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9章 誰的香水味在犯罪
鮑德溫的實驗室隱藏在麻瓜建造的狄特里克堡深處。自蛇人病毒事件後，地面建築已成爲一座空城，曾經高度防護、嚴密保密的房間如今任由飛鳥、浣熊肆意闖入築巢。
廢棄的培養皿裡，乾涸的營養液留下了不明生物體的模糊痕跡。樓道里碎裂的試管、散落的文件、隨處丟棄的防護服……不由得讓人感到恐怖。
妖精們提前挖掘的隧道表面光滑如鏡，宛如一條巨大的滑梯，可以將人迅速送至地窟外圍。一陣呼嘯聲沿着地道迴響迭加，猶如來自深淵的魔音，在這隱秘的地下世界中不斷迴盪。
數個身着皮甲、手持魔杖的妖精在地窟內外巡邏。他們時而坐在廢棄的木箱上發呆，時而走到角落，低聲交談着食死徒內部最近發生的事情，絲毫沒有察覺即將來臨的危險。
羅格小心翼翼地旋轉烏鴉面具上的鏡片，進一步擴大視角。很快，二十多個敵人的位置被精確標註出來，在他的視野中閃爍着紅點。
“咦，那裡還有一個？”他不由得在心底發出一聲驚歎。
一個喝醉的妖精正躺在雜物堆，抱着碩大的酒瓶酣睡。若不是周圍隱身的其他傲羅察覺到，他很可能會忽略掉這個潛在的威脅。
正當他準備從靴子裡抽出匕首進行暗殺時，數十道魔咒幾乎同時亮起。魔咒的光芒在黑暗中劃出一道道刺眼的軌跡，照亮了整個空間。毫無防備的妖精們還未反應過來，就已經被咒語擊中。
“統統石化。”
傲羅們的行動快速而精準，彷彿經過無數次演練。他們剛從隱身狀態現身，便立即使出幻影咒，再次消失在空氣中，只留下一串串模糊的殘影。
中了咒語的妖精們如同石雕一樣，僵硬地定在原地。有幾個稍微警覺的妖精察覺到余光中閃過的咒語，剛要張口發出警告，就被第二輪攻擊無情地石化。
短短10秒左右，洞窟外圍的所有妖精被全部控制。整個過程悄無聲息，猶如一陣微風拂過，沒有掀起半分波瀾。
羅格眼中閃過一絲讚許，將匕首重新插回靴子。他快步從被石化的妖精身邊走過，動作輕盈得連腳步聲都聽不見。很快，鑽進了標號“15”的實驗室。
“病毒研究室在9號。”他在默唸着，目光警惕地掃視四周。
實驗室內部陰森可怖，天花板上倒吊着幾隻沉睡的吸血鬼，他們的尖牙在昏暗的光線下閃着寒光。羅格小心翼翼地繞過它們，悄悄往右手邊的通道走去。
就在這時，一個意外發生了。一個滿臉鬍鬚的巫師突然從二層站了起來。他的嘴角還沾着烤肉的油漬，嘴裡正嚼着一根骨頭，發出令人不安的咔咔聲。
羅格瞬間僵住了，全身肌肉緊繃，隨時準備應對可能的衝突。他屏住呼吸，努力降低心跳速度，生怕被感官敏銳的狼人或吸血鬼察覺到異常。
那個巫師警覺的掃視了一圈，眼神銳利如刀。不遠處的吸血鬼睜開了血紅的眼睛，好奇地詢問：“優爾，怎麼了？想回去過聖誕節？”
“有味道。”優爾鼓動着鼻翼，努力分辨着空氣中混濁的氣息，“一種香水的味道。”
“香水？”吸血鬼輕盈的落在地上，血紅的眼睛如X光般掃視着實驗室的每個角落。
羅格的大腦如同一臺高速運轉的魔法機器，飛快地回溯着盧平教授在黑魔法防禦課上的教導。
巫師一旦被狼人病毒感染，不僅外表會發生變化，就連感官也會得到驚人的強化。即便在非月圓之夜，這些半人半狼的生物也能像最敏銳的尋血獵犬一樣，嗅出空氣中最細微的氣味變化。
“吸血鬼則完全不同，”羅格在心中默唸，彷彿又聽到了盧平教授富有磁性的聲音，“它們的眼睛極度畏光，在陽光下甚至一米之外都看不清楚。但是別被它們脆弱的視力欺騙了，它們的耳朵是魔法界最敏銳的監聽器。”
盧平在黑板上畫出吸血鬼耳朵的結構圖，它的耳廓內外生長着大量微不可察的絨毛，“它們能夠監聽到人類的心跳聲，任何突兀的心跳變化都能引起它們的注意。保持呼吸穩定，可以幫你們騙過吸血鬼的搜查。”
羅格慢慢降低呼吸頻率，用環顧四周的方法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籠子裡的實驗體依然在沉睡，看上去毫無生氣。妖精們時不時在樓道上走動，發出輕微的腳步聲。雖然有些傢伙在偷偷摸魚，但整個實驗室依然平靜。
他的位置十分隱秘，頭頂是透着火把光芒的木板、左側是一堆高高堆砌的礦石，右側則是通往旁邊實驗室的大門。
聽到不遠處狼人和吸血鬼的對話，他心中暗道一聲僥倖。若是剛纔用匕首劃開洞窟外妖精的咽喉，濃郁的血腥味一定會激起狼人們的疑心。
“不過，哪個傲羅偷偷在用香水。”羅格暗自嘀咕，眉頭緊緊皺在一起。
他閉上眼睛，仔細感受着周圍的空氣。在這昏暗、混濁的地下世界中，火把濃重焦油氣味幾乎掩蓋了一切。然而，他敏銳的嗅覺還是捕捉到了一絲不尋常的甜香——那是罕見的焦糖味。
作爲一名出色的魔藥師，羅格的嗅覺堪比狼人。多年的魔藥研究讓他能夠精準分辨空氣中的各種氣味成分。他深深吸了一口氣，彷彿在品嚐一杯複雜的魔法飲料，“小豆蔻、焦糖、鹽……”
“還有香草、菸草味。”他睜開眼，緩緩掃視周圍，無奈地吐出一口濁氣。這種獨特的味道，只能來自某種香水。
就在實驗室的某個角落，隱身的唐克斯還不知道自己已經暴露了。她所使用的香水：變幻莫測的康斯坦絲，已經暴露了這羣不速之客。
狼人和吸血鬼交換了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空氣中的緊張氛圍突然變得濃稠起來。頭頂的吸血鬼們開始接連醒來，他們的紅眼睛在黑暗中閃爍着危險的光芒。
儘管妖精們還在照常巡邏，但羅格敏銳地察覺到，狼人和吸血鬼正在悄無聲息地向某個角落移動。他們的動作看似隨意，實則步步爲營。
烏鴉面具傳來的畫面逐漸匯聚到狼人和吸血鬼身上，羅格明白，傲羅們也察覺到敵人的異樣舉動。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空氣中的緊張感幾乎令人窒息。羅格知道，再不採取行動，他們就要陷入萬劫不復的境地。
“熒光閃爍。”他毫不猶豫，舉起魔杖，低聲但堅定地念出咒語。
魔杖杖尖瞬間綻放出耀眼的光芒，如同一顆突然誕生的白熾太陽。刺目的光線瞬間席捲整個實驗室，將黑暗驅散。
這道突如其來的“聖光”不僅照亮了整個空間，更是打亂了敵人的部署。
“啊，我的眼睛！”實驗室內頓時響起一片驚呼聲。
許多人猝不及防，雙眼瞬間被刺目的光芒所淹沒，大腦被純粹的白色佔據。他們慌亂地揉搓着眼睛，試圖恢復視力。
而對於吸血鬼們來說，情況更加糟糕。這些天性喜愛陰暗的生物在熒光閃爍的強光照耀下，發出此起彼伏的淒厲哀嚎。
它們急忙將手臂交叉護住眼睛，身體蜷縮成一團，猶如受驚的老鼠般瑟瑟發抖。有些蛄蛹着試圖找到遮蔽物，逃離刺骨的光明。
“有入侵者闖入！”狼人優爾的聲音突然響起，提醒所有食死徒準備戰鬥。
他的戰鬥經驗十分豐富，在眼睛失明的瞬間就做出了反應。先是彎腰滾地，躲在剛纔的餐桌下面。然後一邊高聲示警，一邊施展魔法封鎖整個實驗室。
“該死的混蛋！”不少傲羅忍不住咒罵道，“等我找出是誰放的熒光閃爍，非得用靴子狠狠親吻他的屁股。”
他們緊閉雙眼，努力想要儘快恢復視力，手中的魔杖也不敢鬆懈，隨時準備應對可能受到的攻擊。
羅格聽到同伴們的抱怨，不禁撇撇嘴。他纔是最有資格抱怨的人。要不是那該死的香水味，他怎麼可能主動暴露。
鐺鐺鐺……一陣刺耳的金屬摩擦聲響起，實驗室的鐵門轟然落下，將它與外界徹底隔絕。此時此刻，一隻蒼蠅也別想逃出去。
羅格無奈的吐了口氣，用響亮而堅定的聲音宣告：“本來打算以潛行的方式和你們相處，可換來的卻是警惕。不裝了，我要開無雙，攤牌了！”
他的話音剛落，優爾的吼聲就在實驗室內迴盪：“14號實驗室的門口，攻擊！攻擊！都給我上！”
暫時失明的食死徒們聞聲而動，可念動咒語的動作遲緩且混亂。不少人連魔杖軌跡都做不完整，更何況能找到目標。
預料中的激烈戰鬥並沒有爆發，只有單方面吊打。羅格的魔杖猶如閃電般快速揮舞，一道道“統統石化”準確無誤地擊中了毫無頭腦的目標。
對付一羣暫時失明的敵人，這樣的魔咒已經足夠了，“除你武器”都顯得過分用力。
“該死的，如果今天是滿月夜，我一定會殺了你！”優爾甩下狠話，立刻激活幻影移形，消失在空氣中。
“呵呵，即便是滿月日，我們也選擇白天動手。”羅格冷笑一聲，一腳踢翻面前的餐桌。想到食死徒可以使用幻影移形，眼中閃過一絲無奈。
他回想起行動前的討論。因爲是秘密行動，德力士曾提議在夜晚開始。但羅格堅持認爲，白天行動更有優勢。
首先，白天光線條件好，更容易觀察敵人的動向。其次，大多數人的生物鐘都是跟着太陽走的。
如果晚上進攻，那些夜貓子、吸血鬼和狼人們一個個都會精神抖擻、思維敏銳，反而更難對付。
現在看來，他的判斷是正確的。儘管潛行沒有完全按預期進行，但白天行動確實給了他們巨大的優勢。
一位恢復視力的傲羅眯着眼睛，掃視被羅格單人解決的食死徒，依然忍不住抱怨：“小子，我承認你的熒光閃爍威力不錯，但下次能不能提前打個招呼？這簡直是在出賣隊友啊！”
羅格挑了挑眉，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呵，與其擔心我的魔咒，不如好好查查誰身上的香水味犯了罪。”
“香水？怎麼可能！這次來的都是男巫。”
另一個身材魁梧的傲羅喊道：“小鬼，別胡說八道了！哪來的香水味？我們可都是經驗豐富的老傲羅，怎麼可能犯這種低級錯誤。”
“是嗎？可剛纔那個狼人察覺到了。”羅格的目光鎖定在一片看似空無一物的牆壁上。他的眼神變得銳利，魔杖瞬間擡起，低聲唸咒：“呼神護衛。”
一隻銀光閃爍的烏鴉從杖尖飛出，雙翼舒展，宛如一道耀眼的銀色閃電。它毫不猶豫地俯衝向牆壁的陰影處，鋒利的爪子狠狠刺入石頭縫隙。
在所有人驚愕的目光中，一隻隱藏的攝魂怪被烏鴉守護神硬生生地拽了出來。那可怖的黑影在銀光中扭曲掙扎，發出無聲的尖叫，眨眼間就被撕碎成無數碎片，消散在空氣中。
“見鬼，這玩意兒竟然真的待在這裡。我以爲德力士只是說說。”
“幸好有人掌握守護咒。”有個傲羅看着羅格，嘀咕道，“攝魂怪是不會被徹底殺死的。它們誕生於恐懼之中，並以恐懼爲食。即便被驅散，也終將從恐懼中重新凝聚。”
“現在不是照本宣科的時候。”羅格的魔杖指向封閉的大門，火紅的光束如同憤怒的龍息，瞬間將厚重的門扉炸成碎片。
煙塵散去，一幕令人窒息的景象展現在衆人眼前。
門後，是數百個幻影移形而來的食死徒。黑巫師猙獰的面龐上是嗜血的目光；妖精們露出尖利的牙齒緊握着魔杖；攝魂怪漂浮在空中散發着令人心悸的寒意；吸血鬼們舔舐着嘴脣，彷彿已經嗅到了鮮血的氣息。
同時，更多食死徒身影在幻影移形的銀光中出現。他們密密麻麻的，一副誓要把入侵者趕盡殺絕的模樣。
“你們抓緊時間救人，我來開路！”羅格從二層一躍而下，魔杖揮舞如風，直面14號實驗室內的敵羣。
如果不是莫名的香水味，根本不可能引來實驗室外的食死徒。羅格也只能兩手一攤，對隊伍中存在的豬隊友表示無奈，然後拿起魔杖頂上去。
正如德力士常說的那樣，並非所有傲羅都能真正達到這個職位的要求。開後門、走關係這種事，在魔法部也不罕見。
他的思緒飛快閃過，同時魔杖不停揮舞，連串的咒語在敵羣中炸開。
羅格懷疑是唐克斯，那個天生就擁有變形能力的年輕女巫。她的能力確實令人驚歎，可以輕易僞裝成他人混入各種場合蒐集情報。
然而，這不代表她適合成爲戰鬥傲羅。反而做些情報工作，更能發揮她的天賦。
“愚蠢！”他罵了一句，同時用昏昏倒地快速擊倒飛來的四隻吸血鬼。
明知道食死徒中有狼人，卻沒有去除身上的香水味。難道她不明白，在這種陰暗混濁的地窟中，那股焦糖般的甜香簡直就像是黑暗中的明燈，爲敵人指明瞭目標？
羅格在心裡吐槽了兩句，給自己套上鎧甲護身。強大的魔力讓保護咒閃耀着金色的光芒，如同一道不可逾越的屏障，將食死徒們的攻擊一一反彈。
男人要持久，羅格的鎧甲護身特別持久，久攻不破。
“鑽心剜骨~”突然，一道幾乎難以察覺的綠光刺破空氣，唸咒聲輕得彷彿是毒蛇在吐信。
羅格的烏鴉面具瞬間捕捉到了那道致命的綠光。他心中一凜，立刻意識到這是一個早有預謀的攻擊。那個狡猾的食死徒巧妙地將不可饒恕咒隱藏在五顏六色的魔咒光束中，從右後方悄然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