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四季他們終於衝破迷霧到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的一幕。
強烈的魔力形成了一道道波浪擴散到周圍,將附近的一切都吹開了。
“好強的魔力。”
“這是怎麼回事?”
靈夢她們因爲這股力量而發出驚歎聲,而四季一瞬間就理解了原因。
他預計中最壞的情況發生了,《死靈之書》的手抄本果然找上了美雪,而且現在爆發出來的這股力量非常接近於美雪的暴走。
“找到了!”
小町用鐮刀指着位於中心處的裹在黑袍子裡的人。
就看見那個人舉起手中的書,然後從他乾枯的肢體中生出了一縷黑煙融入了書中,繼而隨着書化爲了無數飛舞的書頁飛向了美雪。
這個過程幾乎是在一瞬間完成的,相隔還有幾百米的四季他們根本來不及阻止。
緊接着就在這個瞬間再次出現了新的變化,強烈的魔力變成了一道光柱豎立在森林中,讓人無法看清中心發生了什麼。
不過視覺的障礙對四季沒有影響,他依舊鎖定着力量爆發的中心。
只見美雪的身影周圍被無數書頁包圍,魔力化作光粒在她的身體上一閃一閃的非常不穩定。
“啊嗚!”
突然小狐狸的聲音從下方的森林中傳了出來,抵抗着魔力的衝擊小狐狸正抱着一顆大樹不讓自己被吹飛。
四季一個閃身來到了小狐狸身前,爲她擋下了衝擊。
“啊嗚啊嗚!!!”
看到四季出現小狐狸立刻激動地指着美雪那裡叫了起來。
“嗯。”
四季點了點頭,目光沒有從美雪那裡移開。
剛纔那個袍子裡的人在書變成書頁之後就倒在了地上,然後被魔力吹飛了,乾枯的身影根本承受不住魔力的衝擊而四分五裂。不過那並不意味着他就那樣消滅了,作爲從地獄歸來的亡靈他的本體是那縷黑煙。
如果四季沒有搞錯他應該是打算利用手抄本想要與美雪擁有的斷章融合,然後再用美雪的身體借屍還魂。
絕對沒有比這更糟糕的事情了。
…………
戰鬥、廝殺、傷害、血、痛……
美雪好像置身到了一個無盡的循環之中,似乎又回到了當初那痛苦的戰鬥裡。
那是沒有盡頭的戰鬥,即使痛苦也在行動,即使滿身鮮血也在揮舞刀刃。
(不要……)
美雪的意識無法傳達到身上。
(不要再繼續了……)
美雪的想法無法傳達給對方。
只有一次一次交錯而過的刀刃是唯一的交流。
那是絕對不願再回想起來的記憶,但是現在卻被一次次呈現在美雪的面前。
逃不掉的。
即使故意撇開視線,即使沒有人苛責,即使可以找到各種理由,也無法改變那個事實。
媽媽的死,她有着無法逃避的責任。
如果將這些想法告訴四季的話,他一定會用各種合乎邏輯的判斷告訴自己與她無關吧。
但是,她無法原諒自己。
只要還活着美雪就一定要揹負着秋華的死。
她不能一直向四季撒嬌,沉浸在對方給予的安慰中。
她已經決定堅強起來,不再是單方面的接受幫助,而是成爲一個可以讓四季依靠的人。
可是——
(好害怕……)
此時美雪手中的力量比任何時候都要強大,但它帶來的卻是不斷地破壞和傷害,正是這股力量在秋華的身上留下了一道道傷痕。
廝殺的螺旋沒有停止,不斷飛舞交錯的身影間鮮血飛濺開來,她可以感受到血液中帶來的熱量,那是秋華的血。
(好害怕……)
面對着這股傷害媽媽的力量,美雪的心中涌現出了巨大的恐懼。
她就是用這個力量傷害了媽媽,如果使用這股力量她不知道自己會不會傷害到四季、小狐狸、自己的朋友們,還有其他人。
強大的力量凝聚成了洶涌的波濤,那是超乎想象的魔力激流,其中還攜帶着恐怖的異界知識。
那不是弱者可以掌控的力量。
美雪感覺自己似乎被這股重壓埋入了深沉的大海,周圍只有一片混沌的黑暗,寂靜無聲又混亂瘋狂。
——只要放棄就好了。
不知道從哪裡傳來了這樣的聲音,也許來自外界,也許是自己心裡的聲音。
如果放棄的話,是不是就不會再傷害其他人,不會再有痛苦的事情了呢?
不需要費力思考就可以得到答案。
(纔不會!)
放棄這個選擇最終什麼也不會得到。
痛苦的事情依舊在繼續,而且還會令更多痛苦的事情發生。
所以恐懼也好,痛苦也好,也絕對不可以放棄。
(我要戰鬥!)
美雪拼命地活動着身體,就像是拼死的溺水者在尋找着最後的稻草一樣。
她感受着那股幾乎將自己吞沒的力量,內心中依然殘留着一絲恐懼的情緒。不過她不會再避開視線,她要直面這股力量。
嘩啦啦~~~!
耳邊似乎傳來了紙張飛舞的聲音,然後她的腦海中浮現出了一個古舊的書頁,書頁分解成了複雜的術式流入她的心中。
恐怖的知識與強大的力量充滿了她的全身。
接着,沒有盡頭的螺旋被打破了。
美雪重新奪回了身體的控制權,然後強大的力量瞬間席捲了這個由她的記憶構建出來的世界。血肉的走廊破碎了,黑暗的天空破碎了,似乎一切都在毀滅。
在這片毀滅之景中,美雪望着自己的媽媽。秋華停止了動作,混合在這片破碎的景色中。明明只是由記憶構建的幻覺,美雪卻似乎看到秋華正在對她微笑。
“媽媽……”
記憶中的媽媽淹沒在碎片中,整個幻境都像是破碎的玻璃一樣分崩離析。
幻境破碎後一切被黑暗所籠罩,但在一瞬間之後光芒就重新出現在了視野中。
美雪感覺自己被光芒給包裹,給人一種深處於夢中的錯覺,但現在她並沒有做夢。下意識的她理解到這裡是魔導書的世界,存在於夢境與現實的夾縫間的精神世界。
第一次她沒有感覺到抗拒。
飛舞的書頁發出了嘩啦啦的聲響,然後與她的心跳構成了和諧的旋律,這裡是屬於她的世界。
但是在這個世界中卻混雜了一絲不和諧的成分,那是一團黑煙,散發着惡意與怨念的罪惡集合。
“——……——……”
無聲的嘶吼從那個東西的身上發出,將其瘋狂的侵略性直白地表現了出來。
那是敵人。
美雪的心中有了明悟,即使不知道對方是什麼,只要知道對方是敵人就好。
那麼接下來要做的事情就簡單了,她要戰鬥。
一瞬間書頁編織成術式構築成了戰鬥的姿態,美雪緊握着彎刀,向對方發動了攻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