲毫的感激之情!
楚飛揚亦是沒有想過要呂鑫會感激自己,他這番做亦是有他的理由與立場,呂鑫糊塗辦錯事,可他卻頭腦清楚,更是不會給任何人任何機會趁機擊垮楚家!
南奕君見楚飛揚輕輕鬆鬆便擋回了自己的難題,英挺的眉終究還是微微皺了下,心中卻是算計着一切事情,只是,即便他算好所有的步驟,這個楚飛揚亦能夠不按常理出牌全文閱讀!
原以爲楚飛揚會輕輕鬆鬆的交出呂鑫,卻不想此人卻維護起那滿面橫肉的呂鑫!
骨節分明的手指輕輕翻過一頁記錄,南奕君犀利的反問“這麼說來,王爺是不打算交出虎威將軍?”
“同樣的話,難道攝政王想讓本王重複兩遍?攝政王正值壯年,難道已到了眼瞎耳聾的地步?”楚飛揚凌厲的接踵駁回!
“那就由不得本王懷疑貴國此次侵犯我國的動機了!”南奕君‘啪’一聲合上面前的記錄簿,冷目盯住楚飛揚!
“貴國對於解藥一事亦是沒有給我國一個明確的答覆!攝政王,彼此彼此,貴國的用心,我國亦是有權懷疑!”楚飛揚則是看了看外面的天色,發現已是晌午,便率先站起身,順便變回復了南奕君最後一句!
而南奕君則早已注意到外面送午膳的太監不敢進來,便對身旁的文官點了點頭,讓他下去佈置午膳,自己則是收起方纔談判時的嚴肅,淡笑着對楚飛揚開口“王爺昨晚沒有用我們南尋皇宮的御膳,今日可要好好享用一番,想必不會比西楚皇宮差!”
“這是自然!有攝政王作陪,本王自然是要給攝政王面子!”楚飛揚已是揚起脣角,與南奕君似是哥倆好的一同走向議政殿左邊的偏殿!
待衆人依次坐定在餐桌前,桌上早已是擺滿了香氣撲鼻的佳餚!
“想必南尋皇宮是搬出最好的御膳了吧!也不過爾爾,與我西楚相比相差甚遠!”呂鑫卻是始終記恨着南奕君想要懲罰他的舉動,便趁機挖苦南尋的待客之道!
只見他伸手拿過桌上的筷子,挑剔的撥弄着面前碗碟中的佳餚,動作帶着十分的挑釁!
南奕君卻是仿若沒有聽到呂鑫的話,徑自用着面前的午膳!
楚飛揚更是當作沒有呂鑫此人,優雅的用着眼前的佳餚!
呂鑫本以爲能夠挑起南奕君的怒火,自己便可趁機指責南尋待客不周,卻不想對方絲毫不把他放在眼中,眼底的戾氣瞬間聚集,卻又因爲楚飛揚此時掌握着他的生殺大權,未免引起楚飛揚棄車保帥的舉動,即便心底不甘,呂鑫也只能硬生生的眼下這口惡氣!
只是,南奕君只用了小半碗飯,便見一名太監匆匆走了進來,向衆人行完禮後來到南奕君的身旁,在他的耳邊極小聲的嘀咕了幾句,便見南奕君夾菜的手微微一頓,隨即方下手中的碗筷,揮手讓那小太監退下,自己則是淺笑着對楚飛揚開口“王爺慢用!本王有事,去去就回!”
“攝政王請便!”而楚飛揚則是淡淡的吐出這幾個字,繼續氣定神閒的用着面前的午膳!
“公主此時在哪?”南奕君大步走出議政殿,同時詢問着方纔的小太監!
“公主正與皇上在百合殿中用膳!”那小太監回完這句話後,便向南奕君行了禮,隨即先行退了下去!
聽完小太監的回覆,南奕君卻沒有立即擡腳趕往百合殿,反而是立於議政殿外思索着!
“王爺怎麼站在殿外?難道是今日的午膳不合胃口?本相讓人給王爺重新做!”這時,萬宰相卻不知從哪裡而來,看到南奕君此時正立於議政殿外,便出言譏諷道!
看着萬宰相走來,南奕君便知對方定是有備而來,臉上不由得端上冷笑,極其冷淡的開口“萬宰相什麼時候成了宮內的總管了?”
一句話,讓萬宰相原本看好戲的心情頓時煙消雲散,他怎能忘記,南奕君這個男人最可怕的地方,便是任何時候都能呈現出他的攻擊性!
居然暗罵他是太監,好好好,自己倒是要看他能夠囂張到什麼時候!
只見萬宰相不怒反笑,神情悠哉的開口“王爺何必惱羞成怒?即便是談判不順,也用不着把怒氣撒在本相的身上吧!”
“萬宰相若是閒來無事,不如回去佈置宰相府,後日本王可是要親臨的!”南奕君的率先開口卻讓原本得意的萬宰相臉色一沉!
只見萬宰相雙目隨即掃了眼議政殿,見此時西楚衆人均在偏殿,這纔開口“王爺倒是神機妙算,早已是算準了本相此番前來的用意!不知王爺那日可有空前來相府!”
“萬宰相邀請,本王即便是百忙之中,也是會抽出時間前去相府!”南奕君雙目含笑的盯着萬宰相,眼底的光彩早已是洞悉了一切,也明白萬宰相此番前來不僅僅是因爲此事,只怕阻止自己前往百合殿纔是最重要的事情,也不知那位南藍公主又想出了什麼法子!
百合殿!
“父皇,今日午膳可合您的口味?”見鳳景帝把面前的午膳每樣都用了一點,南藍臉上頓時笑開了花,隨即開口問着!
鳳景帝漱完口,揮手讓宮人們把面前的小桌撤掉,這才淡笑着點了點頭“藍兒準備的,自然是合父皇的心意!說吧,如此討好父皇,到底是因爲何事?”
見鳳景帝點明自己的用意,南藍亦是沒有難爲情,只是有些小女兒姿態的坐到鳳景帝的身邊,紅脣湊到鳳景帝的耳邊低語了一番,隨即臉帶微微紅暈的搭在鳳景帝的肩頭,等着她父皇的回答!
而鳳景帝卻在聽到南藍的話後,眼中閃過一絲詫異,隨即浮上一層深沉,卻絲毫不見半點喜悅!
南藍則是滿心喜悅的等着鳳景帝回答自己,只是等了半餉,也不見鳳景帝開口,這讓她原本欣喜的心情漸漸的浮上一抹擔憂,隨即坐直身子,眼帶擔憂的看向鳳景帝,帶着一絲試探的開口“父皇……”
而鳳景帝則早已在她坐直身子之時便調整好了臉上的笑容,此時落入南藍眼底的是一個寵愛她的慈父,只見鳳景帝雙眼含笑的注視着面前的女兒,大了,果真是不中留!
“父皇,您是不是不同意?”見鳳景帝只是盯着自己瞧個不停,南藍心中早已是由原先的開心轉爲忐忑不安,面對南奕君時的倔強早已變爲懇求,只希望鳳景帝能夠答應自己!
鳳景帝有些吃力的擡起手臂,輕撫南藍一頭的青絲,帶着一絲嘆息的開口“藍兒,那個人可不好掌握!況且他手中的兵權連玉乾帝都懼怕,父皇自然是希望你能夠嫁個好夫君,只是,他的權利已是超出了皇帝的控制範圍,即便是父皇下了這道旨意,只怕他也不會聽從!”
聽完鳳景帝的分析,南藍心頭一陣失望,眼底的失落顯而易見!
這一幕落在鳳景帝的眼中,卻是他這個父皇的失責,若非他身子太弱,亦不會看着南奕君坐大,從而讓一雙兒女這般的被動爲難沒有安全感!
“父皇,女兒是真的很喜歡楚王!只消讓女兒嫁給他,即便是與那雲千夢同爲正妃,女兒也不會有所怨言的!更何況,知曉嫁給楚飛揚,以女兒南尋公主的身份,難道還不能治雲千夢的罪嗎?屆時,這楚王正妃依舊是女兒的!還請父皇成全!”可南藍卻是不死心,即便在江州早已是聽到楚飛揚對雲千夢的維護與宣言,但她依舊不死心!
更何況,若非雲千夢幾次三番的拒絕於她,她還不至於跟她搶一個男人!
要怪,便怪雲千夢不識擡舉,敬酒不吃吃罰酒的下場便是丟了夫君沒了性命!
可鳳景帝卻不似南藍這般樂觀,見女兒已是想到治那的罪,鳳景帝心頭閃過一絲擔憂,從前幾日的宮宴便可看出,楚飛揚極其寵愛自己的王妃,而那在面對南奕君的挑釁時亦是展現出了極其聰慧的一面,藍兒固然聰明,但卻缺少圓滑的一面,往往認死理不懂轉彎,這便是她與最大的區別!
更何況,楚飛揚心思深沉,絕非池中之物,西楚局勢比之南尋更加的複雜,鳳景帝自然是不希望南藍嫁給楚飛揚,只見他臉上的笑意淡了些許,口氣也比方纔強硬一些“南尋這麼多的青年才俊、士族公子,你要什麼樣的沒有?何必盯着一個楚飛揚?更何況,你捨得離開父皇?咳咳咳……”
見鳳景帝咳嗽了起來,南藍眼底劃過一絲矛盾,可雲千夢帶給她的不僅僅是拒絕,更是尊嚴的折辱!
更何況,南尋的那些青年才俊、士族公子均是些只會吃喝玩樂的紈絝子弟,他們的手中握有政權嗎?他們手中握有兵權嗎?他們之中有人能夠與南奕君相提並論相抗衡嗎?
只見她輕輕的替鳳景帝撫着背順氣,隨即從宮女的手中接過茶盞,小心的讓鳳景帝喝了一口,這才哀求道“父皇,僅此一次!您至少要讓女兒試一試吧!只要父皇答應女兒這個要求,若是那楚王拒絕女兒,女兒絕不會再提此事!”
鳳景帝見南藍這般懇求自己,而自己這個做父皇的也的確沒有爲自己的兒女做過什麼,便只能艱難的點了下頭,嘆出一口氣後問道“說吧,到底想用什麼法子!”
見鳳景帝鬆口,南藍心底一喜,頓時湊近鳳景帝,在他耳邊小聲的嘀咕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