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TMD幹什麼代駕?這能掙幾個錢?當初你應該聽我的,跟我幹,一個月不比你一年掙得多……”
“狗R的吳世輝,當初要是聽我的,哪裡像現在這樣辛苦……”
“笨得跟豬一樣,活該被人使喚,當初要是聽我的,現在養魚遛彎帶孩子,哪裡還這樣辛苦……”
“狗R的,爲什麼伱比我命長,不說好人不長命嗎?難道老子是好人……”
“可惜老子的房子和存款,不知道便宜了哪個狗zai子,那可是我留給乖女的呀……”
“也不知道乖女現在怎麼樣了,唉……當年老子就不應該把她留給她媽媽……,不過要是跟了老子,現在估計也是個混子,人也廢了,還好,還好……”
老黃毛說着,臉上露出些許溫柔之色。
宋詞也長舒了口氣,這傢伙終於不再聒噪。
可這念頭還沒落下呢,他又開始罵罵咧咧起來,主要是在罵開車的吳世輝。
罵他笨,罵他蠢,罵他是頭豬,罵他沒良心,上次酒吧請他喝酒,爲了他跟人打架,差點打到旁邊一位賣酒的姑娘,他死後才知道,那賣酒的姑娘是他多年未見的乖女。
所以心中有氣的他,這才跑回來,在吳世輝身邊咒罵。
聽他罵罵咧咧,宋詞有點想笑,但很快又覺得不耐煩起來,因爲髒話實在是太多了。
加上又喝了點酒,於是下意識地呵斥道:“閉嘴,吵死了。”
因爲宋詞是坐在副駕駛上的,而老黃毛坐在後排,聞言之後,立刻一臉震驚地看向宋詞,他懷疑是不是自己聽錯了。
可就在這時,吳世輝道:“客人,我沒說話呢。”
“不好意思,我喝了點酒,人有點迷糊。”宋詞解釋道。
他現在真的有點擔心老黃毛伸手扒拉自己,如果真這樣,有可能嚇到吳世輝,因爲觸碰宋詞,他會顯出身形。
吳世輝正在開車,慌亂之中,有可能會出現事故。
不過吳世輝聽宋詞這樣說,也就沒再多言,畢竟喝酒之人,什麼樣的情況都正常,他見得多了。
可是後面老黃毛有點不信,直勾勾地盯着宋詞。
似乎在確認宋詞剛剛的話只是巧合,還是對他所說。
可是宋詞卻根本沒看他,直接看向了窗外,這讓他一時之間,難以確認。
不過他很快就失笑起來,只不過一個醉鬼罷了,自己喝醉,說的胡話比對方還多。
更何況,他死了已經有些時日,去過了很多地方,不但是在本市,還去了一趟外省,遇過許許多多的人,卻從來沒有一個人能見到他。
甚至他還遇到一些別的詭,從別的詭口中交流得知,人是根本看不到他們的存在,他們與人類彷彿存在不同的維度,雖有依存,但是卻又互不干涉。
所以老黃毛很快也就收回了注意力,不過也沒再繼續罵罵咧咧,而是同樣把目光看向車窗外。
可就在宋詞快要到家的時候,他又開始罵罵咧咧,虧得剛纔宋詞還以爲他終於消停了呢。
不過宋詞也沒再多說什麼,因爲他已經到了。
隨着吳世輝把車子緩緩開進車庫,宋詞也很痛快地把代駕費給結了。
等車輛停穩之後,宋詞打開後備廂,讓吳世輝把自己的小電瓶車拿出來的同時,也把雲萬里給暖暖買的禮物拿了下來。
“謝謝老闆,這是我的名片,下次如果需要代駕,可以隨時聯繫我。”吳世輝道。
並且掏出一張名片遞給了宋詞。
“好的。”宋詞順手接過。
然後禮貌地道:“路上慢點。”
“謝謝老闆,老闆再見。”吳世輝騎着自己的小電瓶車,一溜煙地離開。
等吳世輝走遠,宋詞這才轉頭看向旁邊一直盯着自己的老黃毛。
“你怎麼不跟他一起走?”
之前不跟對方搭話,是因爲飯店門口人多眼雜,車上又擔心吳世輝反應過度,把車開進溝裡。
現在在這安靜的地下車庫裡,自然沒了那麼過顧慮。
“你果然能看到我,剛纔在車上說的不是醉話,我就說,你一點也不像喝醉的樣子。”老黃毛驚喜地道。
原來他見宋詞剛纔的表現,完全不像喝多了的樣子,產生了一些懷疑,這才留了下來。
他說話的同時,向前幾步,就貼了上去。
“有話好好說,湊那麼近幹什麼?”宋詞蹙眉後退兩步道。
“你不怕我嗎?我可是詭。”
老黃毛拎着眉,露出一副凶神惡煞的模樣。
“那你猜猜,能看到你,並且還能跟你說話的我,有沒有辦法對付你呢?”宋詞似笑非笑地問道。
“咦?那個——大兄弟——大法師,我這人天生嘴賤,就開個玩笑,您把我當個屁給放了,千萬別跟我這種人,不,這種詭計較……”
老黃毛幾乎秒慫,悄悄後退了兩步,顯得要有多卑微就有多卑微。
“行了,廢話別那麼多。”
宋詞見他沒完沒了,還準備繼續說下去,趕忙出言打斷了他。
老黃毛聞言立刻閉上了嘴巴。
“你怎麼死的?既然已經死了,爲什麼不迴歸靈魂之海?”宋詞打量着他,有些好奇地問道。
老黃毛也就四十來歲的年紀,身體看起來也很壯碩,不似壽終和因病而死,看模樣被人捅死的可能性更大。
“我也不知道。”老黃毛撓撓後腦勺,露出一副迷茫的神色。
“你怎麼死的都不知道?”宋詞有些詫異。
“我當然知道自己是怎麼死的,我是跳樓死的。”見宋詞露出詫異的神色,老黃毛趕忙解釋道。
看他焦急解釋的模樣,估計心裡是在擔心“大法師”認爲他是個糊塗詭。
“你這不是知道嗎?怎麼還說不知道?”
“我雖然是跳樓死的,但是我自己完全不想跳樓啊,我活得好好的,既沒受到感情上對我的傷害,又沒受到金錢上對我的傷害,我爲什麼要跳樓啊?可那日不知怎麼的,只感覺腦子一迷糊,就從樓上跳了下來,然後就變成這番模樣了。”老黃毛張開手臂,露出一副苦惱的神色。
宋詞聞言心中也有些詫異,隱隱猜測老黃毛的死,恐怕另有隱情。
不過他沒有再繼續追問下去,從老黃毛避重就輕地回答他的話,可以看出對方對他很是戒備,根本不信任自己。
自己再追問下去,反而會更加引起對方的戒備,老黃毛一看就是混社會的老油子,戒備心很重,而且心裡遠沒表面上表現得那樣真誠。
所以宋詞連他姓名都沒問,直接道:“行了,你該去哪裡去哪裡,別跟着我。”
說完,直接轉身離開。
見宋詞如此輕描淡寫地就離開了,老黃毛反而露出躊躇和糾結之色,畢竟宋詞是第一個能見到他的人。
而宋詞也早猜到會如此,對方既然逗留在人間不願離開,肯定是有未了的心願。
而宋詞故意拋出問題,不管對方有沒有回答,這個未了的心願都會從對方心底浮現出來。
而作爲唯一能看到他的人,這誘惑實在是太大了,遲早會回來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