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姆……姆媽……?”
樑夏禾聲音顫抖,滿臉的難以置信。
而姆媽是蘇省本地對母親的一種叫法。
“什麼?”正在從車上往下拿行李的範玉成沒聽清,有些疑惑地問了一句。
“是姆媽啊,是姆媽……”樑夏禾一把抓住範玉成的胳膊,向前公園方向指去。
範玉成順着她的手指方向望去,那一瞬間,她感覺全身汗毛豎起,背部一陣白毛汗。
“她……她真的是你媽,你媽不是……不是……”範玉成結結巴巴地道。
他轉身就想要回車裡,可是車子卻在這一瞬間,一溜煙地走了。
原來司機見他們都下了車,自然不會耗在這裡。
“姆媽……”樑夏禾跨步就想要走過去。
嚇得範玉成一把拉住她的胳膊問道:“你幹嘛?”
此時終於原本暖洋洋的陽光,似乎都變得陰冷了幾分,讓範玉成感覺到一股寒意,身體因爲恐懼而止不住的微微顫慄。
“那是我媽。”樑夏禾回過頭來,瞪了他一眼道。
然後掙開了範玉成的手掌,向着前面走去。
“糊塗啊。”
範玉成滿臉懊惱,誰知道那還是不是伱媽,但是猶豫了一下,他還是拎着行李,躡手躡腳地跟了上去。
“是二丫頭嗎?”
徐芳紅眼神不是很好,模糊間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向她走來,這還是宋詞在她身旁提醒她的。
“姆媽……”樑夏禾激動地往前疾走了幾步。
“二丫頭,最近怎麼樣?”徐芳紅看清眼前來人,笑呵呵地問道。
“我很好,姆媽,你怎麼……你怎麼……?”
樑夏禾在徐芳紅面前站定,有些疑惑地上下打量着她。
眼前這人是她母親沒有錯的,無論身材、長相、神態,無一不是和她母親一模一樣。
“這還要謝謝宋先生,要不然你也沒機會見到我。”徐芳紅笑呵呵地指了指旁邊。
樑夏禾這才注意到旁邊還站着一位年輕人。
“你好。”宋詞向她點了點頭。
“是你?”樑夏禾聽出了他的聲音,就是約她今日來此見面之人。
“沒禮貌,要稱呼宋先生。”徐芳紅有些生氣地道。
即使已經四十多歲的人,但是聽到母親的斥責,樑夏禾依舊感到一絲緊張,如同小女孩一樣,趕忙重新叫了人。
“宋先生。”
宋詞這次沒說話,而是向徐芳紅道:“你們聊,我先走了,不過你們只有四個小時。”
“四個小時足夠了,謝謝您宋先生,您忙您的去吧。”
於是宋詞跨步直接離開,樑夏禾有點想要叫住他,嘴角嚅嚅幾下,終究沒有出聲,而範玉成也有些驚訝地看着宋詞。
此時他已經害怕得有些說不出話來了,腦子裡更是亂糟糟的。
“小范也來啦?別害怕,這大白天的,我一個老太婆,還能害了你們不成?”
“姆媽,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樑夏禾趕忙問道。
“邊走邊說吧。”徐芳紅向着公園走去。
樑夏禾趕忙往前走了兩步,扶住徐芳紅的胳膊。
接着她一臉驚異地咦了一聲。
“像個活人一樣對不對?”
“姆媽,你這話聽起來,有點怪怪的,有點嚇人呢。”
“呵呵……,也多虧遇到宋先生,宋先生是有大本事的人,是個大好人……”徐芳紅頗爲感慨地道。
此時範玉成也有些緩過勁來,見地上有影子,徐芳紅甚至呼吸,遇到寒冷的空氣所產生的霧氣,都依稀可見,心神不由得定了些。
於是也悄悄走了上來,來到樑夏禾的另外一邊,挽住她的胳膊。
多年夫妻,樑夏禾哪裡還不明白他的心思,對他很是滿意地笑了笑。
這“傢伙”沒有棄她而逃,時時刻刻還惦記着她的安危。
“別害怕……”徐芳紅拍了拍挽着自己胳膊的樑夏禾手背。
然後有些驚訝地道:“你的手怎麼這麼涼啊,還沒我的熱乎,要多穿點衣服,你當你還年輕嗎?都四十多歲的人了,也不知道照顧自己……”
聽着姆媽軟噥細語地嘮叨,樑夏禾不知爲什麼,淚水滾滾而下。
甚至比剛見到母親的時候,更加讓她感觸。
“都這麼大人了,怎麼還哭鼻子啊?”徐芳紅伸手想要幫她把眼淚擦掉。
樑夏禾卻一把抓住她的手,貼在自己的臉頰上,淚眼矇矓地道:“姆媽,我想你了。”
“你這孩子……”徐芳紅輕輕摸着她的臉頰。
樑夏禾哽咽着道:“姆媽,我都四十多了,不是孩子了。”
“對啊,都四十多歲的人了,還哭鼻子。”徐芳紅笑呵呵地道。
然後拉着樑夏禾的手往前走。
樑夏禾默默地跟着,看着前面駝着背,滿頭白髮,走起路來顫微微的母親,心中五味成雜。
母親去世之前一個月,已經病倒在牀說不出話來,她因爲有工作要忙,最後一個月正好換了大姐照顧,等知道母親去世以後,匆匆趕回,卻沒能見最後一面。
三人來到公園一角,算是比較偏僻的地方,範玉成有些警覺地看向四周,此時已經下午一點多鐘,公園裡人慢慢也多了起來,都是一些帶孩子的,或是溜達的老人,這讓範玉成稍微鬆了口氣。
“姆媽,你還沒跟我說,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呢?”
“事情是這樣的……”
在兩人吃驚的表情中,徐芳紅娓娓道出了事情的經過。
兩人都是高等教育的,特別是樑夏禾大學的時候還是學的是醫學,人體解剖學天天跟屍體打交道,對詭神之說根本就不信,膽子也是大得很。
這也是爲什麼第一眼見到母親,並沒有害怕的原因之一。
可此時徐芳紅的話語,簡直摧毀了他們的三觀,可是在徐芳紅的護符驗證之下,卻又由不得他們不信。
“我最放心不下的還是果果,這孩子也是可憐,所以我希望你能跟你大姐說說,收養了這個孩子,不要讓他在外面流浪……”徐芳紅說到這裡,也不由抹起了眼淚。
樑思果很小的時候,她就帶在身邊,幾乎形影不離,看着他一點點長大,對其更是呵護有加。
可現在孩子,在外面吃盡苦頭,她是心如刀割,明知不是自己親孫子,也不願意他遭受這樣的罪。
“就當養了個小貓小狗,別讓他挨凍受餓就成。”
徐芳紅向樑夏禾說,這也是她的心裡話。
“放心吧,姆媽,大姐要是不收養,我來養,我跟玉成收入還可以,多養一個也還行。”樑夏禾道。
“謝謝……謝謝……小范,給您添麻煩了。”徐芳紅一臉感激地道。
“媽,你說這些幹什麼,都是一家人。”範玉成搓着手,依舊有些緊張地道。
“對啊,姆媽,你這麼客氣幹什麼?”
“好,是媽的錯,不過我還是建議你大姐把他帶走,因爲……”
徐芳紅不說完,樑夏禾也明白什麼意思,無非就是怕他那個親生母親整什麼幺蛾子,另外也不想給兒子樑秋實添堵。
“我知道了,姆媽,果果他現在在什麼地方?”
“在福利院裡,我走了後,你聯繫剛纔的宋先生,他認識侯警官,會幫你辦理一些手續……還有啊……對宋先生要尊敬一些,他不是普通人,小心有你苦頭吃……”
“我知道了,姆媽……”
在見識過只是一個小小的護符,就能讓母親由詭變成人,樑夏禾和範玉成哪裡還敢有絲毫不尊敬。
他們母女在這裡短暫團聚,而宋詞出了公園,徑直來到望湖分局,找侯警官幫忙尋找一下魯有旺和陸春玲夫妻倆的聯繫方式。
同時也讓侯警官來通知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