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車載着燁含香一路向前。車輪越過皇宮城外平坦的羊腸小道,來到了荊城人來人往的主幹道上。
押着囚車的陣容空前強大,浩浩蕩蕩的兩隊人馬將燁含香的車籠牢牢護在中間。
兩旁早已圍觀了衆多百姓。
燁含香看着面前指指點點的畫面,視線雖然有些模糊。她依然能夠看到衆人對自己厭惡不滿的情緒積蓄待發。
還沒走出幾步遠,燁含香便聽見了一個熟悉的聲音——
她艱難的側過頭,視線慢慢聚攏,奧~那是燁嚴啊,那個六歲的小男孩。
他跟隨車籠一路小跑,稚嫩的手中捧着一個瓷碗,裡面裝着一直大雞腿。
李嬤嬤跟在身後不停地勸阻:“小少爺,您回吧~”
可是燁嚴卻甩開她的手臂,努力的小跑着將碗遞到車籠面前。
“香姐姐!香姐姐!你、餓了嗎?這、這是我特意給你、留的雞腿~”因爲一路小跑燁嚴說話有些微喘。
燁含香張了張乾涸的嘴脣,看着那支雞腿,其實她不餓。這一晚燁含香承受了太多的折磨和打擊,所以她並沒有心思去想吃飯的事。
但是不知爲何,現在,燁含香的胃口卻被那支靜靜躺在瓷碗裡的雞腿蠱惑了。
她心裡的某個地方暖暖的。她想:這隻雞腿,一定是世界上最好吃的雞腿......
燁含香顫顫巍巍的伸出了手臂,想要將那支雞腿接過來......
但是手還沒有接觸到瓷碗的邊緣,那支雞腿便被人狠狠的打落了。李嬤嬤一看是燁子楣來了便惶恐的將燁嚴抱走了。
押運囚車的大軍停了下來。上面有人吩咐過,但凡有冤報冤有仇報仇的儘管讓他們去報。
瓷碗應聲落地,碎了一地,那支雞腿也咕嚕嚕的滾落在地。
尖銳刻薄的女聲響起:“她這樣的賤人也配吃雞腿!?”
燁子媚仰着頭得意的看着籠中人不人鬼不鬼的燁含香,隨後毫不留情的將那支雞腿踩在了腳底狠狠的碾了幾下。
這時,燁子柔也帶着高傲的神情越過衆人,她低頭看了看地上的雞腿,惋惜道:“姐姐,咱們可不能浪費了糧食!”
她向旁邊的侍衛遞了個眼色。侍衛立刻領悟了她的意思,一彎腰將那隻沾滿泥土和腳印的雞腿撿了起來,粗魯的掰開燁含香的嘴脣,一把塞了進去。
看着燁含香面含着雞腿露痛苦的神色兩個姐妹這才滿意的放了行。車隊繼續向前走着。
燁含香被口中的泥土和雞腿噁心的翻江倒海,在囚籠裡大吐起來。
無論燁含香怎麼吐,她都覺得嘴裡總是有一股泥腥味道...她像是魔怔了一般,一直不停的向外吐着口水,想要將剛纔那噩夢般的一幕甩掉。
人羣裡面不知道是誰起了頭,一個臭雞蛋“啪”的一聲砸在了燁含香的腦門上。
越來越多的臭雞蛋、爛菜葉子,甚至石塊一刻也不停的朝着燁含香扔去。腥臭的雞蛋液體粘着蓬亂的頭髮流到了燁含香的臉上。
燁含香的頭部被砸的嗡嗡作響,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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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段路是燁含香迄今爲止走過的最漫長的路。
其中的恥辱和艱辛自不必多說。現在的她只想讓時間走得快些。
死亡和這些比起來已經不算什麼了吧?
彷彿是過了一個世紀那麼久。
昏迷中的燁含香隱隱約約聽見,囚籠上的鐵門嘩啦一聲打開了。自己的身體被人粗魯的扯了出去......
胸口鎖骨處不斷傳來的疼痛將燁含香刺激的幾近失控。她的雙手死死的扒住那兩條鐵鏈,希望能夠減輕一絲痛苦。
眼睛已經紅腫睜不開,她被人拽倒了一個高臺上,身後有人踹了她一腳。
燁含香悶哼了一聲,跪下了。
高臺上原本因該親自監斬的司徒景崇沒有來,他派了大皇子司徒邵卓和二皇子司徒瑾瑜來監管。
此時的司徒瑾瑜看着臺下已經不成人形的燁含香,心中厭惡不已。
他大力拍了拍桌子:“燁含香,再最後給你一個機會,把那兩個怪物交出來!”
燁含香:“......”
司徒邵卓也好言相勸,燁含香苦笑了一聲,呵呵,她是不會將它們交出來的。
更何況,現在19號與自己失聯,她也沒辦法把他們交出來......
國師瞥了一下燁含香香,命令下人將四個金網拖了上來:“燁含香,你最好好好睜開眼睛看一看臺下。想清楚了再回答我!”
燁含香努力的睜開眼眸,向遠方看去,金網中的不是別人,正是墨全墨守,還有百無痕和方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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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在金網中朝燁含香搖了搖頭,他們雖然不知道燁含香把墨羽和墨染弄到哪裡去了,但是不管它們在哪裡,也總好過在這裡面。
燁含香閉上眼睛,苦澀的點了點頭。
她都懂。可惜啊,自己連累了他們。
國師心裡冷冷的哼了一聲,不知死活的東西,既然你活着不能爲我所用,那麼死後就老老實實的認我爲主人吧!
“來人,上火刑!!”
司徒邵卓臉色一變:“國師,父皇說的明明是斬立決,你怎麼能私自用火刑呢!?”
國師臉色陰沉的很,白髮飛揚,周身瀰漫着狠戾的殺氣:“這個妖女必須用火刑,否則她丹鼎內的骷髏還是會反噬上來。”
說罷便不再理會兩個皇子,雙手背在身後,徑自走下監斬臺,來到了燁含香的身旁:“來人將她綁起來!”
很快就有人拿來架子,將燁含香牢牢地綁在了棍子上。
司徒邵卓握緊了拳頭:“父皇說的明明是斬立決,國師竟然私自篡改口諭!”
司徒瑾瑜無所謂的搖了搖頭:“大哥,左右都是死,你管那麼多幹嘛?!只要把人弄死了就行!”
“二弟,她可是你曾經的未婚妻啊,再說了這火刑也太殘酷了!何必不給她個痛快呢!”對於二弟的態度,司徒邵卓不太認同。
“你也知道,那只是曾經!”司徒瑾瑜冷漠的哼了一聲。原本他還對她不羈性格有些興趣。
但是現在,他對她又回到了當初的厭惡。
甚至是噁心。
如果她真的像傳聞中說的,是個妖女,那麼他身爲一個高傲的人類,怎麼可能會喜歡一個妖女呢?
更何況,還是這麼醜的的一個妖女。
一想到大家見到她,就會想起她還有一個二皇子未婚妻這樣的身份,這就讓司徒瑾瑜像吃了蒼蠅一樣無法容忍。
所以,他打心眼裡希望,快點讓她從這個世界消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