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錯,不錯!你們三人,算是我這些年來,見到過最有資質的年輕人了。”
老頭兒一邊用剛剛還在扣腳丫子的手指頭用力的挖着自己的右鼻孔,一邊哼哼着站了起來,看了看氣喘吁吁的楚白和神情萎頓的屠夫,沉吟半晌之後,順手將一塊鼻屎摸着了洞口旁的巖壁之上,旋即雙手背後,施施然的走入了洞內。
“隨我進來。如果通過了第二關的考驗,今天老夫就破例將你們三人全部都收歸於我的門下。”
楚白三人彼此對視一眼,均看到對方眼中所蘊涵的鄙夷,不屑和深深的敵意。
話說,趙紫薇被兩個男人先後‘強姦未遂’,在心中對他們已然是恨之入骨。而楚白和屠夫,在剛纔彼此一番勾心鬥角,互相暗算之下,也成了地地道道的死敵。如果這裡不是劍神洞前,恐怕三個人馬上就會甩開膀子來一次街頭爭霸,而且還是那種不將對手PK到死,就決不罷休的死鬥模式。
“哼!”
最終,還是趙紫薇冷哼一聲,驕傲的揚起小下巴,舉步走入了劍神洞內。
然後,楚白和屠夫也是互相戒備,小心翼翼的追隨着她步入其中。
劍神洞內不出意料和離人牧的桃花源一樣別有洞天。
入目見,就是一片足足有着數百平的廣闊空間。一尊蒙着黑布的石碑屹立在大廳的正中央。在石碑的不遠處,擺放着一凳一桌,都是用山石雕刻而出。上面擺放着一壺清酒和幾碟簡單的小菜。遠處的巖洞璧上,密佈着一道道凌亂的劍痕,有些地方,已經變得模糊不輕,而有些地方則是清晰可見,很顯然,這些劍痕並不是同一時間留下的。
“嗯!”
就在這個時候,楚白突然感到雙眼一陣刺痛,竟然不可控制的留下淚來。那些劍痕中所蘊含的劍意,竟然像是弧光一樣刺傷了自己的雙目?
楚白心下駭然,扭頭望向其他兩人,發現屠夫還好,緊緊是和自己一樣淚流滿面。而三人之中修爲最弱的趙紫薇,已然是被那道道劍意灼傷了雙眼,不僅淚流不止,就連眼眶都開始變得一片通紅。
“唰!”
塵土飛揚!
老頭一把將蒙在石碑上的黑布撤去,帶起的煙塵讓楚白三人咳嗽着連連後退。
“現在開始,仍然是一炷香爲限,臨摹石碑上的這個字。只要有五成神似,就算你們過關。”微微頓了頓,老頭兒繼續道:“還是那句話,生死由命,如果覺得自己不行,就不要勉強,早早放棄下山去吧!”
“悔?”
當塵埃落定的時候,楚白三人臉上的驚訝無論如何也掩飾不住。
這塊三尺見方的石碑上,所寫的字體不是‘劍’也不是‘道’,竟然是一個平凡至極的‘悔’字。是的,這個悔‘字’沒有絲毫特別之處,它就像是被人用小刀一點一點刻在石碑上的一樣。沒有那種一氣呵成的龍飛鳳舞,也沒有力透石碑的蒼然勁道,其中甚至連一點劍意都沒有。可以說,它的價值甚至還不如遠處巖壁上的一道劍痕。
“那個,劍神前輩,你是說讓我們三人臨摹這個悔字?”
屠夫摸了摸腦袋,咧着嘴巴對着坐在一旁的老頭兒開口說道。
“沒錯!”
老頭舒服的抿了一口清酒,旋即笑眯眯的從屁股後面掏出一根兒手臂粗細的香燭。也不見有什麼動作,香燭就被點燃開來。
計時已經開始。
原本楚白三人在看到比之前那根粗出了數十倍的香燭時,還在心中暗暗慶幸,這次的時間應該還算充裕。但是當香燭點燃之後,那點紅色的火星如同脫繮的野馬一樣飛快的向着下方燃燒,貪婪的將粗如手臂的香燭吞噬的時候,楚白三人終於悟出了一個道理,那就是絕對不能以正常人的思維來度測這尊劍神大人的心思,若是不然,死的最慘的一定是你自己。
“呼!”
深吸一口氣,楚白並指如劍,虛空點向地面,而雙眼則一動不動的盯着眼前的石碑。形似容易,神似難。臨摹字體其實並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如果僅僅是一筆一劃的照抄下來,恐怕最終的結果就是神散形也散。看那香火的燃燒速度,每個人最多也就是隻有三次左右的機會。與其貿然下筆耗費心力,不如浪費些時間先揣摩一下這個字體其中所蘊涵的神意。
磨刀不誤砍柴工,就是這個道理。
很明顯,聰明的人不只楚白一個,趙紫薇和屠夫兩人也沒有貿然動手,反而是站在一旁,屏氣凝神的打量着石碑上的‘悔’字。
但是在下一刻,三人專注的神色齊齊出現了變化。
那種感覺就像是在優雅的法國餐廳用餐的時候,突然發現侍者端上來的不是香噴噴的大蝸牛,而是一坨散發着熱氣,新鮮出爐的金黃色大便。
“果然,沒有這麼簡單!”
楚白皺了皺眉頭,當他全神貫注的望向石碑上的字體時,那個字突然開始變得模糊。這就像是一個害羞的少女,在見到英俊男人的注視時,害羞的躲在了大樹後面,將自己玲瓏的身體曲線,隱藏了起來。
“怎麼會這樣?”
隨着時間的流逝,楚白的額頭上開始沁出了點點汗珠。
在他的視線中,悔字已經變成了一團模糊的陰影,扭曲旋轉着,讓楚白感到一陣噁心作嘔。他越是運足目力,字體也像是和他做對一樣變得越發模糊不清。如果不去用心觀察,這種模糊反而會降低,字體也會重新變得清晰。
“靠!暈死老子我了。”
就在這個時候,一旁的屠夫伸出大手狠狠的拍在自己的腦袋上,發出一陣砰砰砰的巨響聲。力量之大,就連楚白和趙紫薇都忍不住暗暗心驚。這個傢伙不僅是對別人狠,現在看來,他對自己更狠。隨着一次次的拍打,屠夫的眼眶中都開始滲出絲絲鮮紅的血液,但是,他的眼神卻漸漸變得清明起來。
唰!屠夫虛手一揮,一道筆畫出現在了地面之上。
楚白下意識的扭頭望去,發現這一劃中竟然與石碑上的字有着八成的相似度。
“大塊頭,又大智慧啊!”
楚白心下嘆息着。屠夫這廝明顯是通過一種傷己的方式,來刺激自己的感官神經,進而才破開了模糊的干擾。但是這種方法,卻僅僅只是適合他一人使用。畢竟,悔字十劃,如果每下筆一次,都要在自己腦袋上拍上十來掌,恐怕還沒有等到將字體臨摹出來,楚白的腦袋就已經變成了千瘡百孔的薩其馬了。
嗤嗤!
像是受了屠夫的刺激,在這個時候趙紫薇也連連出手。
星光閃爍間,趙紫薇直接在地面上連出三筆,動作瀟灑寫意,雖然相似的程度平均只有六成左右,但是卻勝在速度夠快。
如今,只有楚白一人還遲遲未曾行動。
“該死,這樣下去我就輸定了。”
楚白心中大急,此行成敗,關乎着龍的生死。通過短時間的觀察,他已經發現這個老頭兒雖然從始至終都是一副邋遢萎靡的模樣,但是實則警惕性很高,從來不會與三人過度接近。而且,在他的體表處,始終若有若無的徘徊着數道劍氣。如果在這個時候出手,恐怕沒有沾到劍神的衣角,楚白就會被人家乾的萬劍穿心而死。
“拼了!”
想到這裡,楚白狠狠的咬了咬牙。體內澎湃的內息悍然間向着雙眼涌動而去。
氣灌雙瞳,增強目力。
楚白位列地境武者之後,體質較之以往增強了何止十倍。但是眼睛是人體脆弱部位這一點,卻是不可避免的事情。就算楚白再厲害,也不可能將雙眼修煉的刀槍不入。所以,氣灌雙瞳這種做法實際上是很危險的,如果一不小心將雙眼脆弱的經脈衝斷,那麼楚白這輩子恐怕就要在黑暗中渡過了。
“滋滋!”
數十根血絲從楚白的眼球上甭顯而出。模糊的字體開始變得的清晰。
“還不夠,在多一點。”
楚白深吸一口氣,眼角已經迸射出了點點血水,眼部經脈的負荷已經到了崩潰的邊緣。但是卻仍然有一層若有若無的煙霧環繞在字體之上,讓人無法一窺廬山真面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