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慾無求

寒雲在回華裳宮的路上,總感覺耳邊傳來塗山慧心那放肆大笑的聲音,她不知道此時自己是何心情,快樂還是悲涼!

就在這時,太白金星趕了過來:“娘娘,陛下冊封妙音仙子爲妃,請您去通明殿一趟。”

寒雲仰頭長嘆一聲說:“塗山慧心還未貶下凡,陛下就這麼急着晉新人位分,看來想轉移注意力呀!”

因寒雲的設計,使華不凡認爲阿翠受了天大委屈,於是,便封其爲宸妃,以表安慰,又因天宮許久未有喜事,決定在瑤池舉行宴會三日,打算將塗山慧心被貶下凡一事,淹沒在這喜慶裡,再無人問津。

瑤池殿內擺上金龍大宴桌,面北朝南,帝后並肩而坐,寒雲飲了一口面前的茶,此茶喚名梨花白,因飲下茶,花瓣則浮出水面發出點點光亮,又稱爲扶花面。

殿下雖歌舞昇平,可天天如此倒也沒什麼新意,若不是此時跪在正下方的是太子長琴,怕也無人欣賞。

坐在華不凡右手邊的阿翠看到太子長琴後讚揚道:“傳說,太子長琴精於樂道,能使無色鳥舞於庭中,今日一見果然與衆不凡!”

寒雲笑道:“火神的這個兒子,傳說出生時懷中抱着一把小琴,天地都因他的出生而歡唱,因而被先帝稱爲樂神!”

華不凡凝視寒雲片刻後說:“若不是現在神仙兩界爲一家,朕豈能聽到如此絕妙的琴音!”

寒雲連忙說:“陛下坐擁三界,這點怡情小曲兒,能入了陛下尊耳也是神界的一大幸事!”

宴會結束後,寒雲乘着鸞轎回到華裳宮,春杏扶她下來後提醒道:“塗山慧心貶下凡間,娘娘也算報了當年在凡間的仇,可那個阿翠現在被封爲妃,還以宸字爲封號,地位,僅此娘娘不得不防!”

寒雲望着華裳宮金燦燦的匾額說:“宸,北極星所在,借指帝王所居,陛下有意擡舉,我又能說什麼!她是不是池中之物,以後就知道了!”

阿翠重新回到若水宮,宮裡因爲她位分的改變而發生些變化,殿中寶頂上懸着一顆巨大的夜明珠,熠熠生光似明月一般,殿內水晶玉璧爲燈,寶石則爲簾幕。

阿翠走向銅鏡望着鏡中自己,那張精緻滋潤的臉,長舒口氣:“誰說,權利與慾望不是好東西,本宮看來是極好的!”

“娘娘如今是真真正正的主子,再也不用看人眼色,這整個天宮,除了陛下與天后,就數咱們了!”雲碧附和道,“旁的不說,就看今兒冊封禮,陛下多給娘娘面子!”

阿翠聽後拿出衣櫃裡的大紅錦袍,聞着上面的梔子花香,心滿意足的閉上眼睛。

第二天,阿翠乘着轎攆來到華裳宮,剛一進門,便舉着團扇邁着輕盈的步伐,走上前來微微一拜:“臣妾給天后娘娘請安,娘娘萬福金安。”

寒雲見她髮髻上的步搖,是一支纖長的纏絲點翠金步搖後,笑着說:“這步搖,整個天宮也只有三件而已,可見妹妹如今真是貴人了!”

阿翠聽後沾沾自喜:“臣妾也只是沾了沾娘娘的福氣,若不是娘娘籌謀,臣妾豈能有今日榮耀!”

寒雲好心提醒道:“塗山慧心承寵百年,卻只因一句話滿盤皆輸,她便是你的前車之鑑!”

阿翠無所畏懼的看着她說:“臣妾由娘娘一手提拔,相信,只要有娘娘庇佑,臣妾什麼也不用怕!”

寒雲淺淺一笑低頭玩弄着護甲上的紫水晶:“本宮掌管天宮女眷,凡事雖親力親事,卻難免存有紕漏,而後宮安寧,是陛下所希望的,相信妹妹聰慧過人,必然不會如塗山慧心一樣莽撞!”

阿翠道了句“是”後起身離開。

春杏見寒雲愁眉不展的樣子,便揉着她雙肩緩緩說道:“今日宸妃的陣仗,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有點像小人得志!”

寒雲立即說:“我們每個人都有千百種面容,而真正要看清一人很難,她背棄出賣舊主,雖然由於本宮,可這樣的人,也是不會再信了!”

晚上,寒雲換了身家常的鵝黃輕羅長裙,肩上披着雲絲披風,倚在貴妃長榻上褪下護甲,將十指泡在加了玫瑰花的熱水裡浸泡。

就在這時,華不凡走了進來,他親手接過春杏手裡柔軟的毛巾,小心爲寒雲包裹住雙手,見春杏慢慢退下後,輕聲嘆息了一句:“今天青丘派人來說,希望不要因塗山慧心一事,而遷怒於他們!”

寒雲勉強微笑道:“塗山妹妹一句話,惹怒天威,六界得知人人自危,其實,陛下何須在這同臣妾說這個!”

寒雲清楚塗山慧心在華不凡心中地位,便挽了挽鬆垂的鬢髮,故意說道:“陛下若念及舊情,收回成命不得了,省得說臣妾善妒,迫使陛下又當暴君昏君!”

自寒雲從神界回來後,甚少說些放肆的話,華不凡今日聽了倒也不氣,反而捏着她下顎微微一笑:“自是你的不是,朕若不是對你愧疚頗深,也不會貶了心中最愛,寒雲,朕是對不起你,所以,你做任何事,朕都會盡力配合。”說着,便摘下她固定頭髮用的銀點翠嵌藍寶石簪,任三千秀髮散落在自己手上。

這一夜,雖是紅塵帳暖,可如今彼此心境,大有不同。

寒雲側過身用手指撥了撥,華不凡修長的睫毛心想:“帝王薄情,想來天下男子皆是如此!”

忽然,華不凡閉着眼睛開口道:“朕看得到你的身,卻看不見你的心。”

寒雲喃喃自語道:“最美不過初相遇,錦衣少年美人羞。”

華不凡慢慢睜開眼睛,將蓋在他們胸前的被褥往上拽了拽,然後,輕輕摟着寒雲的腰說:“睡吧!”

第二天,華不凡親自爲寒雲穿衣,洗漱,甚至是梳妝,彷彿願棄了萬千繁華,只爲這一人。

送走華不凡後,寒雲扶着春杏的手,站在院子裡神色略顯疲乏:“塗山慧心一走,這日子也算靜了下來!”

“爭寵,奪子,還有在凡世時的種種陷害,如今她嚐到了報應,也算罪有應得。”春杏道。

寒雲長舒口氣說:“她是罪有應得,宮中許久也未見喜事,要找個人來分宸妃的寵與權,省得日後麻煩!”

春杏笑着說:“外頭有許多人,都在歌頌娘娘賢德,也有人希望能得娘娘提攜!”

寒雲聽後輕笑一聲說:“如今天庭不容小覷,自然要有人吧唧,到合我心意!”

春杏收起笑容,一本正經的問道:“娘娘對陛下當真無慾無求了嘛?”

寒雲沉默一會兒後淡淡的說:“也許曾經,他對我有過那麼一丁點兒愛,可現在也磨的只剩對不起,無妨,只要他知道本宮是天后,是正宮娘娘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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