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不行啊，人家走攤位前看都不看一眼，我就說這老東西不是做生意的料，進的這些貨……”
眼見着熙熙攘攘的人流，從他們的攤位前走過去，卻並不駐足，甚至眼神都不停留，趙彩霞的心情也跌入谷底。
“媽，你別急啊，要是我爸肯定不行，稍等我賣給你看看。”宋詞說道。
宋守仁撇了撇嘴，想說話，但忍住了，他自知理虧，要是敢開口，趙彩霞還不知道要怎麼嘮叨他，此時裝慫是最好的辦法。
至於暖暖，唯一的小馬紮正在她的屁股下，對他們的話可一點也不感興趣，此時她正啊嗚啊嗚地對付着手上的那根炸火腿腸，這是旁邊那位周爺爺給的。
這個時候，一位老人家正好從攤位前路過，宋詞趕忙喊住了對方。
“大爺，大爺，要看看耳捂子嗎？馬上就要立冬了，天氣冷，買個耳捂子保暖，而且我這裡便宜。”
大爺穿着很樸素，頭髮亂糟糟的，大概因爲秋風，鼻子被凍得有點紅，聽到宋詞的話，搓着手看向地上的攤位。
宋詞拿起攤位上一個黑色的耳捂，“你看看，很厚實，很暖和，冬天外出去幹活帶上，防止凍耳朵，而且也很便宜，即使丟了也不心疼。”
“多少錢啊。”聽到宋詞的話，大爺幾乎沒有絲毫猶豫。
“一共兩百八十五。”
宋詞聞聲看去，還真是巧了，原來是那天從攤上買了好幾個打火機的姑娘。
宋詞聞言有些驚訝，手套不像其他東西，一個人一副就夠了，又不是千手觀音，買太過也沒用啊。
可剛走幾步，又轉身回來，看向攤位上的針織手套問道：“你這手套怎麼賣的？”
宋詞蹲下身，在包裡翻了翻，掏出一大疊手套出來。
“你有多少？”
洋洋得意地道：“怎麼樣？我厲害吧？”
都多大人了，成天還來這一套。
“今天變不了。”
“對，全要。”
“算上攤位上這副，一共十九副。”
“另外我送他潤面油，是因爲他年紀跟我爸差不了多少，他們這個年紀，對這些老物件、老商品有着特殊的情懷，要不然我爸也不會進貨，我也真服了他，他在哪裡找這貨源的。”
“當年遙遙是不是就這樣被他騙到手的啊，對他死心塌地的。”趙彩霞道。
就在這時，一陣驚呼道：“咦，老闆，今天你在呀？”
妝依舊濃，不過衣服多了些許，當然，也有可能還沒到時間。
好傢伙，除了上次宋詞幫忙賣了一副外，這麼長時間，竟然一副也沒賣掉。
看對方離開，宋詞笑着向趙彩霞道：“怎麼樣，這不是開張了嗎？”
“另外他們總覺得老商品質量信得過，要是真推薦護手霜什麼的，他反而會拒絕，所以我看似送他，其實是在提醒他，我們這還有潤面油賣，他長期在外幹活，一隻肯定是不夠的……”
這次大爺聞言連價都沒還，露出一個笑容，掏出三十塊錢。
“爲什麼？”
然後把東西接了過去，接着又問道：“這潤面油什麼怎麼賣？”
見宋詞看過來，姑娘立刻嘰嘰喳喳地說道，顯得特別熟絡，一點也不認生。
“爸爸最厲害。”
“兒子，沒想到你這麼奸詐。”趙彩霞幽幽地說道。
“行。”
而且看上次姑娘的穿着打扮，應該也不會拿這麼廉價的手套送朋友的。
宋詞聞言有些驚訝，這話說的，還是個大生意啊。
“對，薛定諤，今天能給我變嗎？我今天一定能找出你是怎麼變的。”
“你說的老頭，是指他吧。”宋詞指了指旁邊宋守仁。
“全要？”
“那我給你算十五塊錢一副吧。”宋詞想了想說道。
宋詞繼續向趙彩霞道：“我不是隨便喊人買東西，而是通過我的觀察，剛纔那大爺，衣着普通，雙手和臉頰都很粗糙，特別是雙手，一看就是長期在外面風吹日曬幹體力活的，他兩耳上的皮膚顏色隱隱有些不同，這是凍瘡過後留下的痕跡，所以我纔會喊他買副耳捂。”
這是宋守仁批發來的，不是趙彩霞手工編織的，批發價大概在十塊錢左右，質量看起來還是相當不錯的。
……
旁邊宋守仁趕忙接過找了對方兩塊錢。
“大爺，我們這擺地攤的，真不掙錢，十二塊我就要貼錢了，這樣吧，你也別還價，我送你一個潤面油，冬天擦擦，防止手開裂。”
“買東西可以，你還給我變魔術嗎？就上次那個……薛什麼的貓。”
“薛定諤。”
“行。”
大爺道謝一聲之後，立刻開開心心地走了。
“那行，你給我弄個袋子裝起來。”
宋詞從旁邊一盒潤面油之中抽出一根，和耳捂子一起遞給大爺。
“十八塊。”
“對，對。”
“這樣啊，我還想看看你怎麼變的呢，真沒意思。”姑娘說着，轉身就離開。
見他們這番模樣，宋詞在自己父母面前，少有的表現出孩子氣。
姑娘很痛快地付了錢，然後接過宋詞遞過來的袋子。
“好久沒看到你呢，之前路過，一直是個老頭，我還以爲你不來了呢。”
“好了，麻煩你們不要再說下去了，再說下去，我就成撿來的了。”宋詞很是無語地道。
“反正不像我。”
“肯定也不像我。”
大爺猶豫了一下道：“行吧。”
聽着宋詞的話，趙彩霞和宋守仁嘴巴張得老大。
“對啊，以前怎麼沒看出來。”宋守仁贊同地點了點頭。
“你要多少？”
有心想給對方抹零，但是想想這小本生意，再一抹零，恐怕就沒什麼利潤了，也就算了。
“今天要買點什麼？”宋詞問道。
宋詞故意沒看宋守仁，因爲知道他的臉色現在一定很難看，如果看過去，絕對會瞪自己。
姑娘立刻點了點頭，一點也沒有覺得自己的話很不禮貌，也許是教養問題，也許就是這樣性格，看她如此沒心沒肺的模樣，反而並不怎麼招人反感。
“很有可能。”宋守仁一臉認真地點了點頭。
暖暖聞言咧嘴高興起來，她可不在意什麼本事，只要有本事就行。
“十塊錢三隻，你要是誠心想要，我再送你一隻，這樣你一共五隻，用一個冬天，應該沒問題的。”宋詞熱絡地道。
“這點像誰啊？”
“那不是我的貓，是薛定諤的，薛定諤把貓拿回去了，所以今天變不了。”
“你還真是有點本事。”趙彩霞笑着道。
暖暖是個很完美的捧哏，根本不知道他們在說什麼，反正爸爸就是厲害。
宋詞手腳利索地找了個袋子給對方裝了起來。
“什麼叫有點本事，很有本事好不好？”宋詞不滿地道。
大爺聞言，略微猶豫道：“十二賣嗎？”
“我也很有本事。”暖暖在旁邊聽見了，立刻插了一嘴。
“那都給我吧，你給我便宜點。”
“對，你有吃的本事。”宋詞回道。
“那我多買幾副，能便宜點嗎？”姑娘說道。
“二十一雙。”宋詞說道。
“我多嘴問一句，你買這麼多手套做什麼？”
“天氣涼了，送給福利院的孩子們。”姑娘說道。
然後提着袋子，轉身離開。
宋詞聞言愣住了，看着她遠去的背影，心裡不知爲什麼，微微有些不是滋味，覺得自己着實有些膚淺，看人不能只看表面，每個人都有屬於她的閃光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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