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8章 故人
李桓聞言道：“臣的確是在想楚掌事之事，臣只是覺得楚掌事太過神秘了，一杯茶水下肚，竟然能夠讓人一步躍入先天之境，這簡直是讓人難以置信。”
朱厚照微微一笑道：“是啊，便是朕也看不透楚卿此人，不過朕從其身上卻是能夠感受到一股親切之感，冥冥之中有一股直覺告訴朕，楚卿絕對不會對朕不利。”
說到這裡，朱厚照的目光落在李桓身上道：“就如李卿給朕的那種感覺一般，就如朕可以完全相信李卿一樣，也能夠完全相信楚卿。”
聽得朱厚照這麼說，李桓臉上不禁露出幾分感動之色道：“臣蒙陛下厚愛，甚爲惶恐。”
看了看身後的皇史宬，朱厚照邁步向前道：“只要確定楚卿於我朝無害，至於說楚卿身上有什麼秘密，又算的了什麼呢？”
李桓稍稍沉吟一番，衝着朱厚照躬身一禮道：“是臣一時鑽了牛角尖了，竟然沒有陛下看的真切。”
朱厚照哈哈大笑道：“朕只不過是旁觀者清罷了。”
說話之間，朱厚照身形卻是一躍，直接出現在數丈之外，大地之上已經有半尺深的大雪之上竟然只有一道淺淺的腳印。
“李卿且來與朕一同感受一下這先天之境的玄妙。”
看着朱厚照身形飄忽，踏雪無痕一般，李桓也是心中一動，隨即邁步向着朱厚照追了上去，只留下幾名隨侍的小內侍一個個的露出愕然以及難以置信的神色。
嵩山少林寺
做爲江湖之上與武當齊名，有着武林之中泰山北斗之稱的江湖宗門，少林寺上千年的傳承絕對可以說的上是源遠流長。
縱然是出了張三丰這麼一位千古大宗師的武當派較之少林千年底蘊來也是稍稍差了那麼一籌。
千年古剎，宛若一隻龐然巨獸一般盤踞於嵩山之上。
這一日嵩山腳下，伴隨着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傳來，山腳下一些前來少林寺上香祈福之人循聲望去一個個的不由的面色爲之大變。
來着赫然是一隊身着飛魚服，腰間佩戴着繡春刀的錦衣衛。
一隊上百名的錦衣衛縱馬而來，其動靜可是一點都不小，當然最爲重要的是，錦衣衛那無比張揚的做派讓看到這一幕的人都下意識的生出幾分敬畏之感來。
錦衣衛的兇名在大明一朝那可是從來都沒有衰減過，哪怕是在錦衣衛受到壓制的衰落期，在民間那也是兇名在外的。
這些前來祈福的地方豪紳、百姓對於錦衣衛自然是心懷畏懼，尤其是看到這些錦衣衛就在通往少林寺的山腳下駐馬下來，不少人不由的暗暗猜測這些錦衣衛出現在這裡難道說是奔着少林寺來的嗎？
一些少林寺虔誠的香客這會兒甚至還隱隱的生出幾分擔憂來。
騎在馬上的嶽不羣此刻則是一身飛魚服，整個人幾年之間身在官場所養出的那一種官威顯露無餘，如果說這會兒有熟悉嶽不羣之人見了的話，只怕一時半會兒之間都未必敢相認。
跟在嶽不羣身邊，也算得上是嶽不羣一手提拔起來的得力出手，顧長風【字玉章】此時已經是錦衣衛一名堂堂實權副千戶。
看着眼前巍峨的山林，顧長風向着嶽不羣道：“大人，屬下這便親自前往少林寺傳話。”
嶽不羣微微頷首，隨即顧長風翻身下馬，運起輕功整個人化作一道人影順着那崎嶇的山道向着山上而去。
這一日的少林寺一如既往的寧靜，寺中僧衆要麼在誦經修行，要麼在接待前來上香的香客。
守在寺門前的知客僧突然之間看到一道身着錦衣衛官府的人影出現在了門口處。
要說少林寺的知客僧絕對算得上是見多識廣，畢竟能夠在少林寺做迎來送往這種活計的，其他不說，眼力勁以及見識絕對不能差了，否則若是連一些前來上香之人的身份都分辨不出，豈不是會慢待了一些貴客。
就像此刻那知客僧看到顧長風的時候，一眼便認出了顧長風的身份，準確的說應該是通過顧長風身上的官服判斷出顧長風乃是錦衣衛官員。
就算是少林寺對於錦衣衛那也是持敬而遠之的態度，自然是不敢還有絲毫慢待。
那知客僧連忙帶着兩名小沙彌迎上來，然後衝着顧長風一記佛禮道：“南無阿彌陀佛，貧僧見過施主，不知施主駕臨我少林寺，可是有什麼事嗎？”
顧長風淡淡的看了那知客僧一眼，朗聲道：“朝廷有聖旨於少林寺，我家大人此刻正在山下，本官特來通傳，爾等早作準備纔是。”
“什麼，聖旨？”
那知客僧不由的驚呼一聲，臉上露出了幾分驚愕以及難以置信的神色。
大明朝這些年來對於少林寺那可是沒有什麼優待，雖然說大明也是崇奉佛教，可是誰讓大明看重的是昔日太祖皇帝出家呆過的皇覺寺呢，至於說他們少林寺，別看在江湖上名氣大，但是在佛門當中，絕對無法同有皇家做爲靠山的皇覺寺相比。
甚至在官場上，少林寺連武當派都無法與之相比，至少皇家崇尚佛道兩家，朝廷更是在武當派遣了官員，對於武當派絕對算得上是優待有加。
可以說自大明立國之後，少林幾乎沒有接到過朝廷的聖旨，現在顧長風突然之間告訴他朝廷有聖旨給他們少林寺，倒也怪不得這知客僧會反應那麼古怪了。
顧長風可不知道之知客僧爲何會有這般的反應，只是傳話完畢之後，轉身便走。
待到那知客僧反應過來之後，想要開口之時，顧長風的身影已經出現在十幾丈之外，轉眼之間便是下山而去了。
此時知客僧看着顧長風遠去的身影，面色微微一變轉身飛快的向着少林寺內院而去，甚至不知覺之間都運轉上了輕功身法。
少林寺方正做爲少林寺這一代的方丈，佛法高深，一身修爲也是高深莫測，倒也算得上是一代高僧。
此刻方正正在爲一名香客講經說法。
當然能夠勞動方正這位少林寺方正親自出面接待的，自然身份也不一般，絕對算得上是登封縣數一數二的官宦之家之主。
毛元做爲這一代毛家的家主，雖然沒有什麼官身，可是自身卻是舉人出身，加之族中有幾位族人身在官場，所以哪怕是方正也要給其幾分顏面。
二人敘話之間，忽然就聽得一陣叩門聲響起，而方正則是眉頭微微一挑，目光向着那緊閉的房門看了一眼，衝着毛元一禮道：“施主且稍後一二。”
毛元忙還禮道：“大師且便。”
方正走出靜室，就見那名知客僧臉上帶着幾分緊張之色，看到方正的時候，知客僧忙道：“方丈師兄，出大事了。”
方正聞言看了知客僧一眼道：“師弟何故這般慌張？”
知客僧深吸一口氣，壓低了聲音道：“方纔有錦衣衛之人前來通秉，朝廷有旨意給我們少林寺，此刻傳旨之人便在山腳下。”
就算是以方正的定力這會兒也不禁被知客僧的話給搞得一愣，臉上露出詫異之色看着知客僧道：“師弟你莫不是搞錯了吧，朝廷有多少年沒有給我少林傳過旨意了？”
知客僧堅定無比的道：“師弟怎麼敢拿這等事情同師兄開玩笑。”
方正當即面色鄭重無比的道：“你說傳旨之人此刻便在山腳下？”
知客僧點了點頭，看着方正道：“師兄，咱們要不要派人前去相迎？”
方正深吸一口氣道：“既然是天使駕臨，我等自當親迎。”
很快悠揚的鐘聲在嵩山上空響起，方圓十幾裡範圍之內都能夠聽到那悠揚的鐘聲，以至於不少人聽到鐘聲都帶着幾分疑惑看向少林寺方向。
少林寺達摩堂、般若堂等幾堂首座齊聚，聞知朝廷有天使駕臨，一個個的都無比的鄭重，然後隨同方正親自下山。
山腳下，嶽不羣一行人這會兒已經下馬，而嶽不羣此時正饒有興趣的打量着四周。
對於少林寺，嶽不羣說熟悉也熟悉，說陌生也陌生。
昔日做爲華山派掌門，嶽不羣同江湖之上許多門派都有來往，更不要說少林寺了。
可是說實話，嶽不羣還真的沒有親自來過少林寺，別看少林寺距離華山派距離也沒太遠，但是嶽不羣就是沒有來過少林寺。
甚至就是少林寺方丈方正，嶽不羣也是與其只有過一兩面之緣。
雖然說只有那麼一兩面之緣，可是這並不意味着和嶽不羣對於方正就不瞭解。
在嶽不羣眼中，方正外表慈眉善目一代得道高僧的模樣，可是要說其是心慈手軟，只有慈悲心的高僧，嶽不羣絕對不信。
以往之時身在局中，嶽不羣的心思可以說是一心撲在如何壯大華山派，如何恢復華山派昔日之輝煌上面，自然看不清楚這江湖上的雲詭波裔。
但是在跳出了華山派，進入了錦衣衛之後，慢慢的學會以官場之人的目光來看待問題之後，嶽不羣再看華山派這麼多年來的一場場的變故，立刻便察覺到了其中的微妙之處。
再看少林、武當這兩大江湖上的泰山北斗勢力之時，嶽不羣忽然感覺他們華山派這些年來彷彿是一個小丑一般。
就在嶽不羣看這兒那茫茫嵩山，心中思緒萬千之時，遠處的山道之上一行人正以極快的速度趕來，赫然是一羣身着袈裟的大和尚。
“大人，少林寺的人來了。”
顧長風也注意到了山道之上的一行人正以極快的速度接近，看到嶽不羣似乎是有些走神，低聲在嶽不羣身邊道。
回神過來，嶽不羣向着山道方向看去，剛好看到遠處的一行人走了過來，而爲首之人不是別人，正是昔日同其有過一兩面之緣的少林方丈方正。
嶽不羣一行上百人，全都是做錦衣衛打扮，身上那一股子官家的做派可不是誰都有的，就算是有人想要假扮錦衣衛，且不說有沒有那個膽量，便是有那個膽量，身上也未必有那股子味道。
以方正以及幾位少林寺高僧的眼光自然是一眼便看出眼前這一隊人絕對是如假包換的錦衣衛。
確定了這點之後，幾名僧人不禁對視一眼，心中隱隱的泛起幾分期待以及驚訝。
在方正的帶領之下，一行人很快便來到了近前，方正爲首，目光自然而然的也就落在了被一衆錦衣衛簇擁在正中的嶽不羣身上。
嶽不羣那一身飛魚服自然是頗爲醒目，便是方正等人也是能夠看出嶽不羣就是這一隊錦衣衛的爲首之人。
方正下意識的便要上前與之見禮，可是當其看清楚嶽不羣的時候，整個人不由的愣了一下，便是佛禮都忘記了一般，下意識的道：“嶽……嶽先生，怎麼是你……”
這話幾乎是脫口而出，實在是太過出乎方正的意料了，哪怕是以少林寺對五嶽劍派的關注程度早已經知曉嶽不羣脫離華山派進入了錦衣衛，可是他也沒想到有朝一日竟然會同嶽不羣在這種情形下相見。
“大膽，我家大人攜朝廷聖旨而來，乃是朝廷天使，見了我家大人還不上前施禮！”
一旁的顧長風見狀不禁冷哼一聲道。
嶽不羣微微擺了擺手示意顧長風道：“方正大師乃是本官故交，玉章休得無禮。”
此時方正以及那些少林寺大和尚也都回神過來，雖然說心中頗爲驚駭，但是到底是佛法高深、定力不差。
方正更是雙手合十衝着嶽不羣一禮道：“少林方正見過天使，不知天使駕臨，有失遠迎，還請天使見諒！”
嶽不羣看着方正，隨即哈哈大笑，上前一步道：“大師太過客氣，伱我乃是故舊，沒有那麼多講究。”
方正心底自然是頗爲複雜，不過卻是神色鄭重的看着嶽不羣道：“嶽先生如今乃是朝廷官員，代表朝廷而來，貴爲朝廷天使，我少林上下豈能怠慢。”
說話之間，方正深吸一口氣道：“此地非是敘話之所，還請天使隨貧僧上山，少林上下已經設下香案，恭迎朝廷聖旨。”
(本章完)