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也是李珣第一次見洛央穿成這個樣子，他心裡的興奮，不是用言語能形容的。
他清楚地記得沈銘森曾經告訴他，洛央從未爲了他如此打扮過，即使她真的愛她，她也是在堅持着自己。
她的堅持，在這個世界上，還沒有誰能將其改變！
而今天，她竟然爲了與自己見面而穿上了這樣的衣服，這是不是代表他們之間還是有餘地的，至少她已經在爲她改變了，至少沈銘森都沒有這樣的待遇。
他的笑容，從看到洛央的那一刻起，就沒有一刻消逝過。
至於不遠處的沈銘森，則被他選擇性忽視了。
“小央，你來啦，不好意思來晚了！”李珣的臉上，有了些不自然的表情：不管這算不算是約會，自己作爲一個男人，都應該來的在一點兒的。雖然他來的已經早了十五分鐘，到洛央比他還要早，所以他並不覺得自己沒有來晚。
時隔這麼多年，第一次就給洛央留下不好的印象，這實在不是他所期望的。
“沒事兒，現在才六點四十五，你並沒有來晚。”洛央直接指出了李珣話裡的問題所在。
在她看來，沒有晚就是沒有晚，何必要那麼虛僞呢？他們兩個人現在已經沒有什麼特殊的關係了，沒有必要將約會時用的男女之間的相處模式用到這裡。
“既然來了，就別乾站着吧，都坐吧！”對於李珣無視他的行爲，沈銘森沒有表現出什麼不滿。畢竟現在洛央在這裡，他不指望李珣會能分出心來和他說話。
沈銘森的適時出聲讓李珣終於回神了。
他馬上很紳士地給洛央拉了凳子，弄得沈銘森有些不自然。
不過，看在看到洛央給他投來的那個無奈的目光時，他反而覺得其實李珣纔是那個最可憐的人了！
“小央，你今天穿的真漂亮，越發顯得你美了！”
“謝謝！”洛央也不刻意針對李珣，還有了笑容。
那笑容像是對李珣的一個極大的鼓勵一樣，“想不到你穿黑色的禮服別有一番風味啊！”
“銘森他……喜歡我這麼穿……”這麼說的時候，洛央竟然表現出了她從未發現過的極強的表演天賦，那嬌羞的面龐一下子就刺激到了李珣。
她說什麼？
“銘森，你看我今天是不是很美？”嬌笑着轉頭向沈銘森問到，“有沒有比劉蕊好？”
這個問題的答案几乎是不用用腦子想的，洛央雖然不算很美，但比劉蕊還是綽綽有餘的。即使沒有什麼心理因素，洛央也一定是比得過劉蕊的。
“是啊，很美！”
沈銘森受寵若驚，幽幽地看着洛央的面龐，好像在分辨她這究竟是真的還是裝的一樣。
不過只有那幾秒鐘的時間罷了!
幾秒鐘之後，他反映了過來：這是洛央的計！
他開始猶豫自己要不要配合她了：一邊是自己的心上人，一邊是自己最好的朋友，而且說的遠一點，說不定還可以聯繫上自己那個喜歡李珣的妹妹。
無論怎麼選，他似乎都要失去一些。
“你說話啊……是不是看呆了？”洛央的臉，紅的幾乎都要滴出水來。
“我……是很美！”與其說是說話，倒不如說這是他思索了很久之後鬆出的一口氣。
“那……和劉蕊比呢？”
劉蕊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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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銘森忽然就想到那個叫做“劉蕊”的女人現在已經不僅僅是他的女朋友那麼簡單了，她已經是他的未婚妻了，是她半年後要娶的女人！
想到這裡，他深呼吸，然後說到，“你是很美，但你也知道情人眼裡出西施，所以……”
洛央的臉色，猛地就變了：她沒想到，沈銘森竟然真的不願意配合她！
怎麼能這樣？
她的臉上，開始有些掛不住了。
不過也只是那麼幾秒鐘的時間，她就再次掛上了笑容，慢慢說到，“銘森，我知道，我都知道，你喜歡劉蕊，你愛劉蕊，而且你很快就要娶她了，但是我告訴你，我是不會放棄的，哪怕你們已經結婚了我也不會放棄……”
這次，輪到李珣的臉色變了。
不知是怎麼，一貫都不會意氣用事的他，今日卻是有些沉不住氣，一聽見洛央的這句話，馬上就提高了聲音說到，“小央，你說你不願意再次接受我是不是……是不是因爲他？”
問出問題，閉上眼睛：一切都看得出來，不是嗎？
可是即使已經是那樣了，他還是希望可以聽她親口說出來。
哪怕是讓自己死心的話……也好！也罷！
三個人，每個人的心都是那樣亂糟糟的。
洛央就那樣緊盯住沈銘森的眸子，一字一頓，“你說你……不……愛……我？”那語氣，就好像她變成了她自己筆下的那些古代怨婦。
洛央是個柔弱的會流眼淚的女人，沈銘森是個正常的會同情女人的男人，所以洛央那幾顆晶瑩淚水的出現無疑是打破了整個僵局。
“小央，別哭，都是我不好，我……”
“小央，別哭，你很美啊，在我眼裡，你就是這個世界上最美的人。”
一時間，沈銘森和李珣都是顯得有些手忙腳亂，不知所措。
但洛央的抽泣聲仍然沒有停止。
沈銘森見李珣的臉上一副萬分震驚的表情，就知道他應該與自己一樣：從未見過洛央流淚！
是的，洛央在他們面前一貫堅強、一貫笑意盈盈，即使受傷到整顆心都被撕裂毀滅，也不會像別的女人一樣說出來以換得全世界對那男人的譴責。
“小央……”一陣沉默之後，最先開口的是李珣，“你真的變了，當初的你，從來……”
“從來怎樣？不哭，是嗎？”洛央的神經瞬間崩潰，“那一直都是你以爲的！你從來就沒有真正瞭解過我！從小到大，我一直都是周圍人羣中最愛哭的那個，而你，自認爲你愛我，但你愛我什麼？或者說，你是否真的瞭解過我？你對我，連最起碼的瞭解都沒有，你是憑你的什麼說出你的那個‘愛’字？”
她步步緊逼，就連喘息的機會都沒有給李珣留下。
而沈銘森的心裡，亦是不舒服的：他可以預想到，如果剛纔說出那句話的人是她，那麼此刻，洛央說出的話一定是更加狠的。
從來都沒真正瞭解過她嗎？
沈銘森努力搜尋着自己腦海中對洛央的全部記憶：二十五歲，自由撰稿人，父親去世，母親常年居住國外，無其他親人。最喜歡聽輕音樂和輕柔的古風歌曲，最喜歡的顏色是粉色，從來沒有嚎啕大哭，惟一的一次流淚是將自己誤解成那個他見都沒見過的所謂的“羽塵”額那一次，她很堅強……
這個認知果真嚇到了沈銘森：原來，在自己的印象中，洛央確實是以“堅強”一詞存在的！
悲哀的自己！
悲哀的李珣！
李珣的臉色，由紅轉白，再由白轉紅……
一時間，也是無話了！
“羽塵，告訴我，你還要說你愛我嗎？”洛央似乎並未在意兩個人頻繁變換的臉色。
或許，錯的真的是他自己？
對於這一點，李珣不置可否。
沈銘森的腦子一懵：羽塵！原來他的猜測都是對的——李珣竟然真的是李羽塵！
其實他早就猜到了，可爲什麼他卻自己否定了自己呢？
“你？李羽塵？”還是想親耳聽到他的回答，還是不想承認自己最好的兄弟是一直以來欺騙自己最很的人。
有三年了吧！三年，自己不止一次地告訴他自己過去的一切，而他，卻從未告訴自己他與洛央相識，甚至曾經相愛！
那麼，傻的到底是誰呢？
李珣的臉色越發白了，話說的也有些結巴，“銘森，我……其實我並非有意不告訴你，只是一時我找不到機會說，所以才……”
沈銘森突然覺得這是他這二十八年來聽到的最可笑的話。
“如果我沒記錯……”他冷哼一聲，“李珣，從我們認識，到現在，已經有三年了吧！這三年，我對你如何，不用別人說，你自己最清楚吧！而你竟然……”
沈銘森說的這話絕對是狠了：別說是對李珣，就是對自己其他的下屬，他也很少這般。
李珣知道：沈銘森這樣，就代表他真的是氣急了。
他也從沒想過有一天，沈銘森對自己也會這般說話。
“對不起！”李珣緩緩低下了頭。
“如果說對不起有用的話，那麼是不是我們可以隨便做出傷人的事了？”洛央一步一步向李珣靠近。
誰也沒有想到，那一聲“啪”地響聲在這並不算空曠的屋子裡竟然會顯得那麼響亮。
“對不起！”洛央冷笑着說着這樣一句三人聽來都覺得極度可笑的話。
拿起自己放在沙發上的包，飛也似地跑了出去，即使她還穿不慣這細跟的高跟鞋。
沒人知道她打李珣那一巴掌時自己心裡的苦痛。
她不知道自己上輩子究竟是惹到誰了，爲什麼這一輩子老天一定要和自己作對：從上高中的那一年開始，一直到如今，她的生活都是紛繁地讓自己反感的。
衝到馬路上，再次呼吸到夾雜着汽車尾氣的刺鼻空氣，心裡纔有了一絲的放鬆。
不顧街上週圍人的詫異目光，她將自己的高跟鞋脫下拎在手裡，就欲往前走。
忽然，身後傳來了一聲她很熟悉的叫喊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