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個充滿了異域風情的餐館裡,隨處可見舉止親密的一對一對的年輕人,不過都是二十多歲的年紀,卻能輕易地就看得出來哪些是情人戀人,哪些則是結了婚的。
婚姻是愛情的墳墓,這話說的一點兒都沒錯啊!
至少,在這個飯店中,這個定律被體現地極爲明顯,單看那人數的對比就能窺見一二了。
沈明森和劉蕊的組合,也許是爲數不多的例外。
他們吃的不是什麼燭光晚餐,甚至連紅酒都沒有喝。
沈明森只是想找一個人傾訴,而劉蕊,不過是正好在這個時候給他打去了電話,僅此而已。
互相利用的關係,誰都不欠誰的。
不遠處,那小提琴的演奏者讓那悠揚的琴聲傳遍了這裡的每一個角落,一切,都顯得那樣安詳、靜謐。
“今天是什麼特殊的日子嗎?”沈明森開口。
他只知道今日是洛央的生日,可是他也知道,劉蕊對這個應該是不在意的,因此她將自己找來應該是有別的原因的。
“今天……你真的不記得嗎?”有些無奈地輕笑出聲,連劉蕊自己都說不清楚自己心裡究竟是什麼感覺。
面前這人,難道真的曾經是自己的男友嗎?
他甚至連自己的生日都不知道!
“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你指的是……”沈明森努力讓自己的拒絕看起來不是那麼掃興。
“哦,沒什麼,就是突然來了心思,所以就看看你有沒有時間……還好……“她沒有告訴他自己內心的真實想法,也許是自私,她希望他可以自己說出來。因爲如果那樣,她至少可以感受到他那份曾經的存在的愛。
還好……什麼“還好“呢?
是愛情嗎?
還是說,我們之間,現在連普通的好朋友都算不上了吧!
“對了,說點兒開心的吧,別讓氣氛這麼僵!“劉蕊轉了話題。
“說什麼?“他微笑。
“你現在有女朋友嗎?“將這句話問出口,她屏住呼吸,但自己也在猶豫:她,到底在期待什麼?都已經是過去式了,不是嗎?
“沒有,自從和你分手之後,這麼多年,都沒有談過了!“
劉蕊沒想到沈銘森的回答竟然是這樣的。
在她的印象中,沈銘森雖然不是什麼花花公子,但因爲自身條件優秀,從來都不凡追求者,加上後來他事業有成,怎麼可能這麼多年都沒有再談過戀愛呢?
也許是察覺到劉蕊的不信,沈銘森接着開口說到,“這麼多年,我一直都挺忙的!其實也想好好地談一場戀愛,可是後來才發現……大學之後,我們就失去了安靜戀愛的資本了啊!“
那種簡單的愛戀,只怕是再也找不回來了吧?
於是,連他自己的心都累了,不想再冒險了。
而且,沈銘森在心裡想着,哪怕還是同一個對象,如今也難以找回那種感覺了吧!如今的劉蕊變化還不算特別的大,可是洛央的變化卻是他萬萬沒有想到的。
他曾想過很多年後洛央的美好,可是卻從沒想過她會對自己不理不睬。
他甚至猶豫:自己這麼多年的堅持,還有接着存在的意義嗎?
“銘森,如果我說……我還愛你……“劉蕊的臉,對着那窗子,讓人看不清她的臉色。那輕柔的聲音似乎是從遠處飄來的,若不是看見她的脣在動,沈銘森都會以爲那是自己的錯覺。
“小蕊……“很多話想說,可是卻開不了口,沈銘森可以察覺到自己內心的矛盾。
“你自己也說了,大學之後,我們就失去了安靜戀愛的資本。既然你找不到下一個能陪你一起度過今生的人,爲什麼不選擇回頭看看?“說到最後,她的聲音中,竟然略帶了哽咽。
回頭……看看?
回頭看看自己大學時代的美好嗎?
看着面前這個早已直視他的眼眸,那一瞬間,一句“對不起“,幾乎是脫口而出。
對不起,我不想回頭看了!
對不起,即使是回頭,我看到的第一個人是洛央,而不是你!
對不起!
“沒關係的……你就當什麼都沒聽到吧!“早就長大了的劉蕊,脣邊笑意不減,那端莊的樣子,簡直不像是被拒絕。
原來,如今,誰都長大了,誰都變得難以看穿了,不僅僅是沈銘森。
來自沈銘森的拒絕並沒有讓劉蕊看起來失落多少,他們的話題依舊是天南海北地在繼續。
而此時,洛央正一個人在街上走着。
今天是她的生日,可是沒人理睬她!
不過,她並不介意這些。
生日啊,她有自己的慶祝方式:放下自己手邊的一切,放縱自己一次,就那麼走在大街上,不被任何人關注,卻可以體會一種久違了的自由!
李珣沒想到自己只不過是開車從一條路上無意經過,就看到了一個像極了洛央的背影,一驚之下,馬上將車鎖好,追了上去。
那是個天藍色的身影。
那身影在一個街邊書攤旁邊停下了腳步。
他努力地抑制着自己的心跳,在心裡不停地告訴自己:不要緊張、不要緊張!
他不敢靠近,就站在不遠處,等待着那個縈繞於自己心頭多年的人那轉頭的瞬間。
他希望,那是一場美麗的邂逅。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
她,終於微微轉了頭。
李珣的心跳,在那一瞬間定格了:那是洛央,是他的洛央!
他很想衝上前去告訴她他回來了,很想告訴他自己有多麼地想她,可是他知道,自己不能這麼做。
因爲,或許她早就不記得自己了!
或許,在她的心裡,沈銘森纔是那個最重要的人吧!
無奈地搖頭,嘲笑着自己的癡傻,然後接着癡傻,看着那身影一點一點走遠,甚至忘了在遠處追着她看看她住在哪裡。
這,其實也是自尊心作祟吧:確實,他很希望洛央可以回到自己的生活中來,可是,他又害怕,怕洛央會再一次與他相離。
雖然上一次,先放手的是他,可是他不允許她再放一次手!
所以,乾脆這一次就不要再牽手。
愛情是個自私的東西,而李珣,自認不是慈善家。
將自己整個人攤在車裡,閉上眼睛,李珣在試圖將剛纔的一幕忘記……
只是這一切,依舊獨自生活的洛央不知道。
她只是出門、逛街,然後回家。
她的生日,她甚至沒有爲自己準備一個禮物,一塊蛋糕,一首生日快樂歌,只是爲自己準備了一份寧靜:她不知道今天有沒有人打電話給她,因爲她的手機,一整天都是關機的。她想在這一天裡,徹底地安靜!
十二點的鐘聲,敲響了,洛央打開電腦,幽幽地打上一行字:今天,我二十五歲了!
然後,發到自己的微博裡。
接着,睡覺——雖然只是看天花板。
十二點的時候,沈銘森也坐在電腦前,看着那一行“今天,我二十五歲了”,也不知道是怎的,心裡就堵着了。
她二十五歲了,而他,卻不在她身邊!
若是很多年前,他也許會因爲這個事實感覺到無可忍受,可是如今,他卻是那樣的平靜了。
手機忽然提示有短信,他拿起手機,打開了那條短信:
銘森:
謝謝你昨天晚上陪我一起吃飯,那是我度過的最快樂的一個生日,雖然我們沒有很浪漫,但我還是謝謝你,沒有讓我在自己的生日那天感覺孤單。
昨天我說的話,並不是玩笑,我——還愛你!我希望你可以認真考慮一下,我等你!
劉蕊
生日,昨天,竟然也是劉蕊的生日!而他,卻不知道!
就連沈銘森自己,都覺得自己該打了。
當年的事情,確實很複雜,但是不論多麼複雜的情況,劉蕊都曾經是自己的女友,而自己,竟然對她的生日沒有了一絲的印象!
自己真的是……
他努力將自己腦海中這種不快的感覺拋掉,蒙上被子,企圖好好睡一覺。
可是,等到自己的鐘表響起的時候,他卻發現,自己竟然發呆了一個晚上!
李珣打電話來,從電話裡看見沈銘森的黑眼圈,開玩笑到,“沈大爺這是怎麼了,昨晚上去快活去了,這熊貓眼……不愧是國寶啊……“
“閉嘴吧你!馬上給我從牀上爬起來去上班,我有事兒問你!”沈銘森看着一臉壞笑的李珣,故作嚴肅。
“行嘞,我馬上,馬上……啥問題啊?”
“到公司再說!”沈銘森忽然感覺自己的臉有點兒發燒。
“啊?”看沈銘森那樣子,李珣便猜出了幾分,便笑到,“沈總啊,你要知道,我是一個對待工作認真負責的人,工作時間呢,我是不會和別人閒聊的,尤其還是閒聊關於感情方面的問題,懂吧?我不能對不起您給發的工資啊!”
“你……李珣你給我聽好了,我是公司的老大,我想讓你做我的心理醫生,你就必須做我的心理醫生,而且還不可能另外加錢……我限你半個小時之內出現在我的辦公室裡!“
掛掉電話,將手握緊,沈銘森皺了眉頭:李珣,別怪我試探你,只是,如今的我,什麼自信都沒有了,我在害怕,所以,我必須想辦法告訴自己,你是值得相信的,原諒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