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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建,泉州府,金門島附近海面。
昔日平靜的海面,今日已經完全翻滾開來。炮聲一陣接一陣,硝煙瀰漫了整個海面。海浪不斷的涌動,泛起一陣陣血紅色的浪花。在海水的表面上,還漂浮着大量的雜物和屍體。又有受傷的水手,在海水裡面不斷的掙扎。
一發發的實心彈,又或者是葡萄彈、鏈彈之類的,落在海水中,飛濺起高高的血紅色的浪花。時不時的,又會有雜物或者是被打死打傷的水手,掉進去海水裡,同樣是噗通的一聲,濺起大量的浪花。如果有桅杆斷裂,掉入水中,場面就更加的驚人了。
戰艦的艦首,在航行的時候,將阻擋在前面的雜物或屍體,都全部撞開。在戰艦的艦尾,則留下長長的水痕。偶爾間,還有兩艘戰艦,互相撞擊在一起,然後展開激烈的白刃戰。各種刀具捅入人體的聲音,清晰可聞。慘叫聲十分的短促,說明死者沒有什麼機會慘叫,就已經斷氣了。
被打死打傷的水手,就好像是餃子一樣的落入水中。本來已經被染紅的海水,變得更加的暗紅。有的水手落水以後,依然繼續戰鬥。但是,很快,他們就被“水鬼”給拖入深深的海底,消失不見了。水面上,很快就只有死人存在了。
荷蘭艦隊和鄭家艦隊的戰鬥,已經持續了數天的時間,戰鬥依然十分的激烈。這次的戰鬥,和以前的戰鬥都不同。以前,荷蘭人只是驅逐鄭家艦隊,並沒有趕盡殺絕。這一次,荷蘭人卻是準備完全殲滅鄭家艦隊的。換言之,就是要趕盡殺絕了。
不甘心滅亡的鄭家艦隊,即使力有不逮,也只有頑抗到底。鄭家艦隊集中了所有可以集中的戰艦,採取了所有可以採取的戰法,和荷蘭人展開死戰。火攻、白刃戰、接舷戰、水底潛伏……只要是想得出的法子,鄭家艦隊都全部用上了。
爲了保護自己的家園不受侵犯,鄭家艦隊的水手們,也是付出了最大的努力。只要有一口氣在,他們都堅持和荷蘭人作戰。那些掉入大海里面的水手,在爬起來以後,依然繼續戰鬥。他們唯一的信念,就是挫敗荷蘭人的進攻陰謀。
然而,荷蘭人的連續進攻,還是讓鄭家艦隊受到了很大的損失。這一次,荷蘭人是有備而來,集合了前所未有的龐大數量的戰艦。最大噸位的戰艦,已經超過了一千噸。這已經是標準的四級艦了。面對炮火兇狠的荷蘭艦隊,鄭家艦隊的確是有點抵擋不住了。
經過連續數天的戰鬥,鄭家艦隊的軍艦損失,已經超過一半。三桅炮船的損失數量是最大的,殘存的還有戰鬥力的三桅炮船數量,已經不足十五艘了。就連鄭芝龍自己的旗艦,也受到了嚴重的損傷。還能堅持多長的時間,就連鄭芝龍自己都不知道。
一直到晚上,夜幕降臨下來,鄭家艦隊纔有喘息的機會。當時的海戰,晚上是禁區。在沒有能見度的情況下,荷蘭人的艦隊,也只能是偃旗息鼓,拉開和鄭家艦隊的距離,等待黎明的到來。鄭家艦隊的高層,急忙抓緊時間,商量對策。
“怎麼辦?”
“出路在哪裡?”
“怎麼擺脫眼前的困境?”
這是縈繞在鄭家艦隊高層的最直接的問題。
在鄭芝龍的旗艦的艦長室,鄭家艦隊的高層,都集中在了這裡。其實,所謂的鄭家艦隊的高層,也就是鄭家的三兄弟。鄭家艦隊的實權,都把握在他們三兄弟的手裡,其他人,都是陪襯的,打醬油的。只要三兄弟做出了決策,他們只有執行的份。
鄭芝龍坐在艦長室的中間,鄭芝虎和鄭芝豹分別在他的兩邊。因爲白天的戰鬥,結果讓人沮喪,因此,在坐下來以後,他們都不吭聲。他們三兄弟既然不吭聲,其他人更加不敢吭聲了。
對於鄭家艦隊來說,崇禎十一年,絕對是最不祥的一年。在年初的時候,他們在虎賁軍海軍的手裡,遭受了重創,被滅掉了整整兩個艦隊,連鄭芝龍率領的核心艦隊,也遭受了巨大的損失。還沒有緩過氣來,荷蘭人又趁火打劫,想要全殲鄭家艦隊。
現在,擺在鄭家艦隊面前的,已經不是困難了,是生死關。荷蘭人徹底剷除鄭家艦隊的決心,已經非常的明顯了。這一關要是闖不過去,鄭家艦隊就要全部完蛋。他們在場的這些人,多半也要落入大海里面去喂鯊魚。事態嚴重啊,真的十分的嚴重。
“大哥,我們怎麼辦?”
鄭芝豹終於開口了。
“你說呢?”
鄭芝龍苦澀的說道。
“我咋知道?”
鄭芝豹皺眉說道。
鄭芝龍無奈的搖搖頭,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他是真的不知道應該如何是好。局勢如此的悲觀,無論怎麼做,鄭家艦隊似乎都是沒有辦法避過這一劫了。如果鄭家艦隊的敵人,只有荷蘭海軍,又或者是隻有虎賁軍,都還好辦。問題是,鄭家艦隊的敵人,是他們兩個。
如果早知道荷蘭人會這麼狠心的話,鄭芝龍當初,是絕對不會去主動的招惹虎賁軍海軍的。要不是在長江口損失了那麼多的有生力量,遇到荷蘭人艦隊的時候,鄭家艦隊肯定不會如此的狼狽。但是,現在後悔都沒有用了。
“只有放棄海面,暫時上岸了。”
鄭芝虎看了看自己的兩個兄弟,插口說道。
其他的兩人,都有點驚愕的看着自己家的老二,頗有點不解。放棄大海,上岸?你以爲自己想上岸,就能上岸嗎?一旦上岸的話,鄭家艦隊就沒有了。荷蘭人是絕對不可能放過鄭家艦隊的每一艘戰艦和商船的。沒有了戰艦,沒有了商船,鄭家還有什麼?
鄭芝虎緩緩的說道:“大哥,老三,荷蘭人的艦隊,步步緊逼,咱們是肯定無法在大海上逗留了。只有暫時上岸。據說荷蘭人要去日本,咱們只是過路的毛賊,不小心遭受無妄之災。”
“我估計,荷蘭人在福建沿海,是等待不了多長的時間的。他們的目的,應該是儘快的趕往日本,直接和虎賁軍海軍作戰。只要我們熬過這一段時間,我們還可以重新下海。只要我們靜悄悄的,不去刺激荷蘭人,我們還有再次出海的機會。”
鄭芝豹皺眉說道:“可是,上岸,那也不是個事啊!虎賁軍的前鋒部隊,不是已經到了溫州了嗎?我們上岸以後,在岸上能夠呆多長的時間?虎賁軍到來以後,我們向哪裡跑?”
他這番話,讓其他人感覺都很不舒服。包括鄭芝龍在內的所有人,都情不自禁的伸了伸自己的脖子,感覺好像有點喘不過氣來似的。沒辦法,虎賁軍這個名字,給他們的壓力,的確很大。特別是在這個時候,聽到虎賁軍的名字,讓他們的心頭,都感覺被大石頭壓着一樣,有氣無力的。
如果說荷蘭人是鄭家艦隊眼前最直接的威脅,那麼,虎賁軍,就是鄭家艦隊最根本的威脅。得罪了荷蘭人,還有上岸的機會。但是,得罪了虎賁軍,卻是岸上海上都沒有機會了。偏偏,鄭家艦隊就是嚴重的得罪了虎賁軍。
在長江口的戰鬥結束以後,虎賁軍的陸軍,就順着浙江沿海,一路南下。朱雀軍團南下的速度,相當的快。在朱雀軍團的後面,還有虎賁軍的其他一些部隊。朱雀軍團在前面追趕鄭家軍的殘部,其他的虎賁軍部隊,則在後面負責接收地盤。
浙江地區的地方武裝,以前,總是牛皮哄哄的,叫囂着要將虎賁軍阻擋在南直隸,不讓虎賁軍進入杭州。結果,雙方一接觸,虎賁軍一個衝鋒,就將浙江的地方武裝,打得落花流水,潰不成軍的。虎賁軍大部隊,輕鬆的進入了杭州。
杭州周圍地區,也算是東林黨的核心所在,文人士子的數量很多。從內心上來說,他們是不歡迎虎賁軍的到來的,特別是不歡迎《均田令》的實施。然而,在虎賁軍刺刀的面前,他們根本不敢多說什麼。結果,虎賁軍順利的控制了浙江地區。
目前,虎賁軍朱雀軍團的前鋒,已經進入了溫州,正在向福建快速的進軍。只要加把勁,就可以進入福建地面了。可想而知,一旦虎賁軍進入福建,鄭家艦隊就要徹底的完蛋了。在海洋上,鄭家艦隊就不是虎賁軍的對手,在陸地上,就更加不用說了。
海上,有荷蘭人。陸地上,有虎賁軍。鄭家艦隊海陸腹背受敵,根本沒有什麼解決的辦法。如果他們幾個,只是想個人逃得姓名的話,倒是可以向着廣東方向撤退。可是,問題是,鄭家艦隊沒有了,他們即使僥倖的逃得性命,又有什麼意義?
“你不提虎賁軍行不行?虎賁軍到來,對我們有什麼好處?虎賁軍和荷蘭人,都是一丘之貉。說不定,這次是虎賁軍和荷蘭人聯合起來對付我們鄭家呢!”
鄭芝虎有點不高興的說道。
“可是虎賁軍的確是來了啊!你不能視而不見吧?二哥你就知道躲避現實,不肯正視現實!”
鄭芝豹同樣不高興的冷冷的說道。
“咱們和荷蘭人,沒有議和的機會,和虎賁軍……”
鄭芝虎沒好氣的說道。
“二哥你的意思,是和虎賁軍議和?”
鄭芝豹立刻意識到什麼,緊追不捨的說道。
“你覺得呢?還能繼續打下去嗎?”
鄭芝虎直截了當的說道。
“你……”
鄭芝豹想要說些什麼,卻又不好說的。
其他人的目光,都落在了鄭芝龍的身上。這件事,最終還是要鄭芝龍拿主意的。他畢竟是鄭家艦隊的掌舵人嘛!其實,議和,這個想法,他們也不是完全沒有。只不過,議和畢竟是一件很丟臉的事情,他們不會輕易的說出來。可是現在,情勢危急,他們也只好直言不諱的說出來了。
是的,目前,鄭家艦隊唯一的出路,就是和虎賁軍議和,改變和虎賁軍的敵對關係。就算得不到虎賁軍的幫助,至少,不要讓虎賁軍趕盡殺絕。只要避過眼前的這一劫,以後的事情,都好說。不是有句古語,叫做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嗎?
“大哥,你看……”
鄭芝豹轉頭期待的看着鄭芝龍。
“派人和虎賁軍聯繫吧!”
鄭芝龍苦澀的說道。
“那好吧!”
鄭芝豹低聲答應着,順便站起來。
他正要走出去,安排人手,和南下的虎賁軍陸軍取得聯繫,表達鄭家艦隊的善意。忽然間,海面上,突然傳來了猛烈的炮聲。一團團的火光,如同一道道的閃電,劃破了漆黑的夜空。
在這寂靜的夜晚,漆黑的夜晚,炮聲和火光,都顯得十分的突兀。鄭家艦隊的高層,急忙走到甲板上看個究竟。很快,他們就發現,炮聲非常的密集,好像有幾百門的大炮同時開火似的。由於大炮發射的密集度很高,火光幾乎是連成一片的,根本沒有熄滅的機會。
更讓他們感覺到驚訝的是,他們聽出來了,這不是荷蘭人的火炮。從炮聲來判斷,應該是大口徑的重炮。一時間,他們的內心,都在砰砰砰的緊張的亂跳。這到底是什麼人的艦隊?居然在黑夜間,和荷蘭人的艦隊,進行如此猛烈的炮戰?
“怎麼回事?”
鄭芝虎狐疑的問道。
“荷蘭人好像和別人幹上了。”
鄭芝豹舉着千里鏡,猜測着說道。
有千里鏡的鄭家艦隊高層,都全部舉起了千里鏡,仔細的觀察着火光傳來的位置。儘管是晚上,光線不是很好,可是,從炮口閃耀的火光來判斷,交戰雙方,炮火都是非常猛烈的。隱約間,好像還有點熟悉的感覺。在炮口火光閃耀的時候,他們可以隱約看到,和荷蘭人作戰的軍艦上,桅杆頂端懸掛的,似乎是紅色的旗幟。
“應該是虎賁軍海軍的戰艦!”
鄭芝豹低聲的說道。
“沒錯,是他們!”
鄭芝龍和鄭芝虎都神色凝重的點點頭,緩緩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